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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需 有孚 光亨 贞吉 利涉大川(四)

简琅、柴贵依依不舍地与家人告别,抱着装有衣服、吃食的大包裹回到山上竹园后,换上母亲顶着冰天雪地,寒风澈骨,临灯隐映,密密缝缝、一针一线亲手裁制的棉袄,心里十分温暖和感动。

特别是简琅,见父母生活有了着落心里大安。对柴贵说:“柴哥,我们千万不能辜负了父母大恩,千万不能让父母失望,所以我们必须加倍努力,勤学苦练才对得起父母的厚望。这已过了半年,除了我的成绩本身不行外,柴哥你得拼搏才是,一定要超过柳青。走,我们去外面荷塘练剑吧?”

柴贵想了想,这次考核自己成绩又下滑了一点,常哭是没再逼大伙苦练,但私下里没人敢丝毫松懈,都在你追我赶,钻研勤练。虽没人做到废寝忘食、手不释卷,但幼学壮行、朝乾夕惕的人确也不少。

这次学习考核排名,名单上下变动也蛮大的。衡山《南岳剑诀》以变化奇幻、轻灵优雅见长,其招势华丽,优雅万分,百变千化,如雾似云,似幻如梦。其变化特点是快、奇、轻、灵、变。反而是菊园的二十名外院女冠,学这《南岳剑诀》更快更好更轻松。

所以此次考核,菊园的二十名女冠成绩整体大大提升。原先排第三位的舒容上升到第一名,而原先排第一名的晏子明和排第二名的景辉,也掉到第三、第四。这对三十二名男道刺激不小,私下里竞争就开始起来。

更有八十名先进(男四十人,女四十人)在前面快跑,遥遥领先。据与之交流的人回来说,他们练这《南岳剑诀》,也就用一个月时间全学会了。

这一横向纵向比较,后进的这五十二人,光学个南岳剑诀都要多花三倍时间,你还有什么条件和理由值得夸耀?再这样下去,如再不努力的话,三年学满淘汰的就只有自己了。据说这批五十二人后进队伍,其淘汰比例太高,听闻衡山只挑取二十人,另外三十二人都得淘汰。

柴贵也不想自己的名字,身在淘汰名单之列。自己本是特例,再不益加勤勉,谨保终始,结局如何,可以料定。于是两人取过竹剑,穿过竹林来到荷塘练剑。

眼下荷塘是凋蔽的,一片萧瑟孤绝。绿绿的叶子被北风吹得焦黄,七零八落的。那些荷叶已经枯萎,散落在水塘中呈灰褐色,满目瘦骨嶙峋的枯枝败叶,随着雪雾贴着冰面颤抖着。

雪后的荷塘也跟着变化,殘荷在洁净的世界里,思恋缠绵在枯寂的死水荷塘里,残存的荷径很挺拔,一根一根参差不齐地点缀在荷塘中,那样别致,那样顽强,那样壮烈,凄婉中更增添了几分优雅。

简琅没法在地上练字,于是找到一块平坦雪地,用竹剑当笔,以白雪为纸。把所学的道经片段,想到哪写到哪,信马由缰。

柴贵在另一边开始练剑,由起手式岳麓剑起手,日华剑、屏嶂剑、灵应剑,一招接着一招演练起来,最后演练到芙蓉剑、紫盖剑、石廪剑、天柱剑、祝融剑为止。

这一趟七十二路南岳剑法打下来,柴贵满头满汗,额头冒气。看简琅还在写字,沿着荷塘上面,从右边往左写过去。柴贵想了想停下练剑,跟着向下,朝左边写去。这荷塘有七八亩大小,等两人碰头时天就暗了下来。

北风吹得呼呼的,卷着鹅毛大雪扑打在人脸上,还非常痛。于是两人停下笔来,两人互相对练了一趟剑法才回去。

冬去春来,时间荏苒,衡山四时景色各极其胜,初春可玩味繁花,盛夏可观看云海,金秋可远眺日出,冬日可欣赏雪景。

转眼间简琅、柴贵在衡山竹园生活、学习二年有余。简傻子的名头一直没能摘掉。简琅也不在意,知道自己的条件与情况,在别人嘲笑之余,努力的学习着。

这两年来,字总算练出来了,虽写得还是那么难看,倒也中规中矩看得上眼。又因吃了衡山派独门丹药增气补益丹,身材长高一截,但人还是很羸弱。学习课业,经简琅痛下心血、坚持不懈的努力奋进也跟了上来。

