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宽怀连忙迎上去。几个人见面后,应宽怀把当时的情形向他们说明了一下。看到于秀和应允文的眼都有点红。他忙安慰爸妈说:“爸妈,你们不用担心,还好那车开得还不是很快,我想宛宁会没事的。”
许医生也帮忙说话了:“老应,嫂子,听宽怀这么一说,我个人也觉得情况还不是特别糟糕。小姑娘并没有直接摔在地上,而是在空中被宽怀抱住。这样就把汽车冲撞的力量减缓了很多。特别是头部,一般车祸。最严重的情况就是头部受到直接的撞击。今天这样的情况。应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你们不要太过于伤心了。”
听到专业人士这么说,他们两个的心才随意了一些。又问了一些对当时情况的疑问。
正当他们慢慢地把情况弄清楚,心稍安定时。手术室的门呼的开了。一位医生走了出来。他大声的喊:“那位是病人的家……”许医生走上前,冲他喊:“小邓,别废话了,直接说说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小邓一看,说:“许医生,病人很奇怪。本来我们在路上看到病人的状态,听到了这位,”他指了一下应宽怀,接着说:“他说明了当时的情况,觉得是撞击后内脏破裂而大出血。回来后马上就进手术室想动手术。但进手术室做了检查却却发现病人的内脏在慢慢的自我愈合。”他拿开了口罩,好象觉得这样才能减轻他的疑惑一样。
“那现在呢?”几个人齐声问。
“根据病人现在的情况,我们一致认为,病人不必动手术了,你们信不信,才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病人的内伤口已经好了大约有百分之六十了。里面正在为病人输血呢?我刚才先出来,只是因为这件事是许医生吩咐的,想先出来把情况向家属说明一下。按照目前这种情况,我们不准备动手术。因为手术的效果实在比不上她本人的自我愈合的效果,说实话,我这么久以来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连听都没听说过。”
听到医生这么说,于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应允文说:“邓医生,老许,真谢谢你们了。”
许医生笑了:“老应啊!我们有二十来年的交情了吧,你说这个是不是有点见外呢?”
许医生又说:“倒是宽怀,你真的没事吧,需不需要去检查一下呢?”
应宽怀说:“许伯伯,不用了,我确实没事,不过,我要去一下交警那儿,那开车的混蛋,明显是酒后驾车,我要去看看他怎么说,可能还要录一下口供。爸,妈,你们就留在这儿吧,看看要安排些什么。”
几人都点了点头。
看着应宽怀走下楼梯,许医生对应允文说:“老应,宽怀这孩子非池中之物啊,象今天这样的情况,他虽危不乱,处事进退有理,一个大人都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啊!”
应宽怀打电话向那已婚女人了解了一下。出门打出租车,目标直奔交警大队,他一想到那醉鬼,就恨得咬牙切齿的。谁知他到了警局后,那醉汉不知是酒醒了还是怎么着。肿着左脸颊低声下气的向应宽怀陪不是,又表示一切听从交警的安排。他心里觉得很奇怪,向那已婚女人望去,那已婚女人向他递过两个书包,并报以一个微笑。
接下来的环节进行得都很顺利。当把一切程序都完结,回到医院后,天色已晚,应宽怀拿出手机一看,哎哟,都快七点了。今天的事太让他烦心和揪心了,他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他联系了一下许医生,得知妹妹已经转到了内科406病房了。于是便急匆匆的跑到了内科。
406室是特护病房。特护病房以前应宽怀住过,有关的布置他是很清楚的,整个房间分成里外两层。外面一层是客厅,中间有一个卫生间隔开。里面才是病人住的地方以及照看病人的卧室。环境清净、雅致。应宽怀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入眼的情景让他一愣:妈妈于秀正坐在沙发上,不时用手帕擦眼,爸爸应允文在旁边拍着于秀的肩膀,好象在安慰什么。
他的心咯噔一下。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他走进去,叫了父母一声。说:“爸、妈,交警那边一切顺利。事情都办完了。妹妹怎么样了?你们这是怎么了,妹妹没什么大碍吧?”
应允文眼中闪过深切的哀伤,说:“儿子,你来了,本来,今天下午医生说,宛宁的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到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是没有醒来。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们对这样的病例束手无策。只能留院观察了!”
应宽怀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但没有在脸上献出什么异样。他微笑着说:“妈,你这是怎么了,人受了伤之后,特别是受到惊吓之后,哪有这么容易就醒来的。你们就放心吧。你和爸还没吃吧?我看这样,不如你们先回家。妹妹就由我来照顾就行了。说不定你们明天来了后,就发现一个生龙活虎的宛宁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了呢!”说完他呵呵地笑了起来。
应允文看着儿子,他是一个聪明人,怎么不知道儿子心里的想法呢。当下,他也不点破。他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对于秀说:“老婆,儿子说得也对,我看你是杞人忧天了些,你现在的样子,不但儿子看了担心,更是为这件事添了乱。我看我们还是按宽怀说的办吧,我们要相信自己的儿子。”
看到于秀点了点头,他就对应宽怀说:“宽怀,自从你妹妹来到我们家后,她就一直特别信任你,就由你照料宛宁也好,我看你妈的情绪也不太好。我们就先回家了,你在这里,配合医生,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们。”
应宽怀说:“爸,你就放心吧,你还信不过你儿子吗?”
