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赵飞燕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金石自言自语道:“放心睡吧!我不倒下是不会放手的。”看看旁边的金鹿也四蹄跪地睡着了,金石也合上了眼睛,反正坐着睡觉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了。
不知几许,金石忽然眼睛猛地一睁,静心感受,地面传来及其微弱的震动,是大队马军踏地的声音。这时,金鹿也站起来了,两只耳朵直颤动,看来它也感觉到了。
金石轻轻拍拍还在怀里熟睡中赵飞燕的脸蛋儿:“燕儿,快醒来,追兵赶来了,我们又要跑路了。”
赵飞燕皱巴皱巴眼睛,望望天,撅着一张小嘴:“天才刚刚亮就又追来了,该死的严宗弼,还让不让人活了?上吊还得让人踹口气吧。”此时的赵飞燕最是娇憨。
金石闻言哭笑不得:“那严宗弼就是不想让我们活了才追得这么紧啊,那上吊的人还寻思着要喘气,那还上个什么劲儿的吊啊,快醒醒!我们再不跑路的话,又该陷入重重包围之中了。”
赵飞燕擦擦眼睛,赶快站起,两人上了鹿背又往南驰去。要说兽类在身体上就是比人类恢复要快上百倍,经过昨日那一番折腾,入夜之时累的站都快站不住了,休息了一夜后又生龙活虎了。或许还有吃了回气丹的作用在内,不管怎么说金鹿跑的是四蹄生风,快如去箭,只一会间就把追兵远远抛下,渐渐地连马蹄声也听不见了。
后方严宗弼亲率五万禁卫军一路向南追来,这五万人马可不是当初在関沟围攻金石的那支军队了,乃是一支全新的生力军。全军依然一人三马,装戴精良,每人带足三十支箭矢。还带有猎犬同行,同时还备足了一个月所食的粮食,不可谓准备不充足,可见严宗弼要拿下金石与赵飞燕的决心是势不可挡。
‘真定府’十大次级府之一,为河北西路治所,因为位于金丹国一线前沿之地,故而驻有常山郡镇州成德军五万并乡兵五万,合计十万大军在此,随时防止金丹国入侵之用。
今日四方城门紧闭,城墙上军士严阵以待,以进入备战状态,刺史郭京与常山郡镇州成德军节度使赵龙将军立于北城楼之上朝着北方远远观望。
郭京此人作为一府之首却做道士打扮,见他高冠束发,穿七星道袍,背插桃木剑,拂尘挽臂。郭京将拂尘一挥,悠然说道:“昨夜有探子星夜从中山府疾驰来报,说是金丹国四太子严宗弼亲率五万大军南来,看来是来者不善啊!赵将军做何看法啊?”
边上一名将军,四十来岁,身长八尺,姿颜雄伟,左跨配剑,右手亮银枪,一身白盔白甲,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般的强势。他正是常山郡镇州成德军节度使赵龙将军,见他左手扶剑,右手叉腰,傲然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甚好惊的。”
郭京一撸山羊胡道:“民谣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严宗弼亲率五万来袭,却是不可小视啊!”
赵龙:“哼!说什么不可敌,不就是占了马匹之便利。要不是我大华气候温暖潮湿,不适合马的生长。又与周边国家摩擦不断,通过边境贸易换来的马又大都奔赴战场,甚至“牺牲”于战场之上,以至于严重缺马的话,区区蛮夷之邦哪儿敢犯我大华半步。”
郭京:“将军说的甚是,女贞源于东北游牧民族,多马善骑射。与我军正面交战,占尽速度上的优势,其奔腾时势如奔雷,在气势上就可以使我方军士的士气崩溃。倘若他不与你硬碰,我方又追之不及,敌人于远方以弓弩相攻,我方又束手无策,就连逃也是相当被动啊!因此本官觉得因该取己之长,攻敌之短,以城郭相守,严阵以待,方能保得真定府万无一失,将军以为如何?”
