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冠雪没有说话,她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没有说服力了。
B市医院,急诊室外
萧冠雪的伤处在经过医生的包扎处理后,已经没有大碍。此处是医院,对方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下手,所以杨浩暂时回检察院办理证人保护的相关手续。
杨浩离开后,萧冠雪拨通了张小月的电话,她隐去了自己受伤一事,只说杨浩坚持对她进行证人保护,日后她的一言一行都会在检察院安保部的警察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中说不准就会有刘汉的人,等有机会,她会与张小月联系;接着又打电话给江燕,告诉她自己近期有要事办,暂不方便与她联系。
萧冠雪安排妥当后,开始回想着停车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这两人从行凶开始直到结束都没有向她索要财物,这就排除了抢劫杀人,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有人让他们来杀自己。
买凶之人是谁萧冠雪用脚趾也想得到,但她不明白的是他们是如何得知自己与杨浩在这个咖啡屋的?
难道杨浩……
萧冠雪暗自一惊,但冷静思考后,又觉得这个说法并不成立:
如果杨浩是他们的人,从我刚找到他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动手,可是却选在了今天,为什么?杨浩说他今天早上才向法院提请了诉讼请求,想必也将我的名字写进了证人栏中——是了,小月曾说她与刘汉吃饭时,陪席的有检察官也有法官,可是他们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跟踪了杨浩?还是跟踪了我?
现在最糟糕的是,她不知道谁是敌谁是友,只有谨慎行事,不只是江燕那边不能再继续下去,连小月也不能轻易联系,现在她就像是一座隔绝了人世的孤岛。
萧冠雪在被实施证人保护后,每天只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开展不了任何调查。
三天后,B市白虎警署
张小月掏出手机,可她刚按下几个数字,手指突然停住了。
这已经是第三天与萧冠雪失去联系了,她暗中打听过,萧冠雪的确已经被检察院的安保部保护了起来,她也知道萧冠雪这么决定是担心安保部中有刘汉的眼线,如果被她知道他们有密切联系,对他们都是极为不利的。
张小月正看着手机屏幕上输了一半的号码发呆,李阳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小月,今晚你没安排吧?”
“李哥。”张小月急忙按下取消键,将手机放回包里。
“怎么,跟男朋友吵架了?”李阳见张小月神色慌张,笑问。
“嗯,啊。”张小月支支吾吾地应着。
“那算了,你忙你的。”李阳说着就要走,张小月叫住了他:“李哥,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刘哥想请我们吃饭,如果你没空就算了,我去推掉,改日再约。”
“刘哥约我们,我怎么可以拒绝?”张小月知道李阳说的是刘汉。
“你确定不用去哄男朋友?”李阳调侃她。
“就闹点小别扭,过两天就好了。”张小月说着脸红了红。
“哈哈哈,小月啊,做哥的劝你一句:男人千万别哄,千万别宠,否则总有一天爬到你头上。”李阳以过来人的身份道,“我给刘哥打电话,今晚就这么定了。”
“好,有劳李哥。”
当晚,李阳和张小月一起赴约,这次只有刘汉一人来了,张小月奇道:“刘哥,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人?你家公子呢?”从刘天回来后,刘汉为了让他和张小月言归于好,每次吃饭刘天都会作陪,唯独今天他不在场,令张小月有些生疑。
“那不成器的孩子说有事要办,下午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刘汉摇头叹息,“我看我是后继无人了。”
“刘哥太谦虚了,令郎聪明好学,将来一定会继续刘哥的衣钵。”李阳诌笑着。
张小月却没有搭腔,她听刘汉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了一种极不祥的预感。她知道刘天一定会再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会不会现在已经在木屋里准备他那恐怖的仪式了?