但最后五名始终没有跳出去。常福有次路过荷塘,见简琅练字练得如何困难,劝导说:坎陷当前,遇阻不进;大器晚成,收成在后。切勿冒险,欲速不达。要对自己充满自信,临危不惧,坚守中正,必可化险难为平夷。

虽眼前行动之初,情况困难,必须有极大的耐心等待。行事要光明磊落,更应小心谨慎,切莫功亏一篑。更应坚定信念,不为闲言流语所动摇。现时努力学习,再求助可靠的人便可成功。要慎重行事,谦恭有礼,切不可草率行事,逐渐与他们培养感情,以诚实、热情相待,仍可以有良好的结局。

为此你需要积蓄实力等待时机,要有坚强的意志,冷静的头脑。人生在世,只要是前进途中,就会遇到各种困难和险阻,必须谨慎、坦然对待小人的中伤。在灾祸面前能镇静自若,不轻举妄动,冷静选择方向。为人谦和、坦率,多有他人相助。当时机成熟后,必然一帆风顺。

自此后,简琅在学习上就更刻苦勤奋。

柴贵的成绩也在稳步提升,虽没能进入前二十,但也在二十五名左右徘徊不定。值得高兴的事,终压了柳青一头。眼下情势非常明朗,只要你继续保持在前二十名,你就有把握三年期满晋升到衡山内院。如果你继续保持在前十名,你晋升内院就是板上钉钉,跑都跑不脱。

最难受的是后面三十二人,又特别是第二十名至第三十名之间,这不上不下的成绩永远处在尴尬的地位。

你说你有本事吧,怎么不见你升到前二十名?所以这十人只得缩起自己的头,拼命苦干,大有奋战六十天,创造新未来的气势。而前面的二十人见这十人拼了,也不得不收起往日的高姿态,也低调收敛起来。

但按大师兄思栖和大师姐思芙的现身说法,你们要想晋升到内院,不光是你的成绩好就行,这里面充满诸多变数。想当年他们一起也有几百多人参加晋升考核,最终只有一百多人顺利晋升到内院松园、柏园。五年后又只有五十人成功晋升到上面的鹤园、寿园。

你的学习成绩只是一方面,只能记入的你考核册籍做为晋升的参考。真正的难关,是在你们晋升时要闯的玄关洞。到了那里全凭自己的资质、灵性、学识、应变和其它一些东西。反正道家之术玄之又玄,不是人力可以测度,你们当前的任务是安心学习。

话虽好说,众心难安,众人又有谁能做到潜心静气呢?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命运反复思量。衡山派给你机会,如果你第一次晋升上不去,还有第二次机会。

众人又分析说,就算你能抓住第二次机会,但你的机缘,你的学业,你的前途,就比第一次正常晋升的人拉下一大截,所谓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你就永远也赶不上前面的步伐。

思栖、思芙又劝导说,衡山派也不是没有特例。以前就有长辈叫静珠子,在外院时第一次没能正常晋升松园。于是刻苦学习三年后,终于成功晋升到内院松园,学满五年后晋升鹤园时又刷了下来。一直又过了五年后,静珠子再次卷土重来,终晋升到上面的鹤园。

八年后静珠子挑战晋升云观时又惨遭失败,但静珠子并不放弃,学习上更加刻苦,可谓宵衣旰食、圆木警枕。八年后静珠子顺利通过考核,成功上位到云观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反而率先突围,晋升到上面的仙观,成为衡山派众弟子的偶像,成就一段衡山传奇。

众弟子追问,这衡山派有几个这样的人物。思栖大师兄告诉众人,以前不知道有没有,但在最近的一二百年里,衡山派唯静珠子一人尔,当时众人绝倒。

像这样的人物,那是不世出的惊才绝艳之辈,岂是一般人敢去比的?要是落选下来,就只能要么留在竹园,做些打扫庭院、修剪花草的役道,要么你晋升到松园后,学习十来年分配到其它道观当道士,干些算命批骨、打卦测字的活。

眼看还有半年时间,众人内心更加惶恐不安,都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反而是简琅非常平静,简琅知道半年后自己能正常晋升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自己早已打定主意,要留在竹园再学习三年后,然后才去晋升松园。所以现在该干嘛就干嘛,上午去南岳殿听课,下午练剑,傍晚练字,晚上打坐。

