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早上去公园晨跑的时候看到一只狗一直对着一个灌木丛叫,就过去看了看。”王源简短地说。
“仅仅因为一只狗对着灌木丛叫就判断出不寻常,看来你拥有了不得的观察力,这是你的天赋哦!王源!”萧冠雪由衷地说。
“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诅咒。”王源并不因萧冠雪的夸赞感到高兴。
“难道你要放弃吗?这可能是一桩大案了,也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萧冠雪劝道。
“我当警察可不是为了出人头地。”王源瞥了她一眼,平淡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或许可以借此消除你内心的阴影。”萧冠雪知道刚才自己的话伤了王源的自尊心,改口道。
王源没有说话,身子却往前靠了靠,似乎在附和着萧冠雪的话。
“我在法医室看过那桩尸体,的确有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一起跟进。”
王源盯着拼图,似乎没有在听萧冠雪的话,但他却拿着一块拼图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却迟迟没有将它落下。通过他的这个小动作,萧冠雪知道他正在思考自己的话,没有催他。
过了许久,王源才微微点了点头。
“王源,现在查到死者的身份了吗?”萧冠雪见他首肯,问。
“暂时还没有。”王源道,“我已经请巡警部的同事在公园附近发出公告了。”
“那好,如果有消息也请知会我。”
“嗯。”
次日。
萧冠雪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个文件夹,里面装的是那具无名女尸的毒理报告,她虽然死于窒息,可是却已经慢性铊中毒,就算不杀她,她也很快会死。
萧冠雪拿着报告快步向五处走去,她想在第一时间将这条重要线索与王源分享,可是王源并不在他的位置上,旁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萧冠雪知道王源并未对自己敞开心扉,她将毒理检验报告放在他的桌上后就离开了。
虽然她对王源极感兴趣,但目前他并不是首要目标。
萧冠雪来到法医处,正好遇到欧阳爵准备离开,她上前向他打招呼:“欧阳医师,这么巧。”
“你是?”欧阳爵瞄了她一眼,冷冷地问。
欧阳爵总是梳着中规中矩的头发,穿着熨烫得整整齐齐的衣裤,却时刻摆出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孤傲脸孔。
“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旁边办公室的萧冠雪,算是警署的心理顾问吧。”虽然以前就已向他介绍过自己,但萧冠雪还是微笑地又一次作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欧阳爵没有说话,径自打开自己的储物柜,脱下白大褂,拿出一套黑底深蓝色粗直条的西服套装。
“听说欧阳医师是B医院心脏外科的医师?”萧冠雪见欧阳爵不理会自己,又问。
欧阳爵抬抬下巴,点了点头。
“即在极负盛名的B医院上班,还要到警署兼职,很辛苦吧?”欧阳爵一边说,一边望向他的储物柜,发现里面还搁置着一套类似样式的西服套装。
“还行。”欧阳爵敷衍道。他换好衣服后,用生硬的语气对萧冠雪说:“萧冠雪小姐,我要走了,如果你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可以等另外两个医师来了再说。”
“我只是来看看,请自便。”萧冠雪冲他礼貌地笑了笑,给他让出了一条路,目送他离开。
欧阳爵走路的时候手臂很夸张地来回摆动,可是腿却像踩高跷一样僵硬,由此可见此人十分傲慢,但又希望能够在别人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说话时习惯高抬下巴,说明他优越感和自尊心都极强;他的服饰品位很奇怪,一般的上班族不会有这样的穿着,更不会放两套西服在工作的地方,他这么做其实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也就是说,欧阳爵的性格与神秘人士的侧写相符,可是他工作繁忙,会有时间跟踪、杀人、肢解、藏尸吗?
现在看来三名法医都在某些方面符合神秘人士的条件,但某些条件又极不符合,他们中究竟谁才是自己追寻的鬼魅?连萧冠雪自己都没了把握。
如果不是自己找错了地方,就是神秘人士隐藏得太好了。
萧冠雪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没一会儿,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
“请问是哪位?”萧冠雪再一次问。
“萧医师吗?”电话那头这才传来王源的声音。
“是王源啊,你看到我放在你桌上的化验报告没?”萧冠雪知道王源对于是否应该找自己还在犹豫,所以主动询问。
“我不在警署,”王源简短地说,然后道出了自己打电话给她的目的,“萧医师,请问你有没有对作案后弃尸的凶手进行过心理研究?”
