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党民主持久健康发展，既需要制度保障，也需要动力支撑。政党民主的发展路经问题，目前讨论最多的就是“制度保障民主”。但是，隐藏在制度背后的制度设计理念、制度运行机制、制度运转绩效等，都与政党成员的主体地位和主体作用紧密关联。因此，探究党内民主的发展动力，不仅要关注民主制度本身，而且要更多地关注制度背后的动力要素。
毫无疑问，物质利益是人类实践中自古及今的重要考量因素。同样，在政治行为中，经济上的利益追求也是不能忽视的重要行为动机。作为人民群众中先进分子组成的先进政党，固守“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政党宗旨的基础上，在吸收人民民主的推进性动力的同时，应着重考虑增强政党组织的先进性动力和党员个体的主体性动力。与党组织的先进性动力和人民民主的推进下动力相比，党员个体的主体性动力，党内民主发展中，具有内在性、广泛性、根本性的动力特点。
一、党内民主的发展动力系统
中国共产党党内民主的发展动力，学者们提出了各自的界定方法。有人认为，“党内民主动力，就是党员和党组织对推进党内民主建设的要求和积极性，以及在此基础上而采取的相关行动。”中国共产党党内民主发展的动力，就是“党员和各级党组织在执政党自身组织属性的基础上，根据执政环境和组织自身状况的变化，不断推动党内民主发展的积极性与主动性，以及在此基础上采取的相关行动。”
一般来说，人们对于政党民主发展动力的认知水平，会受到社会发展程度、政党成熟程度、政党建设规律的认识与把握展度，以及认识主体的认识能力和认识方法的影响与制约。综合已有的研究成果和学界的界定方法，本文认为可以把中国共产党党内民主的发展动力界定为：党的各级组织和广大党员基于组织的先进性规定和对政党章程和纲领的高度认同，自觉吸纳政党内外的各种积极力量并在党内民主的发展实践中呈现出来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的力量总和。这里，动力的表现主体是“党员”和虚拟化人格的“党的组织”；动力的表现依据是“组织先进性规定”和“政党章程纲领的认同”；动力的表现要求是“自觉吸纳政党内外的积极力量”；动力的表现形式是“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的力量”。如此，党内民主发展动力的概念界定，就包括了主体、依据、要求和形式等核心要素和重要内容。
有学者分析认为，“在政治发展过程中，良好制度的构建固然重要，但是隐藏在制度背后，影响制度运转和绩效的各种动力性因素同样重要”，“认真分析和研究党内民主发展的基本动力，做到发掘培育动力与构建制度机制并重，推动党内民主有效有序地发展”。相应地，党内民主的发展动力包括三种类型，即原生性动力，压力性动力和主体性动力。这种党内民主发展动力的类型划分及其阐释，还值得商榷。比如，党员主体地位所蕴含的动力，不仅是主体性动力，同时也是原生性动力。因此，把党内民主的发展动力分为政党组织的先进性动力、人民民主的推进性动力和党员的主体性动力，则更为合适。
（一）政党组织的先进性动力
中国共产党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无产阶级政党，其先进性动力体现于三个方面：无产阶级政党性质和宗旨所体现的先进性动力，随实践发展而深化的奋斗目标所体现的先进性动力，因应问题而自觉加强自身建设所体现的先进性动力。
1.无产阶级政党性质和宗旨所体现的先进性动力
中国共产党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而创建的无产阶级政党。无产阶级政党是以民主为重要原则和基本属性的新型政党，政党不仅以党员地位的一律平等体现其民主，更重要的民主体现则在于：以多数党员意志为政党的决策依据和行动准则，以及明确宣示为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和人类的最终解放为奋斗目标。
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之日起，就把自己定为中国工人阶级的政党，始终坚持工人阶级先锋队的性质，为保持自身的先进性奠定了坚实的阶级基础。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1935年12月，中共中央政治局讨论通过的瓦窑堡会议决议明确指出：“中国共产党是中国无产阶级的先锋队。他应该大量吸收先进的工人雇农入党，造成党内的工人骨干。同时中国共产党又是全民族的先锋队，因此一切愿意为着共产党的主张而奋斗的人，不问他们的阶级出身如何，都可以加入共产党。一切在民族革命与土地革命中的英勇战士，都应该吸收入党，担负党在各方面的工作。”2001年7月，江泽民《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8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我们党要始终成为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成为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党的十六大正式把“两个先锋队”写入党章，十七大党章也在此确认党的“两个先锋队”的性质。中国共产党“两个先锋队”的性质规定，强调了党代表工人阶级的利益与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和中华民族的利益的一致性，强调了加强党的阶级基础和扩大党的群众基础的一致性，是对党的性质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重申和阐述，是对党的性质的先进性的认识的进一步深化，也是对马克思主义政党性质学说的继承和发展。
