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丛林更深处,再往前走,俺也不敢喊口令了,怕被沿途追击的小分队给逮着,被他们逮着,那就不是喊口令,而是轮到俺嚎叫了。
走到第四天,我正沿着树林穿行,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两人,走路的样子很吃力,我追近一些,远远问道:“嘿,哪部分的!”
两人站住,回头面向我,竟然还有一穿迷彩服的女兵,另外一个是少尉排长,少尉排长看了我一眼,干涩的嘴唇一撇,说:“我是W部队政治部宣传部的,听说你们这次演习训练,下来跟踪采访,你是哪个单位的?”
这些人在大机关坐办公室习惯了,说话就是下来干什么,始终高高在上的感觉,我看了看他身上扛着的摄像机和满身疲惫的表情,对这些搞文艺的兵,尤其是男的,俺总觉得心里疙疙瘩瘩,俺们一身是汗满身是血在那里摸爬滚打,这帮人扛着个像机在那里照啊写啊算什么回事,我说:“我是血狼3号,正在进行拉练,你们照吧俺先走了!”
少尉排长有些娘娘腔,说:“别走啊,来认识一下呀,我叫谢磊,新兵你叫什么,过来帮我提提东西。”
我刚说了吧,这些人都他妈自私着呢,他一个小排长还想叫我给他拿东西,他算老几还支使俺?别说连直属领导都算不上,算上又怎么了,看看他说话的那个态度,把俺惹毛了,在这深山老林里俺给他一枪托都不为过。我看了他肩上的少尉牌牌,肩太窄,肩章都挤在了一块儿,瘦削的脸上还架一幅眼镜,更显单薄,我说:“排长,刚才说了我是血狼3号,请不要叫我新兵,我不能跟你们一块儿走,这样会影响我执行任务。”谁愿意找累赘啊,拖着两个机关兵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谢磊说:“咦,你个新兵说话的口气还挺大啊,你再说一遍是哪个部队的,出去后我找你领导去。”说完指头柔弱无力的往我面前一指,我一看,妈,活脱脱一兰花指。
最看不惯这种小人,我火了,上前猛推他一掌,说:“你少跟我来这套,你吓唬谁呢,你要是耽误我完成任务,俺这兵不当也要废了你。”
谢磊大概没想到,扶了扶眼镜,气着说:“好、好,你怎么跟领导说话的,说呀,怎么说的!”
“你还领导哩,在这里,你别把自己当人好不好,少尉同志,俺就知道能活着出去的才是人,再说俺凭什么要帮你拿东西,你没看到俺负重40公斤?”
谢磊还想说什么,女兵说:“算了吧,我们自己慢慢走。”女兵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好象并没有因为我不帮她而任性生气,也没有因为谢磊的气焰而埋怨,我留意看了她一眼,她扎着马尾,脸很秀气,眼睛就像一汪碧潭,睫毛长且有着弯曲的弧度,两眼一眨就像从碧潭里带出水珠似的,虽然迷彩服很脏很宽大,却可以看出身材很好。
谢磊有些着急,憋着假嗓子说:“你的腿都摔了呀,再这样负重走下去恐怕更难好的!”
“没事的,没什么大问题!”
我看了看女兵,她肩上还背着好多东西,不光是器材还有好几个挎包,我觉得谢磊不光是娘娘腔,简直就不是男人了,我说:“她腿都摔了,你还叫她背那么多东西,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个德性。”
谢娘子觉得很没面子,上来就要揪我的领口,像要煽我一个大耳刮子似的,我闪身躲过后狠狠抓住了他的手,揪着不放,谢娘子柔弱的身体使劲挣扎着却动弹不得,两个人在那里僵持着。
女兵的眼睛直视着我,说:“都好些说话,我没什么大碍了,他已经背了那么多东西,是我不用他帮忙的!”在这个女兵的面前,我觉得好多事情都可以被她变得那么平静的表达出来,她的言语当中透着那种质感的缓和,周身的气质渗透得让我有些不敢随便说脏话,我看了看她,将手松了说:“行,看在你腿不好使的份上俺们照应着一块儿走吧,你的腿怎么摔的?”
“什么看在她腿不好使的份上,同志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谢磊又说话了,我看了他一眼,他马上停止得瑟,我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很没水平,不太中听,女兵并不反驳,没有表现出来我跟他们同行的欣喜,也没有因为我说的话太直而不满,只是回答道:“在一条山路上给摔的。”
我看了看她有些不便利的腿,说:“给我看看。”女兵弯腰将腿伸出来,我一看,脚裸有些擦伤红肿,不过问题不是很大,我从路边找了一些艾叶草,将汁挤出来擦在她腿上,谢磊一个劲的问:“新兵,这样能行吗?”
“叫我血狼3号!”
谢磊不说话了,站在旁边看我帮她擦腿,女兵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也并不多问,就那样盯着自己的腿看,擦完后,她说道:“嗯,有感觉了,谢谢你,我叫周若。”
“没关系,后面走路注意点。”
一路上搀着周若继续沿目标前进,他们要到达的目的地是防暴大队,并跟随防暴队一块儿完成此次采访任务,正好我们的狙击目标也在防暴队,我琢磨着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