赵龙长叹一口气:“哎~~~大人言之有理。只可恨当今朝廷不顾社稷危亡,宗庙不存之险,明知这真定府乃临近北方与金丹国接壤之处,朝夕间旦有大战一战即发。竟不为我军添置马匹,更换武器,却只管将那国库添作私有,只顾自己贪图享乐,置国家危亡而不顾,委实可恨不已。可怜我成德军一路竟不足三千马军,而其中的一千‘白马军’更是由本地乡绅豪贾私相赠与的,却哪有本钱与那兵强马壮的金丹国去野战啊!固城而守乃不得已而为之啊。”
郭京:“赵将军这番言论俱是大不敬之语啊!只在本官面前说说也就算了,本官只当是将军发发牢骚而已,切勿到处乱说啊,若是此风传到京师去了,于将军却是大大不利啊!”
赵龙正气凌然说道:“我赵龙乃一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上无愧于天地,下对得起自己良心,事无不可对人言,言之所出皆是秉心而论,从不捏造。若是有宵小之徒欲陷我于不义,大不了我返家归农,再不过问国事也就是了。”
郭京:“朝廷自有朝廷的难处,我们身为臣子属下,当竭尽所能为国出力才是,哪能事事都迁怒于朝廷呢?敌军即将兵临城下,赵将军切勿意气用事才是啊!”
赵龙:“我分得清轻重,大人无需提示,我这就去督查城防事宜,有事大人既管使人通传就是了。”说完自顾自去了。
郭京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莽夫就是莽夫,不识时务,不知其利害关系。难怪当今皇室重文轻武,遏制拥兵自重呢。还是本大人聪明,明知那微宗皇帝以‘道君皇帝’自称,就投其所好扮作道士,果然得其重用,这才叫‘趋吉避祸’啊,哼哼~~~~~”
话说金石与赵飞燕骑着金鹿或急或缓行了一上午,都到了响午时分了。就算金石自己也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就更别说赵飞燕了,都趴在金鹿背上两三个时辰没有说话了。金石看见离大道不远的地方有处小村落,村子不大,看上去只有四、五户人家,其中一户正冒着炊烟了。金石驾着金鹿就往这户人家而去,还对着赵飞燕说道:“我们去那户人家求些吃的吧!”
赵飞燕没做声,想是饿的连话都不想说了。到了那户人家门前,金石跃下鹿背,往前一看,想是这户人家也非是富裕之家。三两间泥斗房,泥墙上还有着深深的裂缝,看来也是风吹日晒,年深日久未作打理了。金石径自迈进了大门,屋中人正在吃饭呢。一张残破的桌子边坐着一老翁,一妇人,一幼童,忽见有人闯入。来人风尘仆仆,却身穿金丹国军士衣甲。妇人吓得一声尖叫,娃儿吓得大哭,老翁更是吓得从凳子上摔在了地上。这么大的反应,倒把金石给愣住了。
妇人尖声道:“奴家一贫如洗,还请官家放过我们老幼寡儿吧。”
金石往自己身上瞄瞄,原来是这套金丹国军士衣甲惹的祸,连忙双手连摆:“你们都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来此只为找些吃食,不为别的。”
那妇人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家清寒,只有些糟糠之食,还是奴家一天的口粮,吃了这顿,下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还请大官人去别家访访,可好?”
妇人所言明显是推托之词,金石往桌上看去,每人一个窝头,两根咸菜,再加上一碗清澈见底的玉米糊,果然是寒酸的可以了。看来金石来的正是时候,还没开吃呢。金石哪顾得上那么多了,若是以往,无论如何也不会欺负这样的贫弱之家,现在乃非常时期,后面的追兵如跗骨之俎紧咬不放,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做些其他的事。
金石:“对不起了!你们这些吃食我全都要下了。”
那妇人听这话不由急了,哭丧着脸道:“大官人,好歹也给孩子留一口吧!孩子正长身体呢?”
金石:“大嫂子别急,我也不白吃你们的,这里有二十两纹银,就全给你们了,你们带着家小,赶紧离开此地暂避一时,最好一个月都别再回来。”
妇人看见金石手中白花花的银子,不由眼放精光,却问道:“敢问大官人,官人所言教我们离家远去,一月别归却又为何?”
金石:“看在我抢了你们的吃食份上,就告诉你吧!金丹国的大军已经朝这里杀来了,你这里离大道又近,若是不跑,大军到来之时顷刻间夷为平地,人财两失。”
妇人接过金石手中的银两,说道:“如此倒要谢谢大官人的救命之恩了。”
金石:“大嫂勿要多礼,请速速离开才是,请记住通知其余乡亲,我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