至从修炼《祝融心诀》以来,简琅学习起来虽很费力,但跟得上课程节奏,这就不简单了。在最后五名中,简琅除了读书赶超不过其它四人,在练剑练气方面,已超越过去不少。要不是每次考核都要书面答题,简琅说不定早跳出了落后圈子。

为了学到更多东西,简琅、柴贵两人,还给自己加码,找大师兄思栖借了不少书籍自学。简琅更方便,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只求读书,不求甚解。只要是书,不管内容,来者不拒。

常言讲,一个人身上不可能没有缺点而全都是优点,但优点应该是多多益善。读书也是如此,一个人不可能读完天下之书,但多读书总好过少读书。

简琅以前没机会读书,也没读过什么书,现在有机会来了,再不抓住就晚了。简傻子的名头都背了二年多,难道永远将这顶帽子背下去不成?

这天柳青与同室三人路过荷塘,见前面一个黑影在雪地里折腾,再看不正是简傻子一个人在雪地里练字吗。

柳青左瞅右瞄,不见柴贵的影子,于是停下脚步喊到:“简傻子,你还练什么字啊,就凭你这傻子,也配晋升松园?你是万万升不上去的,你又何必这样辛苦呢?就算如此天天练,对你这样的傻子来说,也起不了作用。这大雪天里,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练字,你不瘆得慌吗?”

简琅一听是柳青的声音,头也不抬继续练自己的字,更不理会柳青的无理嘲笑。

其它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到:“这简傻子,真是人如其名,傻乎乎的!大雪天里跑出来练字,也不怕把手指给冻落。”

“就是!一个傻子,你再怎么学习再怎么努力,都不顶用,谁叫你是傻子啊?都管也是,干嘛把这傻子给招进来败坏衡山声誉,这样的傻子,简直就是浪费衡山派的粮食嘛!”

“柳青,听说这简傻子以前是个小叫花子?是从别处流浪过来沿街乞讨的乞丐?”

“是啊,我不是给你们说过吗?不光这简傻子是叫花子,他一家人都是叫花子。”

“啧啧啧,这世道真是乱了套了,一个叫花子也配跟我们在一起学习,那我们也不就成了叫花子吗?哎!也不知都管大人当时是怎么想的!干嘛把这蠢驴样的乞丐招进来。”

柳青见简琅不理会自己四人,于是蹲下身,在雪地里抓起一捧雪来捏成一团,就向简琅砸去。

简琅听着柳青四人的热嘲冷讽也不生气,仍埋头练着自己的字。突然听到背后一个破空声响起,如一道凌厉的剑风向后脑袭来。简琅叫道一声不好,立即沉腰扎马,身子前倒,伏下身体,避让开后面突来的袭击。

只听得噗的一声,一个小娃拳头大小的雪球,在前面二丈远的雪中砸出一个洞来。

简琅脸色发红,转过头来看着柳青四人,恨恨的紧握着右手的剑,想发作又不敢的样子,惹得柳青几人哈哈大笑。

柳青嘲讽到:“你们看这简傻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哦,你们猜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就凭他一个傻子,平时就怕这怕那,缩手缩脚的,他还敢怎么做?就凭他,还想怎么样?这傻子除了会红脸外,连骂人都不敢!他就是一个孬种,一个不成器的玩意!”

“是啊!哎,你还别说,你们快看他,他是不是要逃跑哦?就凭他这言同木头,胆若鼷鼠的德性,也不敢还手!”

“哈哈哈,就是就是,他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咦!他怎么转身跑了?这也太那个了吧?来来来,我们追上去,就拿雪球逗逗这傻子耍会。”

柳青说完叫三人迅速跟了过去,不时伸出手来捞雪,不停的捏成雪球,见简琅在前面十丈处停留下来,于是四人手中的雪球纷纷向简琅砸去。

简琅明显发现了这四人的不良企图,本想借机离这四人远远的,没想到这四人尾随跟了上来,还主动拿雪球攻击自己,本来就发红的脸这下更红了,气得胸膛喘个不停。

迫不得已,简琅舞起手中的竹剑,左挡右支,狼狈不堪的抵挡着柳青四人的雪球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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