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个铜钱大小的坠子,也不是上好的翡翠坠子,却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东西,随了她十五余年,从未离过身,上面的红绳子也是娘亲在怀她时特地去庙里求的红绳。
走了几步,突然一双黑色锦靴闯入她的视线。
抬起头,看着撑着一把孟宗竹的油纸伞,站在她面前的董春寻微微喘气,吐出雾气自嘴边散去,“这可是你掉的东西?”
低头看着躺在他掌心里的坠子,红绳已经不见了,挽歌忙伸手取,“多谢公子,正是我掉的。”
董春寻手掌一收将坠子攥在掌心里,挑眉笑,“一株杏枝、一个坠子,常姑娘可要拿什么来感谢我?”
“我没有……东西可以感谢公子的。”她红着脸,在纷纷大雪中,鼻尖、耳尖都被寒得通红,声音轻的微不可查,“求公子好心还我坠子。”
董春寻笑了两声,“那我再给予你一物,明日我在杏花树下等你的谢礼——可不许不来。”
说着拉起挽歌握着树枝的手,把伞柄与坠子一同塞进她的手里。挽歌刚要拒绝时就看见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还不忘冲她挥了挥手,“明日之约挽歌姑娘可别忘了!”
“真是……”挽歌局促的跺了跺脚,四周瞅了眼都没人才敢喊了句,“公子的伞会送至府上!”
挽歌撑着伞,手心里是伞柄被握的温热的感觉,但他的手比她的要暖和。
不知道要想些什么,心也渐渐有些乱了。
走回屋子时,郭氏正倚着门等她回来,看见挽歌进来忙站起身,“我想着你连伞都没撑着出去……这伞是?”
被郭氏的话惊醒,她看着撑回来的伞,支支吾吾敷衍了过去,“这伞是……是南家小姐借给我的。”
郭氏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拉着她冰冷的手进屋子去,“手冷成这样……”
耳边是娘亲喋喋不休关心的话,她却是听的迷迷糊糊。
直到夜里入睡,她还是没有明白。但是,她却知道,董公子不是她该看的人,看了眼放在门边的伞,心里想着,明日就把伞还了,她就要在家安安心心待嫁。
第二日,她起的有些晚了,看了眼外面的雪还是没有停下。
把屋子里的暖炉生的暖和些,穿了件石青色的袄裙,罩着浅色的盘扣对襟褂子,又拿了把伞,正要出门去,郭氏叫住她:“大早上的去哪儿?”
挽歌正拿了那把伞,“去把伞还了。”
“早去早回,外头还在下雪呢。”郭氏念叨了句,“你这几日总往外跑,若是让有心人留了心难免不了一些风言风语,传到你爹耳朵里也总是让人心寒的。”
“嗳。”她低低应了声。
“你自己省得就成。”
“那女儿出去了。”
其实那个人听见了哪会心寒,娘亲常说自己看开了,看透了那个人,其实哪里又真正寒了心、死了意呢。
这府里上下的月钱都由主母罗氏管着,那一顿团圆饭独独是娘亲与她衣衫破旧不见首饰,若是存了心哪会看不见,怕是那个人心里早就没有娘亲与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