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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回忆篇:林洛还未开花就夭折了的“初恋”——

和其他人一样,刚上初中的洛洛,免不了过去被人的冷嘲热讽。大家都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每天都把取笑戏弄洛洛当成了一件好玩的事情。知道她不会去告诉父母,更不用说是老师了,所以在西达初中的校园里每天都有不同的戏码在上演,无可质疑的,主角当然是我们可怜的洛洛。

在一个放学后的傍晚,校园里的人都已走得差不多了。在夕阳的映衬下,洛洛一脸疲惫地往大门的方向走去。突然,从围墙的另一面传来了打斗声。知道自己应该远离这种状况,可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洛洛悄悄地又绕回原路,顺着围墙的边沿慢慢地向目的地挪进。

当洛洛真的亲眼看到打斗的场面的时候,她顿时呆住了。这和电视里播放的场面完全不一样,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洛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该报警吗?正在犹豫之际,突如其来的一声“小心”之后,洛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头痛使得洛洛睁开了双眼,见一室的陌生摆设,她不禁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醒来了?”突来的声音使得洛洛的心一惊,她害怕地望向四周,终于在一处黑暗的角落发现了声音的主人。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是谁?”洛洛知道不是一个人被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的时候,她问了一大串的问题,妄想声音的主人能替她解决谜团。

“过来帮我上药!”不理会洛洛的问题,声音的主人只是按着自己的一贯思维命令着。

“你说什么?”搞不清楚状况的洛洛呆呆地问道。

“快点过来,不然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出去!”洛洛一听到“死”字,顿时吓得清醒了过来,也难怪她会这样,毕竟她才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啊!

走进那人的身边,接过他递给她的消毒水和棉花棒,洛洛小心翼翼地在他的伤口处涂抹着。他伤得还真是不轻啊,左臂上乃至肩头都流着血,衣服都沾满了鲜血,看得洛洛几乎要晕血了,强忍住不适,洛洛继续为他涂抹。

“替我绑上绷带就行了!”声音的主人拿走洛洛正在消毒的棉花棒,又拉开倚在身后的抽屉,拿出绷带塞在洛洛手里。

见洛洛拿着绷带迟迟未动,他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快点!”

“可,可我不会——”洛洛诺诺地答道。

“什么?”声音的主人不可置信地反问着,见洛洛低下了头,不耐地拿过绷带,吃力地一嘴咬着绷带的一头,一手缠着自己的左臂。旦觉得差不多了,就松开了嘴,冷冷地说道:“别告诉我你连打结也不会?”

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洛洛忙不迭地点头道:“我会!”苯苯地在他的左肩上打了个蝴蝶结,看上去真的很幼稚也很可笑。看着洛洛的“杰作”,他只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了看她,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把洛洛送出大门后,那个男子只是留下一句“以后别在那种地方出现”就进去了,留下洛洛一个人在门外傻站着。好不容易消化了他的话后,洛洛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那就是她不认得回家的路!思前想后之后,洛洛可怜兮兮地坐在门前的大盘石上,希望会有好心的过路人能帮她离开这里。

天渐渐黑了。

洛洛也不知道自己坐在那有多久了,只是觉得自己又饿又冷。这地方白天又没什么人经过,一到了晚上,更是显得有点阴森森的。洛洛提心吊胆看看四周,只见几盏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她更是害怕地抓紧衣服。那个男子也真是没良心,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门口,任其自生自灭。洛洛想着自己家的那只小花猫,一个劲地直掉眼泪。

大门“唰——”得一声开了,那个男子推了辆摩托车出来,好像就是料定洛洛一定在外面似的,在经过她身边时,淡淡地开口道:“上车。”待洛洛费了好一会工夫才爬上车的后座时,他只抛下一句“抱紧了”就发动引擎,车子飞快地在路上奔驰着。洛洛双眼紧闭地抱紧他的腰,任晚风吹乱她的发丝。车速慢了下来,风声已经听不到了,洛洛张开闭着的双眸,耳边却传入了低沉的嗓音:“你家在哪?”

