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抓了一把头发,感觉头发有些蓬松感,是因为太着急,这跟平日里爱打扮的她风格完全不搭调,舒然无所谓地迈着大步往文教授的办公室走去,都这个时候了,她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文教授口中的‘好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哪还有什么心情来关心自己的外表仪态?
这就是林雪静经常说的那句话,有爱好真可怕!
现在跟考古搭边的很多都是出自什么什么墓葬群的陪葬品,有的还是直接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但对于疯狂执迷的舒然,刨祖坟扒东西的事儿就是实现这个爱好的途径,想想都觉得让人毛骨悚然。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舒然敲了门,听到‘请进’的时候才推开了门,“文教授!”
舒然一进办公室就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文教授喜欢在办公室里熏香是研究所里的同事们都知道的事情,而且他的熏香可不是一般的昂贵,这种香是淡定的,沉稳的,嗅着能让人心平气和,若是再配上文教授亲手泡制的顶级毛尖,那真是一种享受。
舒然的想法才刚从脑子里一晃而过,鼻尖便轻嗅着这清香鲜美的气息,忍不住地眼睛一亮,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毛尖的清香!”
“嘿,这丫头的鼻子可不是一般的灵啊!”沙发座椅那边传来一阵温和的轻笑声,“下一次我泡另外一种,看你还闻得出来吗?”
“那我可是要好好练练我的鼻子了!”舒然绕过了木质屏风,站在屏风处的富贵竹花瓶旁,张嘴正要说出口的话突然一噎,原本是要在茶几上寻找顶级毛尖茶的她视线却定在了沙发座椅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一身深黑色的休闲大衣,领口隙开着,搭配着一条浅色的领带,身上的衣物熨帖而服帖,身子微微后仰着靠在椅背上,听到有人进来了,目光软软地朝这边看过来,眸光深幽而沉稳,跟舒然的表情那是完全相反。
他的目光很淡,让人看上一眼便像是陷入了深邃地无底洞,深色的眼瞳就好像是宇宙的黑洞,深不可测,他的坐姿闲适,全身放松的状态,浑身透着一股慵懒而疏远的气息。
他在看她,用很平静的目光静静地打量,舒然在他的脸上见到平静之色的唇角有了一丝微微地轻扬,勾起的弧度扯动着薄而狭长的唇线,溢出的笑容有着迷人的淡泊。
舒然有种时光错乱的错觉,饶是她再冷静,脑海里还是猛然窜出了那天晚上的限制级画面,当时是晕头转向浑然不知,事后她也难得冷静得自我安慰不过是‘***’,但现在一回想却是该死的清醒明朗。
“小舒,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尚卿文先生,也是这枚玉器的主人!”文教授笑着做引荐。
坐在沙发上的尚卿文缓缓站起身来主动地朝舒然伸出手来,唇角微勾,低沉而饱润的嗓音轻轻地响起。
“舒小姐,你好!”
“真是麻烦舒小姐了!”尚卿文看着蹲下身,注意力早已被茶几上摆放着的那只木盒吸引过去了的舒然,她穿着一件低领毛衣,外面是随意套着的一件大衣,下面是很薄很透的丝袜,尚卿文的目光静静地从她身上扫过,听见她发出一阵惊讶的声音,见她起身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透明手套麻利地戴在自己手上,神情格外的专注认真。
舒然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取出那枚圆形的玉器,拿在手里仔细地看着,边看边问:“尚先生,这块玉您是怎么得来的?”
尚卿文低低一笑,“一个朋友送的!”
舒然侧脸看了他一眼,坐在她这个角度看他的脸有些背光,望过去时他的目光也正朝她看过来,她的视线从他那高挺的鼻梁骨移开,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你朋友应该很有钱吧?”
尚卿文并没有接话,而是目光很轻地从她脸上扫过。
“一直不知道它在哪儿,原来它在这儿!”舒然满脸欣喜地伸手将玉佩取出来,眼睛里冒起了亮晶晶的星星。
尚卿文没听明白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舒然手里拿着那块玉佩笑着说道:“上次在一家博物馆看过有一枚这样的玉佩,不过里面展示的不是真的!”当初她站在展柜前只看了一眼,便笑着走开了,现在的作假技术是越发的精粹,不过她对这枚玉佩之所以记忆深刻就是因为她是慕名前去看展,主要就是去看这枚玉佩的。
“明朝以前的语气成为古玉,汉朝以前的玉器称为高古玉,高古玉以和田玉为主,历来都是千里挑一,留存至今大部分都是在博物馆或者是极少数藏家的手里!不过现在能进博物馆的也未必都是真品。”
舒然看着手里的玉佩,脸上难掩惊喜的表情,接着似乎又有些不确定地低头再看了看,“高古玉的精品其工艺是相对复杂精美的,玉材大多出自昆仑山脉,这枚玉器的沁色过渡色自然深入肌理,短时间作假的赝品绝对不会像这个样子。”
对于喜欢古玉的舒然来说,如果能遇上一枚极为罕见的高古玉精品,她是欣喜得爱不释手,但在确定此物是真品之前,秉着一向的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夹住直径不到七厘米的圆形玉器,距离移得远了一些,接着室内的灯光目光像一道道的X光慢慢地从玉器的边缘部位沁色的过渡区认真地看。
“这枚玉佩的表面刻上了龙和凤,玉质细嫩光滑润泽,渗色自然还有蛤蜊宝光的夺目耀眼之色!”