看着父母走出病房,应宽怀本来微笑的脸孔马上就沉了下来。他拿出了电话,拨打了老许的号码:“许伯伯,你在医院吗,我想找你谈谈。”
电话里老许静了一下,说:“宽怀,今晚刚好是我值班,你先在病房里呆着,等一会儿我就过来,我们再仔细的谈谈。”
大约一顿饭后。只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接着,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应宽怀一看,正是许医生。他忙请老许坐下。
两人坐下后。老许先开了口。他说:“宽怀,交警那边都办完了吧?”
“都办完了。”应宽怀说:“许伯伯,关于我妹妹,她究竟是怎么样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今天下午,小邓医生不是说情况挺好的吗?怎么现在是这般模样?”
许医生沉默了一下,慢慢的解释:“宽怀,眼前这情况。我也很纳闷。我是一个脑科医生。对内科虽然不太内行,也知道宛宁的内伤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如果是脑出现问题,我心里也有个底。可是今天下午,宛宁没有醒过来。那几位内科医生都说脑电波有点奇怪。我就留意了。我观察了各个方面。也没有发现宛宁的脑部有什么问题——既没有受撞击,也没有什么病变的症状。后来我问了好几个脑科其他的专家。他们对这样的事也是一头雾水。倒是有一位说有点象是用脑过度。问题就产生了。被车撞和用脑过度有什么关系呢?”
他看了一下应宽怀,发现这小伙子有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应宽怀第一次觉得许医生实在有些叨唠。为了不让许医生说下去,他连忙接过话头:“许伯伯,你能不能准确的告诉我,宛宁这种现象是好还是坏。她大约会在什么时候醒来。还有,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许医生苦笑了一声,说:“你问的这三个问题,前面两个我无法回答。这种现象,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而她大概能在什么时候醒来。这个也很难说。宽怀你知道,人类的脑部太复杂了,以现时的科技,现在人类在脑这一个领域的建树不多。至于第三个问题,就象宛宁这样的情况,她就好象睡着了。说不定,她明天就能够醒来,但也有可能……”
他再也没说下去,但应宽怀明白了。他颤声说:“植物人?”
老许点了点头:“当然,这种可能是有的,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你和你爸妈多来陪宛宁,多在她的身边说一些话,刺激她。一定有很好的效果。目前,只能这样了。”
送走了许医生。应宽怀感觉好象有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里。他木然地坐在沙发了。半晌也不想动。感到身心一阵倦意袭来。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他勉强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身躯。走进里间,走到妹妹的病榻前。
病榻上,宛宁也没有输氧。她就象一个沉睡的天使一样。乌黑的秀发披散在枕头上。光滑的脸庞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圣洁的白光。整个人就如同一座雕像。使人一见便要产生一种膜拜。看着妹妹现在这模样,想到她下午的俏皮,以及车祸时她的举动。应宽怀心里一酸,鼻子有一股凉气,跟着,眼泪又差点就流出来。
窗外,天空上突然响起一声惊雷。把应宽怀从哀伤里拉了出来。他打开后门,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天空布满了乌云。偶尔有一道闪电从云缝中透放出亮光来。窗外已经是医院的后山了。从山上传来了几声鸟的叫声。那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凄厉。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了想抽一根烟的yu望。
“要打雷了,要下雨了。”他想。
关好窗户后,他又走回病房,拿了一张凳子,坐在病榻前,双手拄着下下巴,看着妹妹。心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一切。想着妹妹平时的一颦一笑。心中百味俱生。想着想着,他终于支持不住了。头一歪,又入梦了。
半醉半梦之间,他只觉得飘飘渺渺,虚实变幻。飘渺变幻之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隐约约地又来到了一处地方。只觉得这地方他很熟悉,又好象从来没有来过。周围的所有物景朦朦胧胧,似真似幻。忽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这声叹息好象在很远的地方,又好象近在耳边。叹息之后,有一个声音轻轻慢慢地说:“你又来了啊?”他只觉得浑浑噩噩,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于是他大声的喝道:“你是谁?我在哪里?”那个声音却再也没有出声。
忽地,场景又是一变。他来到了另一个的地方,入眼到处是血,四面都是尸体,整个修罗地狱般的样子。他的心里莫名的想到:这是第二个梦,这是个恶梦,我要醒过来,要醒过来,要醒过来……
“啊!”应宽怀硬生生地从梦里强迫自己醒来,他全身冷汗。只觉得头痛欲裂。脑海里好象有一个东西不断的旋转,越转越快。接着,各种感觉纷至沓来。从第一次见到宛宁开始,接着就是上学的场面,接着是第一个恶梦,又是第二个恶梦……车祸……一幕一幕象放电影一样,次序丝毫不乱,在他的脑海中一一呈现,越出现,头便越痛……然后又是重复来一次……
他再也承受不住,头好象就要炸开了。他猛的冲出了房间。
老许正在值班室坐着,手里拿着一本脑科专著。对于今天这怪事,他怎么也想不通,希望可以查到类似的例子来参考。忽然,有一个人从门口冲了过去。恍惚之间,他猛的一机灵:是应宽怀,难道出了什么事?他马上对值班室的另一位医生说:“你去406病房,我追去看看!”
等他跑到一楼,已经不见了应宽怀的影子,他一急,看到旁边急诊室有人在看着他,他也没看是哪个,便喊道:“有没有看到一个人跑下来?”
那医生说:“老许,刚才好象有个人跑向了后山。”
老许二话不说,拔腿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