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的在累积,岁月搁浅在回忆里,刘裕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那么美,美的忘了时间。
看着那弯弯的月亮,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八年了,也许是因为环境的不同,虽然看起来像后世十四五岁的样子,可还是免不了带着一些复杂的心态。如同今天白天,本来打算要收服那伙山贼的,可就是因为小孩子的玩心作祟,让刘裕放了张龙一马,如果管亥他们知道的话,大概又是眼珠子一地。
刘裕现在的心态就处在一种奇妙的状态,成熟的时候很成熟,幼稚的时候很幼稚,在这个身体里同时住着四十岁和十四岁的灵魂,随时随地的转换,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路子,真心是让旁人感觉智商捉急。
“我的孩子气,为难着你。”阿杜的这句歌词一定会唱出王越他们的心声。
但现在的问题是,刘裕发现的是,自己对过去的记忆在模糊,好像就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远去,也就是说四十岁和十四岁的灵魂在慢慢的融合,不在会有陈庆之,也不会有刘裕,而是一个全新的刘光启将会在某个时间点里突然的出现,不就之前刘裕就长长有这种不好的预感,后背都觉得阴森森的。最明显的症状就是刘裕越来越的嗜睡,而当每一次醒来都会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于是刘裕睡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来少,不是在发呆,就是运气打坐,让王越以为是在用功,可惜事实是在害怕睡觉而已,怕有一天一觉醒来,时间就不一样了。
这时,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划出一道寂寞的弧线。
顺着那道光亮,刘裕突然笑了笑,因为他找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今夜可以不那么无聊。
在刘裕他们露营的坡地下面的小路上,一个被困的结结实实的汉子和一个小娘子正被几个小啰啰押着在走夜路,眼睛不近视的清清楚楚的看清了来人的眼,竟然是张龙和他老婆张黄氏,后面一队小兵连推带拉的吼道:“给我走快点,小心爷爷我打断你的狗腿。”
“看什么看,小爷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下酒,老实点,还以为你是大当家啊!”
说起来,张龙这一天来还是背到家了,白天刘裕连打带骂的折腾的不轻,差点连吃饭的家伙事都给丢了,结果大半夜的有被人给绑到了这荒郊野林,看来是在劫难逃了。越想越难过的张龙,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不吵也不闹,一路也老老实实,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在后世也是模范囚徒了。
不过另一边的张黄氏到是一点也没有畏惧的样子,昂首挺胸,一无所惧的走在前面。
这一幕对于刘裕来说也是瞌睡送枕头的节奏,因为一时的兴起,还真没什么好主意,也算是一筹莫展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可把刘裕给了坏了,不由的嘻嘻的奸笑起来。
趁着夜色,刘裕悄悄的摸到了张龙他们的前面,没有惊动管亥他们几个,不过顺手把史阿的那把重剑给偷偷的顺走,一路小跑的往前去了。
刘裕前脚刚走,史阿就睁开了眼睛,如果要是刘裕不动他的剑,还真的不会醒,可是当剑一离开三丈远的时候,史阿就感觉到了,一下子又搞不懂刘裕要干什么,也就懒的去管,随便想了想以为是刘裕又无聊了想要恶作剧,结果刘裕一下就不见了,现在事情大条,史阿心里默默的祈祷刘裕不要出什么妖蛾子才好,不然自己又要被连累,上次的那顿皮鞭还疼着,连忙爬起身来,赶紧的追了上去,顺带着把管亥也给踢醒了。
本来睡的好好的管亥被人莫名其妙的踢了一脚,自己的好梦又让人搅黄了。在梦里,那些一人高高的麦子眼看就要熟了,金黄黄的一片的麦浪,在无垠的大地上汹涌澎湃,要多美就有多美,足够村子里的乡亲们美美的吃了好几年了,真是一个美不胜收的大丰收。
对于一个农家汉子,大丰收就是他们最大的追求,可是在这个世道里,这点愿望看来是真的很奢侈,也只能在梦里流流口水。可就是这样一个愿望,也被史阿给打断了,非常非常生气的管亥提着刀就追上去,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臭小子。