办公室里静得出奇,舒然难掩语气里的惊喜,取下手套,用指腹轻轻地揉着玉器上镌刻出来的凤纹,忍不住地低声喃喃,“战末汉初的腰佩,真的是好东西啊!”
对于一个人的兴趣喜好来说,舒然爱玉的情节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的,而她那双手也不知道摸过多少高品质的玉器,鉴定真伪这玩意,不光是要有一双慧眼,一双有感觉的手可不是一时半会能练出来的。
文教授笑了起来,“尚先生,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小姑娘的一双眼睛那就是火眼金睛!”
尚卿文笑了笑,看着身边坐着的拿着那块玉佩舍不得放下的舒然,眼神不明,轻言出声,“舒小姐有一双慧眼!”
舒然可没在意旁人的评价,她只是为自己能见到真品而感到兴奋得难以自抑,拿在手里是生怕不小心摔坏了,放在掌心是看了又看,觉察到身边人的目光,她将玉佩慢慢地收好,放回盒子的时候还有些不舍,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了尚卿文,“尚先生,你是要拍卖吗?”
难得的精品,拍卖的话固然价格不会低,但真要被卖掉,太可惜了!
舒然看向尚卿文的目光居然带着一丝小小的试探。
尚卿文被她此时的表情看得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摇头,“精品自然是要收藏!”
舒然松了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只木盒,眼睛里带着一抹淡淡的遗憾,可惜了,要是藏在博物馆自己还有机会再看,这私人收藏了,说不定这辈子就只能看这一次了。
从研究所出来,舒然心里的那么遗憾也被夜风吹得淡了些,当年在博物馆见到那枚以假乱真的玉佩时心情自然是失落的,但好在有生之年让她见到了真品,想想也值得了!
在楼道上等电梯的时候,舒然看着电梯门上光照可见的影子,望见自己有些乱的长发,想着刚才进门是林絮儿那吃惊的表情,咦,这副德行确实跟平时的她辨若两人,这样子让她都快不认识里面的人是她自己了。
电梯门开启的时候,她迈步而入,转身就见到了站在门外的两人,顿时惊了一下,怎么刚才她就没听见身后的动静?还是他们走路根本没声音?
关阳为在此又见到这位大晚上在马路上追丝巾的女孩感到一丝惊讶,但因为在尚卿文身边跟了好几年,举止也越发地沉稳内敛,所以见到电梯里的舒然时,他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算是礼貌地打招呼。
舒然也在短暂的惊讶中愣了愣,刚才在楼上见到那辆车她就觉得世界特小,没想到还真见到了他。
只不过,他跟这个男人什么关系?
“先生,请进!”
关阳是尾随着尚卿文进电梯的,之后便站在了尚卿文的身后,舒然走出办公室之后才觉察到这样的相遇有些尴尬,虽然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有一丝异样,但有句话说得好,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先生?舒然听着这带着一丝恭敬的尊称,脑子里冒出了几个圈圈。
舒然往旁边让了让,尚卿文是空手进来的,他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关阳的提包里,对于站在自己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子,她的羊毛大衣极为修身,一双细长的腿下面套着一双高跟鞋,一条长围巾随意地搭在颈脖上,头发倒是有些凌乱的美感,也许是里面太安静,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这是舒然感觉坐电梯最难受的一次,包里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着,舒然伸手摁住了包,站着却没动,但手机的震动声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就跟轰雷似的,她呼出一口气,从包里摸出手机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不自觉地抖了抖唇角,伸手摁下拒接按键,手机上显示未接点来十几个,全是一个号码,舒然心里直打颤,刚想把手机塞回去,电话再次锲而不舍地打了进来。
舒然有种要磨牙的冲动!
继续挂掉,但舒女士是卯足了劲儿要跟她对抗到底,挂了又打,弄得舒然是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