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这些日子,秦素素把家里的被子拆洗干净,刘林的衣服全部洗干净,叠好。最近她的鼻子常出血,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要将该干的活全部干完。刘林几次提出不再出车,但是秦素素坚决不同意,因为刘林在家里陪她,根本不让她干活。所以,她让刘林上午出车,下午回家陪她。
秦素素利用自己的仅有的时间,为刘林做着一切,以报答刘林对她的一片诚心,一片痴情。
刘林今天上午出车,不知怎么心神不宁。他索性开车回来,不再出车。他匆忙跳下车,推开门。素素还活着!刘林松了一口气。素素正在晒他的衣服。
“素素,素素!你吓死我了。”刘林上前抱住她。
“是不是感到我死了?来,抱紧我。”刘林抱着素素坐在阳台上,秦素素望着刘林,伸出手,摸着刘林的脸。素素的脸惨白,惨白。
“刘林,我这一生,认识了你,我没白来,真舍不得你,真舍不得。我走后,你不要惦记我,再找一个比我好的,跟你过日子,我该走了……”秦素素说着就闭上了眼,在她心爱的人的怀里走了。
“素素,我的素素!”刘林失声痛哭。
一阵“哇哇”的婴儿啼哭,传来,是隔壁的王子娟生了。
出殡那天,天上下着雨,就像他们结婚那天一样,淅淅沥沥。李来生扶着蒋子涵,张满拉着孙小娜,高福帮助刘林料理事情,王子娟不能来,因为她生了一个女儿,今天才三天。
刘林三步一跪,惹得全村的人陪他哭,陪他送行,伞花,雨衣,汇成长长的,长长的一行。在雨雾中慢慢地行,慢慢地走。
蒋子涵一路伤心地哭,也是这样的天,她将秦素素娶来,又是这样的天,她又将素素送走,这怎不让她心断肠裂。她没有送完殡就回来了,她再也不忍看下去了。她嘱咐来生一定替她将素素送到地方。
刘老太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好多东西。
“子涵,给咱们拉麦子的那个小伙子也来给秦素素送行,顺便看看你,看你太伤心了。没有进来,就交给了我。”
蒋子涵打开东西,全是补品。
“志成,谢谢你!”蒋子涵在心里说。
李来生帮刘林打理完一切之后,回到家,看到这些补品,心里有些不高兴。
“他是不是担心我李来生给子涵买不起补品,一买还买这么多,小孩到一周岁也吃不完。”李来生黑着脸。
“来生,你不高兴?”蒋子涵问。
“他对你旧情难忘,我知道,你割麦子晕倒那天,听高福告诉我,他抱着你,心疼地哭了。我知道,没有爱,就没有泪。”李来生醋意大发。
“来生,你不高兴,我把这些东西扔了。”蒋子涵说着将这些补品一股脑全扔进垃圾堆里。
“子涵,我……”李来生被蒋子涵弄得僵在那里,没想到子涵性子这么烈,他慌忙把东西捡了回来。
“子涵,别生气,我只是太喜欢你,人们都说没有爱就没有吃醋的道理。”
“别说了,来生,我明白,不过不能再有下次了,再有下次,我可不客气了。”蒋子涵靠在李来生肩上。
二十
王子娟生了一个女孩儿,高福不高兴,整天阴着脸,在他脑子里传宗接代的观念极强。
蒋子涵挺着大肚子,坐在子娟身边。
高福低着头,似乎真的对不起祖宗。
“子涵,我真不争气。”王子娟怪自己。
“子娟,别这样说,生儿生女,有一定的科学道理,谁也不能怪。女孩怕什么,长大了又美又漂亮,人见人爱。”蒋子涵说。
“可他。”王子娟指指高福。
“我……不想怪她,可……这心里不舒服!”高福说。
自从王子娟生了一个女孩儿,高福心里总不痛快。慢慢地在牌场转。他的到来,有一个人最高兴,那就是孙小娜。在这个赌场里,孙小娜谁也看不上,只有高福,有钱又潇洒,令她一见倾心。他喜欢高福,不是一天两天的,自从见到他的那一天起,就暗暗地喜欢上他,只苦于他是有妇之夫,又是张满的好友,不好下手。高福走进牌场,孙小娜认为这是机会,况且她早听张满说了。王子娟生了一个女孩儿,高福不高兴。
“真是老天有眼!”孙小娜心里说。
张满去做瓦工了,她常一个人来牌场。她就是这个场子里的一只鸡。
孙小娜让高福供牌。她总用眼飞高福,每次高福都慌得低下头。
那天,张满又去做瓦工了。孙小娜刚玩一会儿,突然说头痛的厉害,她让高福送她回家。高福扶着孙小娜回家。高福替她开了门。把她放到炕上。
“小娜,我给你找先生去。”高福说。
谁知孙小娜抱住高福不放手,倒在高福怀里。
“这……你……”高福心惊肉跳。
“高福,你怕我?还是闲我不干净?我孙小娜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就被卖了,但是自从我见到你,就暗暗喜欢你,我想这可能就是恋爱。但是你有一个美满的家,我又不满意张满,因此就放荡自己。你不该来牌场,你又给了我爱的希望。高福,不能与你做夫妻,但和你在一起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我被人卖,爱上一个人又是有妇之夫,我的命真苦。”孙小娜在高福怀里放声大哭。
高福也陪她伤心。她用手抚摸着她头:“小娜,别哭了,别哭了,张满他虽丑了点,但他人好,心肠好。”
孙小娜抬起头,两眼含着泪,痴情地望着高福,像下过雨的葡萄上顶着两粒水珠,令人砰然心动。高福用唇轻轻地去吻孙小娜的眼睛。孙小娜搂着高福,不再松开。这里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