“义和路101号。”想想又不对,洛洛又转口道,“不对不对,好像是和义路101号。”受不了她的迷糊,男子开口道:“是义和路101号。”

“你怎么知道?”

微微转过侧脸,男子淡淡地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和义路,你要我把车开到哪去?”

“哦,这样啊。”洛洛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记起来了,应该是义和路没错。”

“这几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什么?”

“你连自己家的地址都搞不清楚,怎么还能活到现在?”男子微微蹙了蹙眉头。

“我,我也不是真的很笨,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呢?”洛洛声音低低地说道。

男子听了后,没再多说一句话。

洛洛啊洛洛,如果你不是太苯,为什么总让人欺负呢?如果你不是太笨,为什么受了欺负之后又不敢吭声呢?是不是自己真的越来越笨,笨得都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了?从来就知道自己受了委屈之后却又不能说出来是多么的无助,可是,自己那懦弱的性格,笨笨的样子,真的是受欺负的根源呀!以前,可以把这份胆怯与懦弱偷藏在心里面,可是,那个才见了一次面的男子好坏,他竟然触犯了自己封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疤。现在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睁着大大的眼睛躺在床上的洛洛思绪一直绕在那个男子的话上,一直到天亮。

同样的心情,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一群人,又在同一时刻把洛洛堵在了校园假山旁。

“说你笨还是说你傻呢?明知道我们会在这等你‘上门’来,你怎么就不改道而行呢?”同年级的“瘦猴”鄙夷地摇了摇头。

“就是嘛!林洛最笨了,每天受我们的欺负也不去告老师,真的笨死了!”“大脸猫”也随声附和着。

“我是要去鱼池才必须经过这里的。”洛洛低着头轻轻地说道。因为鱼池就在这假山旁。

“切,谁让你每天假好心去喂什么鱼呀!那又不是你家养的,再说,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也只能怪你自己了,可怨不得我们了!”“瘦猴”贼兮兮地从身后拿出一包洗衣粉,接着说道:“你说,要是我把这包东西倒在鱼池里,你说会怎么样呢?”

“不,你不可以!”洛洛听了他的话后,恐惧地睁大了双眼。

“哼,有什么事是我不可以做的!”

“你怎么能够这么残忍,你欺负我没关系,可是那些小鱼是无辜的,求你不要这么做!”洛洛害怕地说道,眼泪也不住地溢出眼眶,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些小家伙的呀。

“哈哈,你瞧,她又哭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留着更好玩的明天再欺负她!”待“瘦猴”那一群人走远后,洛洛慢慢地沿鱼池边坐了下来,看着在池中游得自在的小鱼,她的眼泪又出来了。

假山后的那双眼睛始终盯着洛洛,继而又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好几天过去了,洛洛在经过假山时都没在碰到“瘦猴”他们。在经过教室外的走廊时却听到“瘦猴”他们转学的消息,洛洛的疑惑顿时越来越大了。而且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欺负她了。直至初三的下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洛洛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那天,一如往常,在洛洛即将要离开学校回家的时候,突然从围墙上爬进来几个人,他们团团围住了洛洛。其中有一个长相异常漂亮的女孩子,只可惜额前的那道疤痕破坏了那完美的一切,此刻是显得那样的刺眼。

“你是林洛?”声音不是特别得好听,只是带有点少女少有的倔傲。

洛洛诚实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少女接着说道:“你很勇敢嘛!”

承认自己是自己,这有什么好勇敢不勇敢的?洛洛怪怪得想道。

“你不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

“是的,我们应该不认识的吧。”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只要我知道自己没认错人就行了。”少女突然露出难以言喻的痛楚,“我会把他所对我做的一切相应地‘回报’给你的!”