想到那些可怜的孩子,想到他们可怖的死状,想到他们那一张张充满稚气却惨淡的面容,她的心里怎么也无法平静,伪装在她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展露。
“小月今天怎么了?”刘汉注意到平时一向和他们有说有笑的张小月今天格外沉默。
“好像是男朋友吵架了。”李阳说着轻轻拍拍张小月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月啊,别哭丧着脸了,男人嘛,都爱耍点小脾气。”
“刘哥、李哥,非常抱歉,我要先回去了。”张小月借机告辞。
“怎么刚来就要走,菜还没上呢!”刘汉不解。
“我还是想回去看看他。”张小月说着就要离席,却被李阳按住了。
“小月啊,当哥的劝你一句,今天你这一回去,他就会永远踩在你头上了,你要想清楚。”
“李哥,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没办法,我心甘情愿啊。”张小月苦笑着。
“哈哈,好了,小李啊,自古佳人配英雄,小月如此放心不下,想必男朋友十分优秀吧!你就让小月先走吧。”刘汉哈哈大笑。
“真拿你没办法。”李阳松开了手,“等有机会一定要把妹夫介绍给我们认识,我倒想看看是哪家的公子把你迷得神昏颠倒。”
“以后会有机会的。那我先走了,你们慢用。”张小月说着急切地离开包间,快步走出这家高级餐馆,拦上一辆出租车往位于雨花路的森林木屋疾驰而去。
为防不测,张小月让司机停在森林公路,并做了一番简单的交待后下了车,她借助着昏暗的月光和微弱的手电光线向木屋的方向快步走去。
大约走了半小时,远远地看到屹立在森林中的那间隐密的木屋了,张小月拿出别在腰间的枪,小心翼翼地向它靠近。
与张小月料想的一样,木屋的窗户正透射出刺眼的红光。张小月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木屋。
离木屋越来越近了,张小月注意到木门前的警戒带已经被人扯下,可以隐约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小孩子的哭声,那哭声像一把把尖刀一样刺进她心里。她祈祷刘天还没有伤害任何孩子,她后悔当初自己就那么放走了他,而这次,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一步、两步、三步……
张小月站在门边,深吸了口气,“砰”的一声踢开木门。
“不许动!”
木屋与上次相比,血腥味少了很多,木架上那些装有眼球的玻璃瓶已被警方取走,取而代之的是十数根红色的蜡烛。除此之外,房里还剩下那个硕大的十字架和墙壁上悬挂着的那颗黑山羊的头颅,以及头颅下方用血画着一个倾斜的五芒星阵和“SATAN333”。
此时,一个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男子正站在十字架前,他的身子挡住了张小月的视线,令她一时之间无法判断这次的受害者是谁,但小孩子的哭声并没有因为张小月的到来而停止。
“把手放在头顶!”张小月一边喝着,一边缓缓靠近他。
对方慢慢举起手,异常配合。
“现在转过身。”虽然形势已经被控制,但张小月依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对方很缓慢地转身,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四周安静得厉害。张小月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那孩子的哭声。
等等,那孩子怎么一直在哭?张小月暗觉不对,她慢慢向右移了移,想看看孩子是否安好,就在她向右移了两步,赫然看到十字架上绑的不是孩子,而是一台录音机!
与此同时,对方已经转过身子,张小月与他四目相视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相信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
张小月还没来得及思考,后脑传来了冷冰冰的触感,是一把枪。
“咦,小月,你不是去看男朋友了吗?怎么到这儿了?”正是李阳的声音。
张小月这才明白自己和萧冠雪都中了他们的奸计!
“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张小月咬牙道。
“你和萧冠雪的小把戏我们怎么会不知道?”黑衣人冷笑道。
“你把萧冠雪怎么样了?!”张小月愤恨地瞪着他。
“不把你们分开,你也不会傻到独自行动。”李阳夺过了张小月手中的枪,将她推到墙角,用张小月的配枪指着她。
“为什么一开始不对我动手?你们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我!”张小月吼道。
“我们曾经是想拉拢你,这是对你的第二次考验,很可惜,你没有通过。”李阳冷冷地说。
之前李阳故意装醉,想看看张小月会不会趁机调查的他GPS,那次张小月听了萧冠雪的话,只查了李阳的家庭地址,算是通过了他们的第一次考验。
“你们怎么知道我和萧冠雪想做什么?为什么你们对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好像不知道似的,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张小月喝问道,即使现在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的要害,她也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对萧冠雪的担忧。
“哼,你们交给杨检察官的东西我也看过了,虽然是由萧冠雪出面递交,可是以她在警署的身份,怎么可能拿到这些?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李阳的语调阴冷,“张小月啊,枉我对你的期许,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既然你选择了另一条死亡之路,可就别怪做哥哥的无情了!”
不等张小月再说什么,李阳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板机!
砰砰砰——
子弹打在张小月的身上,血从伤口汩汩涌出。张小月伸手抓向前方,却抓了个空,手就无力地垂下去了。她慢慢地缩在地上,瞪大眼,只恨不得将这世间的一切不公带走,可是她的理想却随着生命的逝去,付诸东流,她的瞳眸里只剩下言之不尽的愤恨、憎恶和不甘,最后定格、放大。
看着张小月渐渐滑倒在地,鲜血抹红了她身后的木墙,黑衣人皱眉道:“你就在这里结果她?”
“没办法啊,我不想连累你。”李阳话语中尽是讨好之意。
“尸体怎么办?”黑衣人瞪着李阳,不领情。
“你先走,一切交给我。”李阳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