中国共产党是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唯一宗旨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中国共产党在任何时候都把人民群众利益放在第一位，这是党的先进性的本质规定和重要体现。不管是革命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建设时期，党都是在贯彻群众路线中开辟了一条符合近代中国国情的革命道路、开辟了一条符合当代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和发展道路。“党除了工人阶级和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中国共产党“最大优势在于密切联系人民群众，执政后的最大危险在于脱离人民群众。”胡锦涛提出的“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更是在新的时代条件下，对党的群众路线的新阐释，也鲜明地体现了党的先进性的重要力量来源。
2.随实践发展而深化的奋斗目标所体现的先进性动力
目标是方向，也是动力。无产阶级政党从创立之日起，就确立了以实现自身解放和人类解放为目标。总目标的最终实现，是以实现阶段性目标为基本前提的。共产党人善于依据最终奋斗目标，结合不同发展阶段的主要任务确定阶段性目标，是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的统一论者。
中国共产党以实现共产主义为最终奋斗目标，是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统一论者。中国共产党一大的第一个纲领就明确提出，“以无产阶级革命军队推翻资产阶级”，“采用无产阶级专政，以达到阶级斗争的目的--消灭资产阶级”，“废除资本所有制”等，这就表明，中国共产党从建党时起就把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定为奋斗目标。党的二大通过的民主革命纲领，则提出党的“最高纲领”与“现阶段的革命纲领”，并认为实现“现阶段的革命纲领”是在中国的条件下走向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不可超越的一个阶段。毛泽东曾经指出：“我们共产党人从来不隐瞒自己的政治主张。我们的将来纲领或最高纲领，是要将中国推进到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去的，这是确定的和毫无疑义的。”“但是，一切中国共产党人，一切中国共产主义的同情者，必须为着现阶段的目标而奋斗。”江泽民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80周年纪念大会的讲话中明确提出：“一个政党的纲领就是一面旗帜。在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各个历史阶段中，我们党既有每个阶段的基本纲领即最低纲领，也有确定长远奋斗目标的最高纲领。我们是最低纲领与最高纲领的统一论者。”这次讲话，科学阐明了党的最高纲领和最低纲领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是中国共产党在理论上政治上清醒和成熟的重要标志。党的十六大、十七大对此都作了进一步的确认和阐释。因此，中国共产党人始终是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的统一论者，在民主革命时期党的最高奋斗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但现实的奋斗目标则是为新民主主义而奋斗；在现时代条件下，党的最高理想仍然是共产主义，但现实的基本纲领则是初级阶段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是现阶段中国共产党的奋斗目标。1979年12月6日，邓小平在会见日本首相大平正芳时，首次使用“小康”的概念来描述中国式的现代化。“我们要实现的四个现代化，是中国式的四个现代化。我们的四个现代化的概念，不是像你们那样的现代化的概念，而是‘小康之家’。到本世纪末，中国的四个现代化即使达到了某种目标，我们的国民生产总值人均水平也还是很低的。要达到第三世界中比较富裕一点的国家的水平，比如国民生产总值人均一千美元，也还得付出很大的努力。就算达到那样的水平，同西方来比，也还是落后的。所以，我只能说，中国到那时也还是一个小康的状态。”1982年9月，党的十二大把小康作为主要奋斗目标和我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阶段性标志。“从一九八一年到本世纪末的二十年，我国经济建设总的奋斗目标是，在不断提高经济效益的前提下，力争使全国工农业的年总产值翻两番，即由一九八○年的七千一百亿元增加到二○○○年的二万八千亿元左右。