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隐秘?”吕惊虹问道。
裴文龙微微叹息:“红袖姑娘舞技妙绝天下,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不仅将灵魂与舞蹈融为一体,甚至能用舞姿向手下传达指令。这有点像海上水手常用的旗语,但却比旗语复杂得多,也美丽得多,我姑且叫它为舞语吧。我想红袖姑娘每日收到的赏银和帖子,其中就有手下的情报和请示,你将这些情报和请示交给金沙帮帮主,然后再将金沙帮帮主的指示用舞语告诉混在客人中的金沙帮头目。难怪我几个兄弟盯了多日,一直没看出金沙帮头目如何与帮主交流和联系。”
红袖微微变色,喃喃叹道:“裴大人果然精明,红袖不得不佩服。”
裴文龙脸上没有一丝得色,只有隐约的遗憾:“将那三船官货和金沙帮帮主交出来吧,你还年轻,我实不忍将你缉拿法办。只要你交出首恶,我愿放你一马。”
红袖脸上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看来裴大人也有猜不到的地方,金沙帮帮主其实没有别人,正是小女子红袖。”
“你?”裴文龙十分意外,“你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可能是指挥朝廷屡杀不绝的金沙帮的帮主?”
红袖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彩,肃然道:“我父亲就是金沙帮帮主,他死后我哥哥接任,后来哥哥也死于朝廷鹰犬之手,所以我接替哥哥,暂代帮主之职。”
“金沙帮?”裴文龙一丝冷笑,“那是你们往自己脸上贴金,其实不过是一帮贩运私盐的小蟊贼,我更喜欢朝廷对你们的正式称谓――――盐匪。我就不明白,盐帮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你们父女两代为何要前赴后继,死而后已?我更想不通,曾经威震京师的武状元,堂堂金陵水师提督吕惊虹,竟然为了盐帮匪首的美色,不惜自毁前程,监守自盗!不久前朝廷整肃盐业,严令沿海盐农不得私自买卖海盐,违者全家斩首。你们搞不到货,竟然打上了官盐的主意!吕惊虹通过盐帮将三船漕运官盐的行程透露给排帮,并出两万两银子请排帮劫船。自己则利用押运官盐之便,将三船官盐掉包,将官盐换成了泥沙。排帮劫船,你趁机凿船沉货,谁都以为三船官盐遇水而化,谁也想不到三船官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盐帮之手。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三船官盐还在金陵吧?这些盐在金陵也价值巨万,一旦贩运到中原,更是贵比金沙,想必金沙帮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可叹少年得志的吕状元,竟然为财色自毁前程,连我都替你感到不值!”
吕惊虹脸上没有一丝懊悔,反而对裴文龙笑道:“这就是你心目中长江劫案的真相?裴大人果然办案如神,可惜我要遗憾地告诉你,你错了,大错特错。”
“错了?”裴文龙自负地笑问,“不知错在哪里?”
吕惊虹转头对红袖微微一笑,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虽然第一次见到红袖,我就将她当成了过世的妻子,深深地爱上了她,但还不至于为了个人的感情,就背叛对朝廷的忠诚。我监守自盗换掉官盐,并请排帮替我背黑锅的细节,裴大人如同亲见,但对我的动机却完全猜错。我既不为财也不为色。红袖父女前赴后继做‘盐匪’,更不像你想的那样是财迷心窍,丧心病狂。”
“不为财色,那又是为何?”裴文龙冷笑道。
吕惊虹望向红袖笑而不答,红袖心领神会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轻轻将瓷瓶中的东西倒在盘中,一小堆白花花的细沙在灯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红袖款款问道:“在裴大人眼里,这是什么?”
裴文龙不用尝也知道是盐,不由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对这样白痴的问题,他不屑于回答。只听红袖轻叹道:“它在裴大人眼里,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盐,但在寻常百姓眼里,它是金,白金!是白花花的金沙啊!你知道这一小瓶盐在中原和西北值多少银子?”
裴文龙茫然摇头,虽然他也知道官盐很贵,但这等油盐柴米的小事他一向糊涂,再说官盐再贵也影响不到他的口味,所以他从未关心过这等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