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接过饼和水,吃了干粮。朱厚宽屁股疼,他只能站着喝了一点水,把自己的大饼给了周猩猩。巫己嚼着大饼,“朱木匠,我答应过你,月亮上来了,要给你治好屁股的,等我吃完了就开始,你看,今天的月亮多明亮,清风吹明月,心情好点,小伙子!”朱厚宽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许再说清-风-吹-明-月!”
宋祭酒说道:“巫师,朱木匠心怀国恨家仇,你就别拿他开涮了。”
巫己吃完了大饼,擦去嘴上的碎屑,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他对骑士比划了一通说道:“借你的长矛一用,做个天线。”他拿起火把,出了羊圈,把驴子身上的长矛取了下来,在羊圈面前找了一块平坦一点的地方。
巫己把长矛插在地上,把地上的石子往边上踢了踢。他举着火把,抬头望着月亮,嘴里念念有词:“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巫己在地上跳起8字舞,唱着一首不知名的诗歌:“予遥望兮,蟾宫之上;有绮梦兮,烁烁飞扬。昨已往兮,忧怀之曝尽……”
宋祭酒看着巫己又跳又唱,他走出了羊圈,自言自语道:“歌词大意是,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昨天以往,风干了忧伤……”
月亮突然明亮了一下,洒下了许多白点,一会儿,一大片晶莹发亮的柳絮飘飘洒洒,从天空落到了插在地上的长矛上,巫师又朝长矛吹了一口气,两手往外一张,柳絮转了个弯,向朱厚宽飘去。朱厚宽靠在羊圈墙上,吃惊的看着柳絮从宋祭酒旁边经过,在接近自己腿部时消失。他觉得屁股上灼烧的伤口开始有了一丝凉意。
这时,大家都看着这奇异的一幕,周猩猩躲在阿娘身后,张着嘴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骑士把头盔取了下来,衙役咬了半边的烧饼叼在嘴里,他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握住了刀把。
等柳絮完全消失时,巫己长吐了一口气,他收回了张开的双手,手掌一上一下叠起,放在丹田位置。
朱厚宽一摸屁股,然后又拍了一下,兴奋的说道:“伤口真的不痛了!伤口真的不痛了!”他跳了一下,跑出羊圈,朝巫己一拜:“多谢巫师治疗!以前我错怪你是个庸医、兽医、江湖术士。”
巫己拔了长矛,他有点站立不稳,咳嗽了两声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言谢呢。”朱厚宽接过长矛,扶着巫己进了羊圈。唐阿娘松开周猩猩的手,兴奋的迎了上去:“巫己,巫己,您能帮我把眉心的这颗痣祛了吗?”
“阿娘,我看巫师身体虚弱,不如让他先休息休息吧。”宋祭酒上前说道。
“也罢,也罢,来日方长。”唐阿娘说道,她和朱厚宽搀着巫己坐下来。骑士从衙役那里要了水壶,递给阿娘,阿娘给巫己喝了点水。
“快看!快开!月亮不见了!乌云!一大片乌云!要下雨了!”一个衙役叫道。大家抬头望时,一大片乌云正在头顶缓缓移动,遮住了月亮。仔细看时,这片乌云像只大鸟,在夜空展翅飞翔。突然又从身后喷出四条色带,分别为青色、赤色、黄色、白色。“皇家空军的飞行表演队来了!”一个衙役仰着头说道。羊圈外驴子呼噜呼噜喘个不停,前蹄扒着地,头摇来摆去想要挣脱缰绳。
巫己坐了起来,幽幽的说道:“玄鸟来了!他们也来了!”阿娘扶他站了起来,“肯定是刚才给木匠治病,连线月亮时被发现的,肯定是嫦娥这个臭婆娘告的密!她用棱镜定位了我!宋祭酒,准备金木水火四样东西,分东西南北,布于四周。”
“为什么五行缺土?”宋祭酒问道。
“我属水,土是克我的。”巫师虚弱的说道,“速速准备!木匠拿斧头过来!”巫己接过斧头,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鲜血滴在斧刃上。“木匠,在四样东西上都滴上一滴!”于是宋祭酒吩咐朱厚宽把斧头把儿卸下来,放到羊圈外正东方向,衙役把火把插在正南方向,盖弥尔把长矛插在正西方,阿娘把水壶里的水洒在正北方,做完这些,骑士把驴子也牵了进来,大家围坐在羊圈里。
玄鸟掠过天空,四条色带消失不见。羊圈外沙尘铺面而来,青赤黄白四条光带从面前亮起。无数竹箭、铜戈、泥丸向羊圈扑来,一团火球从天而而降,在接近围墙时,像是遇到了幕墙一样,瞬间化作黑烟飘散而去。羊圈内,大家抱作一团。
四个分别着四色长袍、头插羽毛的巫师出现在羊圈外。
“三弟!别来无恙?”穿白衣的巫师说道,“你毁坏师父的宝物五羊方尊,害死比干丞相,致使我朝无器可祭,无臣可用,牧野一战,商朝享尽五百年国祚,周灭商虽属天意,但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大师兄,我知道我闯了祸。”巫己走出羊圈,朱厚宽过来想要扶他,被巫己一把推进羊圈内。
“害死忠臣,盗走国器,毁了国家,我已无颜面对师父,还有你们四位师兄弟!”巫己跪在四位巫师跟前。
“然月圆月缺,周而复始,国有九运,阴阳交替,师父神威,能不知商朝气数已尽?我乃蝼蚁之辈,区区一蝴蝶,还能引起海啸乎?”
