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雪娥啼笑皆非:“怎么,你刚刚不是还说,冰和雪怎么能吃吗?”
“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就跟你无关了。”一说到关键处,雪娥立即掉链子,而且表现出来一副十分维护自家主子的态度。
“不说就不说嘛,有什么了不起。”我嘟哝了一句:“现在我吃饱了,请问可以去哪里休息?”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雪娥白了我一眼:“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哭哭啼啼,吵闹不已?告诉你,我才没有那么笨呢。”
“好好好。”雪娥摇手:“我也不跟你多说,跟我来吧。”
跟在雪娥身后,穿过一道道水晶砸成的长廊,最后进了一间宽大的卧房。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归你了。”
“什么?”我惊愕地瞪大双眼:“你的意思是,这儿只有我一个人住?”
“对。”雪娥点头:“辰君已经交代下来,让我好好地照顾你。”
“我知道了。”我点头,有些不悦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你最好乖乖地呆在这儿,哪都别瞧。”雪娥瞪我一眼:“可不要怪我没有告诉你,冰月楼看似宁静,其实到处机关重重。”
“我知道了。”我白了她一眼:“你可真是罗嗦。”
等雪娥一走,我立即跑到床边,脱掉鞋子跳上去,发现床铺又松又软,确实是非同一般的享受。
舒展开四肢,我躺在床上,双眼看着天花板——要说,这地方真是不错,如果只是我和骜奔住在这儿,那该多好,什么辰君不辰君,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约是因为太困倦的缘故,没一会儿,我便沉入了梦乡,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头上忽然一阵冰凉,我随即睁开双眼,却见辰君似笑非笑地站在床前。
“你——”我一骨碌爬起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仔细地检查自己身上的衣衫,然后看向辰君:“你怎么不经过人家同意,就闯进女孩子的闺房?”
“这是冰月楼,是我的地盘,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从来用不着通知任何人。”
“好吧。”确定自己没有吃亏,我的语气稍稍和缓:“你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因为你现在,已经有办法调理我的身体了?”
“不错。”辰君点头:“其实法子很简单,就是将你埋进冰月池的池底,将你冻成大冰块,沉睡上十年之后,你体内的气息自可融入一股,并且,你的容貌,肌肤,一切的一切,都不会丝毫衰老。”
“你在说笑话吧?”我不禁大叫起来:“你是要把我放进一个大冰池池底,而且,还要十年?”
“嗯。”辰君点头,一脸无所谓:“反正你什么都不怕,难道还怕在池子里睡上十年吗?再说,你不是对这个世界,再没有任何留恋了吗?我给你如此安排,你觉得可好?”
“就算。”我努力地吞了一口唾沫:“就算我答应,你能等上十年吗?”
“当然能啊。”辰君不假思索地点头:“这个计划本来就是我提出的,我自然能等。”
“非得,这样做不可吗?”
“嗯。”辰君点头,双手环抱于胸前:“怎么?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自打被你救醒的那一刻起,我就后悔了。”我朝他龇牙:“如果我反对,有效吗?”
“无效。”辰君毫不迟疑地道。
“这不就结了?”我耸耸肩膀:“说不定你早已经准备好,要怎么怎么安排我未来的一切,我还能说什么?”
“你确实非常聪明,跟你这样的人说话,一点都不累人,我已经着手进行安排,三日之后,将你送进冰月池底,冰冻起来,也就是说,你在这世上,暂时有,还有三日辰光……你想用这三天的时间,做什么?”
“三天?”我涩然一笑:“这个问题,我从前还真地都没有想过。”
“那你现在可以好好地想了,没关系,我等你。”辰君说,迈步朝完走去。
“是不是我所有的心愿,你都可以满足?”我忽然大声地喊道。
辰君原本已经走到殿门口,听到我的话,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怎么,你真地有心愿?”
“有!”
“不妨说说看,如果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
“可以说几个?”