实现了这个目标，我国国民收入总额和主要工农业产品的产量将居于世界前列，整个国民经济的现代化过程将取得重大进展，城乡人民的收入将成倍增长，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可以达到小康水平。”1987年10月，党的十三大正式将实现小康列为“三步走”发展战略的第二步目标。党的十五大报告提出从新世纪开始，我国将进入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新的发展阶段。党的十六大报告，则明确了今后二十年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任务。“我们要在本世纪头20年，集中力量，全面建设惠及十几亿人口的更高水平的小康社会，使经济更加发展、民主更加健全、科教更加进步、文化更加繁荣、社会更加和谐、人民生活更加殷实。”党的十七大报告，则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及生态五个方面，对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奋斗目标的提出了新要求。
3.因应问题而自觉加强自身建设所体现的先进性动力
政党政治的发展历史表明，没有任何一个政党成熟到不犯错误的程度。无产阶级政党也是会犯错误的，与其他政党不同的是，工人阶级及其政党会自觉地从错误中学习经验、形成进一步发展的强大动力。恩格斯指出：“和所有大党一样，他们在发展过程中难免会犯某些错误，甚至可能犯大错误。”但是，“伟大的阶级，正如伟大的民族一样，无论从哪方面学习都不如从自己所犯错误的后果中学习来得快。”另外，无产阶级政党还要善于和积极地开展内部斗争，从团结的目的出发，主要采用批评教育的手段，实现团结的目的，这也是形成发展力量的重要途经。“看来任何大国的工人政党，只有在内部斗争中才能发展起来，这是符合一般辩证发展规律的。”
在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探索时期以及“文化大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党内民主的建设问题上曾经走过弯路，也犯过错误。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由于党的主要负责人陈独秀的“家长制”专断作风，党内未能形成民主的氛围，革命决策的不民主必然导致被动的和错误的实践，最终轰轰烈烈的大革命高潮走向失败。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前期期，党内连续三次“左”倾错误，尤其是王明的“左”倾错误，在共产国际的支持下，全面地改造党的各级组织，对持不同意见者实行“残酷打击，无情斗争”，党内民主遭到严重破坏，其结局是，党的队伍、红军队伍及创建的根据地几乎丧失殆尽，革命再次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建国之后，中国共产党由革命党变成了执政党，开创了全国范围内的执政局面。但是，短期内未能很好适应党的角色转换，未能很好地处理民主制与集中制的关系，导致党内逐渐走向权力集中、个人崇拜，“一言堂”、“家长制”等现象滋生蔓延，党内民主遭到破坏。从1959年庐山会议开始，纠“左”走向反右扩大化，最终走向更加严重的“左”的错误--“文化大革命”，党内民主遭到严重破坏，党员权利遭到严重践踏，党和国家事业的发展失去了活力和动力。
1979年3月，邓小平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中提出，“继续努力发扬民主，是我们全党今后一个长时期的坚定不移的目标。”这也正是对历史上党内民主屡遭破坏，尤其是“文化大革命”带来严重后果的深刻总结与警示。历史的教训表明，党内民主事关党的生存和发展，事关党和人们事业的兴衰成败；党内民主就是发挥全党积极性，就是坚持集体领导而非个人专权，就是坚持和贯彻民主集中制的根本组织制度。“民主集中制被破坏了，集体领导被破坏了。否则，就不能理解为什么会爆发‘文化大革命’。”党的十六大，鲜明地提出了“党内民主是党的生命”的重要论断，党的十七大提出了“党内民主是增强党的创新活力、巩固党的团结统一的重要保证。”这些认识成果，深刻地体现中国共产党对于对党内民主地位与作用的认识和重视都达到了新的高度。
中国共产党历来正视党的建设与发展中的问题，并因应问题而自觉加强党的自身建设，始终保持党的先进性和战斗力。进入新世纪以来，面临世情、国情和党情的深刻变化，党的建设任务更为繁重。十七大报告在谈到“前进中的问题”时，关于党的建设方面，清醒地提出“党的执政能力同新形势新任务不完全适应，对改革发展稳定一些重大实际问题的调查研究不够深入；一些基层党组织软弱涣散；少数党员干部作风不正，形式主义、官僚主义问题比较突出，奢侈浪费、消极腐败现象仍然比较严重。”面对党的建设及国家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十七大提出了党的自身建设要秉承改革创新精神，以执政能力建设和先进性建设为主线，全面加强党的思想建设、组织建设、作风建设、制度建设和反腐倡廉建设。这些针对性的重大举措，就是为了实现党始终走在时代前列、始终具有活力和充满战斗力的重要目的。因此，在革命、建设和改革的进程中，因应问题而不断推进党内民主发展，是中国共产党始终保持先进性和战斗力的自觉选择。
（二）人民民主的推进性动力
1.党内民主促进人民民主的历程是党执政地位历史和现实合法性的说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