“什么?你说的是谁?”洛洛被她的话弄糊涂了。

“曲振西。”

“谁?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洛洛摇了摇头。

“哼,刚刚还那么勇敢,现在怎么做‘小人’了?”少女鄙夷得看着洛洛说道,“想他为了你而逼得‘瘦猴’转学,这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现在,他竟然为了你,连我受了伤都可以无动于衷,你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边说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额上的伤疤。

“原来他们转学的原因是这个,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洛洛抬头看着少女。

沉浸在痛楚中的少女丝毫不理会洛洛的话,在她的命令下,洛洛就被另外几个人抓住了双臂。“你要做什么?”洛洛惊慌失措地看着少女从口袋中掏出匕首。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只是想在你漂亮的额头上留下点回忆,让你和我一样,哈哈!”笑过之后,少女又露出了那种痛楚的眼神,她拿着那把匕首,慢慢地向洛洛的额头靠近。

“不,不要!”洛洛慌乱地挣扎着,企图闪开钳制,无奈力气不够。

“知道吗?我好羡慕你,他从来就没为我做过什么,可他却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我要亲手毁掉你,也让他明白他为你而做的一切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一阵痛楚淹没了洛洛所有的感觉神经,她顿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出了院的洛洛精神有点不太好,常常抚摸着额上的伤疤陷入沉思,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容貌而哀痛,而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那个叫曲振西的人扯上关系。洛洛的父母见女儿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关心之余还不忘天天接送女儿上学放学。

上体育课了,因为考虑到医生介意多休养少运动的关系,洛洛破例被留在了教室。无聊至极的她偷偷地溜出了教室,来到假山旁的鱼池里去看她的小鱼们。看着看着,洛洛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她贪玩地掬起一瓢水,看小鱼惊慌地四处逃窜。“呵呵,你们这些小坏蛋,好没良心,看见我竟然还逃跑——”

“一旦遇到危险,任谁都会这么做的。”似曾相识的嗓音在洛洛的耳边响起。

“你是谁?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洛洛转身看着眼前的人。

“看来两年来,你的迷糊已经大有改进了。”对方取笑着。

“是你?”洛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他就是那个让她帮绑绷带的坏家伙,也是那个揭开她极力隐藏在心底的伤疤的坏家伙,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点了点头,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道:“我在这所学校毕业已经有两年了。”

哦,原来是来母校看看。洛洛自以为是地点点头。

他笑着看着她的言行举止,当他看到她额上虽已消退但仍有痕迹的伤疤时,笑容顿时在他的脸上消失了。他慢慢地靠近她,在她的面前停住,用手轻轻地抚摩着她的额头。

“你——”洛洛对他的动作感到不解。

“都是我的错。”

“你说什么?”洛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是曲振西?”

“是的,我一直都在保护你,可是终究你还是受到伤害了,这都怪我。”他懊恼不已地说着。

“你——保护我?”洛洛两眼紧紧地盯着他,“为什么?”

“我从来都不会去关心人,可是每当我看到你受委屈不敢说出口却独自掉眼泪的时候,我的心不知道什么原因会因此而疼起来。后来我才知道,我是喜欢上你这迷糊虫了。当我得知你受伤后,我真的不能原谅若茗,但更不能原谅的是我自己,所以我选择逃避,可是现在我又出现在你的面前,是因为我想在我离开这里之前能再看看你,知道你现在是开心的,我真的很满足了。”曲振西深情款款地说着。

“我——”听了他那番话后,洛洛的脑袋此刻只是一片空白。他,曲振西竟然说他喜欢自己?为什么呢?自己那么笨那么傻,他怎么会这上自己的呢?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他要离开这里了,是来见自己最后一面的,怎么会这样?

“你不用说什么,我和你说这些话,并没有什么目的。明天我就要随我的父母离开了,你以后也要懂得照顾自己,别再受了委屈还独自落泪了,知道吗?”曲振西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漂亮的红丝带,小心翼翼地绑在洛洛的马尾上。丝带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飘动着,好似是在向他道别,又似在向洛洛夭折的“初恋”道别。

就这样,曲振西离开了那个城市,离开了洛洛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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