“三个。”
“好。”我点头,竖起右手食指,放在耳侧:“第一个,我想知道,你是谁?你从前经历了怎样的事?”
辰君一愣,大约没有想到,我说出的第一个心愿竟然是这样的。
“怎么样?”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难道你刚刚才答应的事,便不作数了吗?”
“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辰君的语气十分平静:“不过接下来的两个愿望,你可都要想好了。”
“第二个愿望,我想和我最心爱的人,在雪山顶上,看一次日出。”
“你最心爱的人,是谁?”
“你不用管,只要答应就好。”
“就算我答应,他在三日之内,也不可能来到你身边吧?”
“不。”我摇头:“我敢肯定,他一定就在这附近,而且,他在拼命拼命地找我,他希望看到我健康,快乐,幸福。”
“停!”辰君不假思索地打住我的话头:“不管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本君现在都没有心思去证实,说你第三个愿望。”
“这第三个愿望……我要留到进冰月池的前一刻,才能说。”
“你这个小妮子,心眼儿还真多,倘若本君满足了你的愿望,你却不心甘情愿进冰月池,那本君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现在整个人都在你的掌心里,你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好。”辰君点头:“本君答应你,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时时刻刻守在本君身边,直到,进入冰月池。”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过去又曾经历了什么吧?”
“关于本君的来历,过去,实在是一个太长太长的故事,很多事情,就连本君自己都已经记不清,倘若你如此好奇,倒不如跟本君来。”辰君说完,迈步朝门外走去,我满心疑惑,却仍然跟在他的身后,亦出了房间。
这一次,他带着我走了很久很久,方才走进一座玲珑剔透的塔内。
水晶塔的结构非常奇怪,从外面看,共有七层,但进塔内一看,却只有一层,底层很宽大,每往上缩小一圈,到最顶只是一个很小的圆,看上去就像一个月亮,六根冰柱直直地耸立着,撑起整座塔,而当中,是一块巨大的冰碑。
最最让我惊讶的,是每根冰柱上都缚着一个人,而冰碑却是一片空白,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
“想不想知道,他们是谁?”
“我……”
“你要是觉得好奇,不妨过去看看。”我疑惑地看了辰君一眼,方才迈步走向正前方的冰柱,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撩开被缚之人的乱发,却被乱发下面的面孔所惊住。
竟然是——辰君!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由回头看向辰君。
“你再去看看其他五个人。”辰君却不为所动,仍然十分淡定地站在原处,我又跑向第二根柱子,做了同样的事,却既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地发现,被缚在柱子上的人,仍然是辰君!
“这?”我头部一阵刺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世上有孪生之说,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容貌相同之人吧?
“你可听说过,人,皆有‘七情’‘六欲’?”
“七情六欲?”
“不错,你眼前所见了,便是我的六欲——贪、痴、嗔、怨。”
“那,你的七情呢?”
“我的七情?”辰君的表情还是那样淡然:“自从你见着我,我可有喜,怒,哀,乐?”
“……没有。”
“我的六欲,被缚在这里,而我的七情,困于镜中,你说,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还能算得上,是人吗?”
“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我轻声喃喃:“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对。”辰君点头:“你一点都没有说错,我就是一个没有七情,也被缚住了六欲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养血蜒吗?”
“不知道。”
“因为只有血蜒,才能让我恢复从前的记忆,将我的七情和六欲解救出来,让他们回到我的体内,这样,我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可以对周围世界有所感知的人,否则,我将永远活在,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孤寂之中——因为你此刻看到的我,既不会笑,也不会哭,更不会叹气,更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
“是谁?是谁如此残忍,剥夺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我的父亲,准确地说,是我的养父,他决心让我成为一个冷血无情,只会效忠于他,终生听命于他的傀儡,可惜他千算万算,却仍然失算了——那个时候,我太厉害,厉害得让无数人闻风丧胆,自然,他们也想尽了办法来对付我,想将我除去,或许是天意吧,他们终于找到那样可以让我发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