“那你盗走国器,又是为何?五羊方尊之五羊,乃代表我们五位师兄弟,金木水火土。要不是嫦娥姐姐告诉师父,我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白衣巫师问道。
“果然是嫦娥出卖的我!”巫己愤愤的说道。“五羊方尊原存于朝歌祭台,取走五羊方尊的那天,我夜观天相,狮子座吞白羊座,乃亡国之兆。乱世之下,安有完卵,方尊乃五位师兄弟齐心协力,团结一致之象征,为避免宝物遗失,我便想把它带往祁连山,交与师父,哪知在骊山脚下,路遇饿狼,争斗中,方尊上一只羊缺失,变为四羊方尊,为避免途中宝物再遭损坏,我便埋于骊山脚下,待日后天下太平,再去取之,交还师父。我踉跄西行,来到此地,方才发现时空变化,朝代更迭,我已到了清朝,离商朝有数千年之遥。”
“师弟请起,听你这么一说,你也是为了师门荣誉,无意间才闯下大祸”。白衣巫师上前扶起巫己,巫己已经是泪流满面:“师弟在逃亡路上,无不想起与四位师兄弟的同门之谊,虽是同门,但如同胞兄弟。师父待我如已出,每每想起,便加快脚步,奔赴祁连山与各位相聚。”
“既然真相大白,还望三弟与我们回祁连山,待日后天下大乱之时,伺机恢复我商朝基业。”白衣说道。
“今日我从玉门县衙出来时,听到一个患伤寒的儿童唱道:’周喝姜,再无伤(商)’,喝一周姜汤,便能祛除伤寒,周之后,再无我商朝。”巫己说道。
“巫己兄所言极是,师父经常自语:‘周到战国亡,秦朝并六国,楚汉鸿沟界,最后属刘邦。’”宋祭酒来到羊圈外,答了礼说道:“商朝寿数已尽,即使往后能恢复商朝,也是逆流行舟,开历史的倒车,历史只有前进档,没有倒挡,只有自动档,没有手动档,人为改变历史是徒劳的。”
白衣巫师道:“后面几句什么意思?”
宋祭酒上前道:“纵然没有巫己,也会有巫甲、巫乙,巫丙来窃宝器,陷害良臣的。”
巫己说道:“五羊方尊变成四羊方尊,冥冥之中,注定我与四位师兄弟无法团聚。”巫己抱住了白衣巫师,大声痛哭起来。
“天意茫茫不可违,既然如此,我们四人去骊山取了方尊,回祁连山复命去了。”白衣巫师抱着巫己,拍了拍肩膀,“师弟在此地要多加保重,如遇险阻,你可连线嫦娥,我们师兄四人一定会来相助。”
“我们五兄弟相处多年,情谊深厚,自然不用多说,只是想那祁连山四季变化,寒暑无常,不知师傅的风湿怎么样了,我在路过灵台时,得了一个治风湿之方,我已制成药贴,望师兄能交与师父。”巫己从袖中取出绳子扎着的药贴。
“师父若知你的良苦用心,一定会原谅你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告辞了,三弟,保重!”白衣巫师用衣袖替巫己擦了擦眼角。四位巫师进了羊圈,周猩猩蜷缩在唐阿娘怀中。巫师们一起跪下:“先祖在上,受后世子孙一拜。”
只见四道光带冲上夜空,巫师们消失了。“早午晚一日三贴,一周可治愈!”巫己望着夜空喊道。玄鸟从夜空一头飞来,尾部喷出四条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