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儿……”昏迷中的南宫离将手伸向虚无,像是在努力抓住些什么。
“离,你怎么还没有抓住我啊。”林云潇抬头看了看天,神情悲戚,“时间到了,离,我该走了,我们终是没能永远在一起。”她的身影瞬时消失不见,只留下悲戚的声音久久的回荡着。
“潇儿,别走,不要!”他的眼角流下泪来,大声的喊着潇儿,可是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爹爹,爹爹,快来留下我和娘亲啊,我们都不想离开爹爹呢,你为什么还不来看我们啊,爹爹……”
孩子,他什么时候有孩子了,为什么他看不清孩子的脸呢,潇儿,这是我们的孩子吗?
“爹爹,是不要我了吗,娘亲呢,娘亲,我要去找娘亲,不要爹爹了,不要了……”又是一声童音传来。一个很小的孩子就那么站在面前,和刚才的那个孩子一样,仍是看不到模样。
“不是,爹爹要你,要你,别走,别走!”
可是两个孩子都像没有听到他的挽留一般,喃喃着:“爹爹不要我们了,我们快去找娘亲吧。”说着,竟是手牵手走开了,身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南宫离到处找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却是再也找不见,他瑟缩着身体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像失了魂一般重复着不要走不要走。
“离,离,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到林云潇正站在他面前不远处,依然是浅笑盈盈的模样。“潇儿,你没有走,太好了!”他跑到她的面前,伸手想要去抱她,却扑了个空。正疑惑间,忽听到她的声音又从他的身后响起,急忙转过身去,“潇儿!”
“离,离,你看到孩子了吗,我来带他们走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呢?”她笑看着他,柔声问道。
“孩子,孩子在哪儿,为夫不知,不知……”他摇着头,刚才的两个小身影真的是自己和潇儿的孩子,他们去哪儿了?
“娘亲,娘亲,我们在这儿,快带我们走吧,爹爹不要我们了,我们也不要爹爹了。”两个小娃娃再次携手出现在他的面前,仍是看不到模样。
南宫离听他们说不要自己了,一个劲儿地摇着头,不,不,爹爹要你们,你们一定也要要爹爹。
“乖,娘亲这就带宝宝们走,跟爹爹说再见。”林云潇笑着牵起两个孩子的手,努了努嘴,让他们对他说再见。
两个孩子怯怯地走到他的面前,一同朝着他挥了挥手,齐声道:“爹爹再见。”然后又转身回到她的身边,“娘亲,现在可以走了。”
她着点点头,抬起头来,仍然是巧笑嫣然的模样:“离,我们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说着,毫不留恋的转身,竟是和两个孩子原地消失了。
南宫离踉跄着走到他们原先站着的地方,撕心裂肺道:“别走,不要走,为什么不带我一起,潇儿,潇儿没有你,我怎么会照顾自己,潇儿,潇儿!”他直直的躺在地上,“潇儿,别走,回来,回来……”
“潇儿,不要走!”昏迷了大半天的南宫离倏地坐起身来,心里一痛,侧身又是呕出一口血来。神智恢复了大半,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可是那梦真的好真实,连心痛的感觉都分毫不差。
“潇儿,你在哪里,为什么为夫会梦到你不要为夫了?为什么为夫会梦到我们有了孩子,可是他们也不要为夫了?潇儿,潇儿……”等着为夫,为夫这就去把你找回来,为夫再不要和潇儿分开了,梦里都是假的,假的,潇儿永远都不会不要为夫的,你答应过了,不许你不要为夫,不许!
他双手费力地撑着床沿站起身来,脚步不稳的走出房间,走出香梧园时,脚下一软,差点儿倒在地上,一把撑住墙才站稳了身体。心中暗恼,怎么会突然间虚弱成这个样子,潇儿还等着他接回来呢。扶着墙喘息了许久,忽然感到力气逐渐恢复了不少,急忙起身继续朝前走着。
一路上,他遇人便问有没有见到从雨族外来的女子。可是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仍是没有问到一点儿消息。而且他隐隐得出她根本就没有去为他祈福这样一个消息,那她究竟去了哪儿,还是说就在这附近。可是她为什么不出来见他,难道是出事了吗,不然绝对不会不管他的。越想越觉得心惊,连脊背都冷冰冰的。潇儿,你不会出事的对不对,一定不会出事的。
“醒了?”御狐远远地便见他很是心急的四处打听着什么,怕被他察觉到些什么,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乐观,急忙上前来打断。
南宫离抬头对上他的双眸,浑身的气息陡然变冷:“潇儿呢,她根本没有去祈福,她到底怎么了?”难道是真的出事了?
“前几日不就告诉你了,她为你祈福去了,没个几日是回不来的,怎么就不是了呢!”御狐有些躲闪的看着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神仙,撒谎的本事怎么就是不见长呢?
