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依靠在千年老树粗壮的树干上,正要直膝站起听见响亮的羽翅扑腾声由远及近,警觉而又迅猛地扬起绝世的脸看着一排排大雁泱泱飞过。黄昏下,西雅一身凌乱,长发飘逸在风中,黑发与红衫刺目,那份凌厉的美,衬得夕阳更加诱人。
他背过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后背,懊恼地“啧”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弓箭还被放在地面上,他急中生智,快速地折断边上树枝,娴熟、精准有力地朝其中一只大雁投掷过去,那树枝像箭般飞射出去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朝着目标冲去,但总不及飞鸟高度,最后无力地软塌塌坠落下去。
他失望地摇摇头,但又换上无所谓的表情,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光亮的大红果子,在自己的粗布红衣上随意擦了擦,就嘎嘣一声咬了一口,眯起了满意的笑容。
自从他儿时发现了这颗参天大树远离树林独自立在悬崖边上,几乎每天都会来攀登,初始总是爬到半途就摔下来,实在太高了仿佛直通天际。半年后,他终于如愿登顶,可因为上得去下不来,足足被困三天三夜,莫不是母亲寻来,恐怕就该在上面终老了。
西雅移了移位置,右脚用力一蹬,自然地跳了起来,稳稳地停在最高处的枝干中间,一只脚弯曲搁在树枝上,一只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另一只脚在半空中摇荡。
十六岁的西雅早已不是儿时的脏兮兮,红唇齿白,两只挽起的袖子的手臂白皙如同白云在余晖下熠熠生辉。若不是隐居山林,又是个男儿身,恐怕就算是市井屠夫的闺女也会掀起一阵波澜大轩。
天性好动,又练得一招半式乱七八糟的武功,行为举止的确愧对于他那温文尔雅、文弱书生的娇容,完全就像是普通百姓家调皮的少年!
腮帮子被大口咬入的果子撑起,他眯着眼迎着金光看着山下一片郁郁葱葱的柏树林,更远处是一座城镇,各色的砖瓦的民宅府邸连成一片好似山脚下的如镜碧湖,他仔细看着像是在看一幅还在延伸的版图。
他吃完果子,“噗”的一声将核吐下山间,然后用手背胡乱摸了摸嘴巴,整了整衣领。
西雅虽然未身临其境,但他常常如此,每当中午和傍晚,只要光线不是很强烈就能隐隐约约看见千家万户升起的袅袅炊烟,看着陆陆续续繁华的市井街道,都仿佛能闻到家家户户的米香,街道上的热闹繁华。
如果有一天他能够下能山去,那他一定会起一个大早,穿戴整齐,赶上刚刚开始摆摊的小贩,看着越堆越高的蒸笼,听着小贩们吆喝今天有什么馅的包子,他自然都要吃个遍,随着人群沿街到最繁华的地方,就能看见露天支起店旗的摊贩济济攘攘地占据好大一块地盘卖着胭脂首饰等小玩意儿,那花花绿绿的女客把那堵得水泄不通,尖锐的讨价还价声和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
一定要往人多的地方钻去,人最多的是武打杂耍的地方,或是紧张刺激的小赌场,他要是手头上有点小钱,就会压个大小找刺激。
就算只能站在街边看着,那热闹也够他乐上整整一天了。
将这个想法绘声绘色地告诉母亲,换来的却是母亲一脸严肃和终身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