“研究谈不上,只是看过相关的资料。抛尸是因为死者与凶手有关联,凶手不希望有人发现死者:不就地抛尸说明风险对凶手来说比较大,但又不会远离凶手熟知的地方。”萧冠雪道,“你在抛尸地吧?你在周围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印迹?”
“脚印倒是有几组,但死者的身份还没查到。”王源现在还没有头绪。
“抛尸地离公路有多远?”
“挺远的,估计有四五百米,但周围是灌木,不会有人留意这里。”
“王源,你离凶手已经很近了。”萧冠雪说。
“什么意思?”王源不明。
“一般来说,凶手抛尸会选择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可是这个凶手却将尸体放在人来人往的公园,说明他希望有人能发现她。”
“失踪七年才能定为死亡,凶手这么做是因为财产?”王源猜测。
“目前不便推测,另外,抛尸地点离公路较远,说明凶手有辅助工具将尸体运到这里,王源,你在灌木外看看,有没有什么印迹。”
王源二话不说,拨开灌木丛,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着,果然,在灌木丛外十米处,发现细窄的呈三角形的轮胎痕迹。
“有一个好像是三轮车的痕迹!”他的声音有点激动。
“很好,你先假装察看,然后突然抬头,看看左右,有没有人正看着你这边,要特别注意公园的工作人员。”萧冠雪道。
王源按萧冠雪的话一一做了,果然,他看到自己斜后方有一个年纪二十出头的花匠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我看到他了。”
“王源,把他带回警署问话,先不要打草惊蛇。”
“嗯。”王源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王源将那名花匠带回警署,他先将他带到审讯室,然后回五处拿毒理报告,却在门口遇到萧冠雪。萧冠雪扬着手中的报告单,笑道:“是拿这个吗?”
“是的!”王源对萧冠雪未亲临现场就能找到嫌疑人钦佩不已,“你怎么知道他会在附近观察我?”
“你发现的轮胎印不是三轮车,而是手推车,是用来装化肥、泥土的,知道手推车放在哪里的一定是在公园工作的人,他既然选择他工作的地方作为抛尸地点,就一定会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想知道警察查到了多少。”
王源点点头,道:“我想审问他,你有没有空?”
“当然,但我不在方便待在审讯室。”萧冠雪说着拿出一个耳塞递给王源,“这是我从支援部借来的,我就在玻璃后面,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
“嗯。”王源接过耳塞,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邀请你?”
萧冠雪抿嘴一笑,没有回答。
两人准备妥当,王源拿着相关资料走进审讯室,萧冠雪则站在了单透镜后面,观察着嫌疑人的一举一动。
王源先拿出一张死者的照片给花匠看:“认识她吗?”
“小丽?”花匠一把抓过照片,惊愕不已,“她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死了,昨天上午在公园里发现她的尸体。”王源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花匠紧紧地握着照片,痛哭流涕。
“你们是什么关系?”王源停了停,待他情绪稳定一些后,继续问。
“她是我妹妹,”花匠擦了擦眼里的泪水,“她从小就身体不好,前段时间被查出得了白血病,医院告诉我们,就算找到骨髓匹配者,也需要花三十万,我们家境不太好,可能小丽为了不拖累我们才……”说到这,他又泪如泉涌。
“她不是自杀。”王源道。
“什么?”花匠惊道,“那,那是……”
“她……”王源正要说话,耳机里传来萧冠雪的声音:
“王源,别告诉他太多,问他愿不愿意尸检。”
“她的死因还不太确定,只有尸检才能查明,既然你是她哥哥,那我们需要你在尸检意向书上签字。”王源随即改口道。
“尸检?”花匠脸色徒然一变,“你们要把我妹妹像杀猪一样切成几块?!这么无理的要求我怎么可能同意!”
“王源,先拖住他,问他家里除了他们兄妹外,还有没有其他人。”萧冠雪又道。
“那么你们的家人呢?”王源压了压心里的火,依言问道。
“我爸死得早,是我妈把我们兄妹拉扯大的,她也绝不会同意尸检。”花匠见王源没有坚持,声音也小了一些,“警官,我什么时候能把我妹妹的尸体领回去?”
“这是谋杀案,要等找到凶手以后。”王源道,“为了早日破案,让你妹妹入土为安,希望你能提供你的指纹和DNA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