看着御狐有些躲闪的目光,虽不是很明显,他还是觉察到了,心,几乎瞬时凉透。梦,那个梦……他的唇霎时苍白:“告诉我,潇儿、怎么了,孩子、怎么了!?”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不会的,不会的。
御狐猛地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了孩子的事?”他和潇潇瞒的这么紧,他不该知道的。
“是真的,原来都是真的……”南宫离失魂落魄的喃喃着,“呃!”按压着左胸处,俯身又呕出一口血来,软软倒地。他就想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竟然是这样,他和潇儿有了孩子,可是他却不知道。若不是因为那个梦,若不是他问了出来,他们还要瞒他多久?
“你……”看他忽然软倒,御狐连忙伸手去扶,却是慢了一步,只能看他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潇儿到底怎么了,刚才我梦到她和孩子们了,他们都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你说,她究竟怎么了,究竟怎么了,告诉我,求你,告诉我,我,呕——”由于太过激恸,竟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他毫不在意地擦了下唇角,继续道,“告诉我……”
“你给我冷静点儿,潇儿为了你冒了多大的危险,受了多少苦!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命几乎是她拿自己和孩子的命换来的,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这么糟蹋它。如果还想吐血的话最好再完完全全的给我咽回去!不是想知道潇儿怎么样了吗,跟我来,立马站起来跟我走!”他也不再扶他,自己的徒儿正毫无声息的躺在那儿,他没那么大的耐心再来安慰他。
南宫离抬眸看他冷冷地在前面走着,硬是强撑着身体站起身来。潇儿,为夫这就去找你,等我。尽管一路上御狐已经把速度放得很慢了,他还是跟的有些吃力。不过,没什么的,只要能见到潇儿就好。
“到了,她就在里面,你最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现在还没有什么大碍。”御狐在洞口停下,让他先进去,而后跟了进去。
“潇儿,潇儿,为夫来了,你怎了?”他扑到床边,却没敢碰她。他的潇儿怎么会这么苍白,为什么会这么脆弱,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抬头看向御狐,薄唇无力地抖了抖,“为什么会这样,潇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他想瞒也瞒不住了,“解冥心蛊,要以心爱之人的鲜血为引。”他只说了一句话,他知道只这一句话,他就全都明白了。
“鲜血为引,心爱的人。”南宫离不可置信的喃喃着,要以心爱之人的鲜血为引。这么说,这十五天来喝下的药里根本不是什么鹿血,而是潇儿的血,她现在这副模样都是他害的,是他害的。“潇儿,呃……”心脏处的疼痛又开始无边的蔓延着,他痛呼出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夫宁愿一辈子被冥心蛊折磨着,也不要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要,不要啊!
“把这个吃了!”看他痛了开来,御狐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喂他吃下了一粒药丸。心下也十分不忍,开口道,“你还是好好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吧,潇儿还需要你来照顾,还需要你来唤醒。”不把话先说开,他还真怕他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垮了。
南宫离刚要把药丸吐出,听他说她还要由他来照顾,由他来唤醒,又咽了回去。他还要照顾潇儿呢,不可以让自己倒下的,潇儿,为夫一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有事的。他低头看着她即使苍白着依然好看的脸,鼻尖一酸,声音酸涩:“请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御狐叹了口气,声音有些苍老悠远:“有些事情,潇儿一直没有告诉你,你本该知道的。你可知如果你体内的蛊再不解开,便活不了几个月了。当日雨殇应该把你的情况都告诉她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带你来到雨族。”这事,自己是知道的,可是却无法插手,这是他们必经的劫啊。
“她早就知道?”难怪之前她一直急着要来雨族,难怪她每次听到他不舒服时会慌成那样,难怪她会说只要他不痛,就算被骗也开心。他的潇儿竟是每日都在担忧与紧张中照顾着他,顺着他,依着他。可是,他呢,明知道她会担心,有时还会假装说自己难受,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御狐继续说着:“来到这里后,又顺利拿到了雪麒麟,本来你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是那次你把药打翻后,我给昏过去的潇儿把过脉,才发现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才让她有了危险。”想起那次他知道了她有了孕,便想到会有现在的这种状况。
那次,她昏倒的那次,是因为怀孕了?那她应该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危险了,为什么还要继续伤害自己?这样想着,他问出声来。
“当时,我把所有的危害都告诉她了,只想她好好考虑考虑。可是她说你等不了很长时间了,她更不能眼睁睁的看你走出她的世界。我被她说的没了办法,又心知她的情绪不能过激,这才冒险顺着她来。”说到此处,他抬头看到他一副悲痛的模样,在心里摇了摇头,“等冥心蛊蛊虫取出后,本来可以不必接着取用血引的,可是她在书中看到若是在那时停下,你日后会时不时的心痛,这才坚持要继续。当时我不肯同意,没想到她却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她说自己只想要一个健康的夫君,孩子出生后也想要一个健康的爹爹……”他忽然没法再说下去了,如果当时他没有一时心软,也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