就在两个人一前一后在林子里狂奔的时候,刘裕在就选好了位置,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杂草的茎杆,翘着腿,悠哉悠哉的躺在一块大青石上,等着张龙他们的到来,至于来不来,刘裕一点越不担心,因为这座山里能走的路只有这一条,也就是说,除非那些人想在树叉丛里找罪受的话,一定会往这里过的。
而台词刘裕也在路上想好了,就用张龙白天的那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马路财。最后在加上一句威武霸气高大上的“要死尽管来,管杀不管埋”来结尾。想想都觉得是那么的豪气纵横,一定吓得那些家伙屁滚尿流,跪地求饶然后双手奉上,当然最好好是要有点小反抗,不然就太没意思了。
可人生往往事与愿违,在离刘裕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又一块风景不错的小坡地,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押着张龙夫妇的其中一个人,围着这个地方看了看,点了点头,示意所有人停下,然后一脸笑嘻嘻的走到了张龙的面前,借着朦胧的月光和手中的火把,照亮这片地方,皮笑肉不笑的献媚的对张龙说到:“大当家,你看这块地方怎么样,青山绿水的好地方,风水相当的不错,福泽一定绵延子孙后代,百年之后躺在这里也不错,呵呵。”
“大家走了那么久多的路,坐下来吃的东西再走吧,给大当家上好酒好菜,给我伺候好了。”
一堆的美食被摆在了张龙的面前,可惜没有人替张龙解开身上的绳子,五花大绑的张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黄氏也不敢上前,只能默默的在一边啃着生冷的煎饼,就着涩牙的冷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张龙夫妻俩也知道了一些,猜不到开头,却看到了结局。
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其实在一年前还是和张龙称兄道弟的好兄弟,现在的他就是在报复张龙,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认为是张龙害死了他的儿子,这件事其实也一直折磨着张龙。
在一年前,那时郭福还是寨子里账房先生,可是有一天张龙带着郭福的儿子郭茂才下山,结果是一去不回,回来的路上郭茂才的马惊了,连人带马一起掉到了山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找也找不到,想儿子想疯了的郭福一夜之间白了头,然后在一天的夜里,烧掉了寨子里的粮仓,跑了。
张龙没想到一年之后,再见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局面,对于郭茂才的事,张龙一直觉得心中有愧,就算他听出了郭福这一次回来,就是要杀自己的,而这里就是他替自己选的埋骨之地。
“看看,怎么还把大当家绑着,还不快松绑。”刚有人有动作,郭福脸色一沉,生冷的说:“还是算了,大当家,神功盖世,就这样吧,不要自找麻烦了。”
郭福端起一杯酒,帮张龙喝了下去,自言自语的说:“酒是好酒,当初茂才就常常跟我说,这天下的美酒都没有嫂夫人酿的米酒好喝,不上头,他再喝不到了。”
“呵呵。茂才啊,你怎么就那么狠心,让爹白发人送黑发人,走了也不知道拖个梦了,爹真的很想你啊。”老泪纵横的郭福怒目圆睁的瞪着张龙,恶狠狠的说:“都怨你,你知不知道那天茂才下山是去干什么的,他是去买礼物的,他和我说,他最尊敬的人就是大当家,他要让你做他的干爹,我死也忘不了孩子当时那张脸,笑的跟哥傻子一样,可就是这样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傻子,因为你,死了。”
郭福直接起身,就是一脚把张龙踹翻在地,对着张龙的腰一顿狠踢猛踹,然后踩着张龙的头,继续说:“你知道这个地方是谁选的吗?是茂才,我的儿子茂才替你选的风水宝地,他说你百年之后要替你披麻戴孝,扶棺守灵,做你送终人,绵延子孙,你和我都断子绝孙了,今天这里就是你的死地,这是我儿子说的地方,我会替他做到的,你准备上路吧。别担心,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的。”
“好。”一直没说的张龙终于开口了,郭福的一顿爆揍,又引发了之前伤势,张龙只觉的生疼,可着还算疼,他的心更疼,坚强的爬起来张龙,摇晃晃的直起身来,带着血的牙齿,打着冷颤,吐字不清的说道:“郭兄,我死了以后,能把送打了那里去吗?”
“你做梦,我不会在让你打扰到茂才,你就在这荒郊野地做个孤魂野鬼,永不超生。”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