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是整条长安街上最气派的府邸,宁王本乃皇亲贵戚,朝中人人都让他三分。且如今他拥戴的阮妃又是皇上独宠的美人,在望京更是权势熏天。宁王独子李静颜在京城一众王公贵族中最为低调随和,不少朝中重臣皆想将爱女许配给他,攀上宁王的关系。不过李镜颜虽是风流成性,但他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至今没有一位佳人入主他宁王府。
而今,请柳飞烟听琴倒是宁王府头一遭。不到戊时,宁王府已站了一排家仆,高举红灯笼于门口迎贵客。宫冬雪先行下了马车,扶纪惊花下了马车。他抬头看了眼惊花,欲言又止。握住惊花的手迟迟不肯松开,惊花低垂眼帘,低声道:“谢三公子相送。”便抽回了纤手。
“我等你的答复。”宫冬雪低声道,他面上露出几分犹豫。现在他是不是还来得及?
“冬雪兄,飞烟姑娘,你们终于来了。”语音清朗,语调中喜不自胜。来人正是银白锦袍,白玉冠的李镜颜,今晚他刻意装扮了一番,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宫冬雪回头,脸上已是换了副笑颜,道:“难为小王爷竟然亲迎我们,真是太见外了。”
“贵客临门,怎能怠慢。”李镜颜虽是对着宫冬雪说话,但眼神却粘滞在假扮柳飞烟的纪惊花身上。
“走走,飞烟姑娘,冬雪兄请进。”李镜颜比了个请的手势。
宫冬雪却将柳飞烟的手递给李镜颜道:“小王爷,我今晚要赶回堡中,明日还要接待贵客。怕是陪不了你与飞烟姑娘赏琴。况且,冬雪乃一武夫,不通音律,还是柳姑娘与小王爷切磋切磋。”他说着也紧张的看了看柳飞烟,生怕她此刻生出变数。
假的柳飞烟自然不会任性妄为,她要的可是宁王府中的严错。纪惊花恬静的笑着随李镜颜入了宁王府,唐英儿也紧随其后。李镜颜心情大好,一步一小心的扶着美人入府。宫冬雪看着柳飞烟的身影隐没在宁王府的朱漆大门之后,他呆滞了片刻,方才上了马车。
宁王府比惊花去过的任何一个府邸都要大,穿过长廊,花园,池塘,走到一幢临水的楼阁之前,才是李镜颜平日居住之地。大堂之上已备好一桌酒菜,琴师也早已坐定,一切早已准备就绪,就待佳人。李镜颜此刻难掩激动之色,引惊花入座,又是添茶又是夹菜,皆不假手于人。
“飞烟姑娘,这位可是京城有名的琴师,银娘。她的琴艺堪称一绝,今日还请飞烟姑娘鉴赏鉴赏她的琴技如何?”李镜颜笑道,他早已嘱咐银娘,这琴技既要表现精湛但也不可在客人面前故作卖弄。
“不敢,我也是琴艺不佳。”惊花怯生生答道,万一真要她露一手不知如何。李镜颜好不以为意,以为她是害羞所致。他含笑挥挥手,银娘便纤指落到琴弦之上,悦耳琴音顿时盈满了整间屋子。
唐英儿在身后扯了扯惊花的衣袖,惊花马上意会,展颜对李镜颜道:“听说宁王府有位用毒高手?”
“是。有一位。怎么飞烟姑娘提起他来。”李镜颜有些犹疑。
“呵呵,家母生前一向痴迷药草,唯有一味草药她从未寻得,听说小王爷府上的这位高手倒是会培育这种药草。所以飞烟今日想借这个机会向他请教请教。”惊花说的入情入理,顿时让李镜颜信了几分,难怪柳飞烟今日一改平日的冷漠愿意入府。
他唤来下人去请严错过来,纪惊花已将早已准备好的琉璃木准备在手中。严错在宁王府的这些日子,倒也舒心。虽说宁王府高手如云,但人人忌惮他那一身用毒的本事,他在宁王府除了给宁王与小王爷几分面子外,旁的人他一概未放在眼里。
严错甫一入堂,先是一呆旋即便镇定自若的向李镜颜请安。纪惊花今天才得见木面人的真面目,他的身形也较之仁义庄之时壮硕了许多。唐英儿待严错进屋后,便轻轻带上了大堂的门,她也暗暗扣了几枚铁星子在手中。
“严先生,今日飞烟姑娘光临敝舍实属难得,飞烟姑娘的令堂一向也是用毒高手,她今日倒是有些事想向你请教一番。”李镜颜待严错还是颇为敬重。
“小王爷客气。这位飞烟姑娘莫不是江南柳家柳十娘的千金?”严错对这个绝美的美人还是颇有印象,当日在仁义庄,李镜颜就对这个柳姑娘十分上心。看来今日,小王爷应是抱得美人归了。
“正是小女子。”惊花从容应道。她抬手便为严错满上一杯酒,借着衣袖的遮掩,她已将琉璃木轻轻在杯中一搅,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好了毒。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严先生的大名飞烟慕名已久,特敬先生一杯。”惊花双手举杯。
严错见美人献酒,且不能扫了小王爷的面子也便接过酒杯,丝毫不怀疑杯中酒有异。李镜颜也举杯邀惊花共饮,三人同时一饮而尽。
严错一杯下肚,便落座于李镜颜身旁,问道:“不知柳姑娘今日是为何事而来?”
“先生,可知道噬骨草?”惊花故意问道。
严错面色一变,但依旧故作镇定道:“天下奇毒之一。怎么柳姑娘会知道此毒?”
“听说严先生善于培植此草?”纪惊花看着他,巧笑嫣然道。
“你如何得知?!”惊花此一问才让严错顿时煞白了脸,在一旁的李镜颜还未会意过来。
“你可听过琉璃木?”惊花并未理他,反倒笑意盈盈道。
“你到底是谁,居然知道噬骨草的事情?唐门跟你又是和关系?”严错高声道。在一旁的李镜颜顿时也惊诧莫名。
“不要问我是谁,你只需要告诉我仁义庄的噬骨草是不是你所种?普天之下只有你才会培植噬骨草,而你可是鬼医的嫡传弟子,不是么?”纪惊花缓缓道,此事李镜颜渐渐明白,正欲起身唤人,便被身后的唐英儿点了睡穴,他身子一软便倒了下来。在旁伺候的几个下人与琴师吓得,正欲惊慌逃窜,皆被唐英儿忽而甩出的铁星子所伤,一个个倒在地上,唐英儿走过去逐个点了他们的晕穴。大堂之上顿时仅剩的惊花、英儿与严错清醒。
“你到底是何人?居然知道这些!”严错怒道,他见到此情形心知不妙,但无奈他的武功并不出众,此刻只好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