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远古大神共工的徒儿,怪不得法术高明!”宋祭酒道。他和朱厚宽拱了拱手,向巫己行了礼。
“可惜现在也沦落为江湖术士了,幸亏各位相助,才能衣食无忧。”巫己道。
“原来树上刻的是<一本正经>啊,不过,如此普渡众生的一本书,你为何不传遍天下。”宋祭酒道。
“到了商代的时候,我被请下山给朝中做祭祀法师时,受师父之托,我将<一本正经>带入商朝,珍藏于宗庙。哪知天下讹传<一本正经>乃武学秘籍,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四方江湖人士纷纷涌至朝歌,想盗取经书,习得盖世神功。有一日西戎派数人潜入宗庙,被我朝军士困住,西戎眼看逃脱无望,于是泄愤将宗庙烧毁,可怜我商朝数百年积淀,尽毁于贼人之手。当世流传之古典经文,皆是依宗庙经典残片衍义而来,今人揣测古人,大多狗尾续貂而已。”巫己叹息道。
天色已渐渐发白,宋祭酒道:“天色不早,工地事绪繁多,我们先小憩一会,此事日后再做计议。”
半睡半醒间,“哐啷”一声,门被重重踢开,一群嘴上系着白毛巾的汉子闯了进来。宋祭酒,朱厚宽,巫己或许是太累的缘故,三个人都没有反应。
为首一个系着红毛巾的汉子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喽啰哗的抽出一把砍刀,朝宋祭酒走去,到跟前,喽啰用刀背在宋祭酒的脚心里划拉了几下。
宋祭酒抽搐了几下,翻了个身,继续睡了。喽啰望着为首的汉子,不知该怎么办。
人群中另一个喽啰突然跪在地上哇哇吐了起来,“二把头,出门太仓促,把我婆姨的裹脚布当毛巾系到嘴上了。”
二把头一把把喽啰提了起来,“出来混,丢人现眼的总是你们这些配角。”二把头看了看屋里,“幸亏没外人看见。”
只见宋祭酒的鼻翼动了动,皱了皱眉头。他起身揉了揉眼睛,隐约看见眼前几个身影,“各位兄弟,我们工地上的小工招满了,下次人手不够,我会让更夫晚上打广告的。”
“招小工?”二把头带头哈哈笑了起来,他嘴上的红毛巾滑落了。刚要落地,一个喽啰扑倒在地,接住了红毛巾。
“乖,够机灵,这个月赏钱加十文。”二把头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喽啰,“本年度的’月光杯’足球赛你当守门员吧。”
“谢二把头!”喽啰起身站到二把头身后。
这时,巫己和朱厚宽也醒来了。“你们什么人,敢在光天化日打劫!你们找错地方了,几个睡草窝的人,有什么东西可劫的。”宋祭酒清醒了。
“你们知道这个吧。”二把头从腰里解下一只绿色药瓶。
“又是搞推销的,你们走吧,北街有家医馆,你们上哪儿去吧。”朱厚宽说道。
“推销员?”二把头看了看身后,又引起一片哄笑,他腰摇头,叹了口气道“唉,多少年没有自报过家门了。”
二把头把手里的绿色药瓶摇了摇,“六神无主花露水你们听说过吗?”
宋祭酒上前把药瓶拿到手里看了看,“家里穷,连蚊子都不光顾,我们也用不起花露水。”
“我们就是六神教的,这个花露水是我们的主打产品,可不是什么熏蚊子的”。二把头从宋祭酒手里夺过药瓶,“这个花露水可使方圆54米以内的一切活物瞬间晕厥。没有解药的话,就只能成植物人了。”正说着,几个喽啰抬了三个大花盆放到宋祭酒三人跟前。“这将是你们三个的最终落脚处。”
朱厚宽听了,躲到宋祭酒身后,顺便从墙角顺了一把笤帚。朱厚宽给巫己一个眼神,巫己跟了过来,躲到他身后。
“没看我们都捂着毛巾吗,当然还有一个蠢货把婆姨的裹脚布捂上的。”二把头哈哈大笑。“这个世界永远不缺调节气氛的人士,当然裹脚布不是六神无主花露水的解药,说明书上也没写,这个还是威力小的,家里还有150米的,300米的。450米的穿墙王正在研发之中,瓶身有三根天线,覆盖范围非常广,我们的产品西域各国都很畅销,听说波斯湾和马六甲一带都拿这个来捕鱼。”
“对不起,我们并不需要你们的产品,也对帮会社团什么的毫无兴趣,我们在此地也无亲戚朋友,不可能拉着入伙。再说此地黄沙漫漫,也无鱼可捕,就不耽误各位时间了。”宋祭酒道。
“说了半天,你还没明白我们是干什么的。”二把头把衣襟扯开,“不管你有没有兴趣,让你先了解一下我们六神教的标识。我们六神教大把头早上在这儿放个屁,下午波罗的海的鱼就翻白肚了。”二把头的胸膛上除了几根稀疏的胸毛,并无他物。
“二把头,您的纹身在这儿呢,您每次都忘。”一个喽啰从怀里取出一大块肩胛骨,上前交给二把头,“上次纹身,您怕疼,不是找了块骆驼肩胛骨给纹了上去吗。”
二把头朝喽啰头上一巴掌,“谁说纹身非要纹自己身上。”二把头把肩胛骨放到胸前,比划了一下,放正了位置。
肩胛骨上纹的是两只站立起来的狮子,两只前爪挠着对方。
“你们六神教有法兰西血统?”宋祭酒问道。“此图甚为不祥,两只狮子打斗,寓意贵教内部不和。”
二把头面容狰狞,举着药瓶咬着牙道:“我想对你说最后三个字!“
巫己从朱厚宽的肩膀露出头来,小声问道:“是’回头见‘三个字吗?“
只听得喽啰们齐声喊道:“快把敦煌的经卷”。二把头接着说道:“交出来!”
“哪儿来的敦煌经卷?”巫己嘴里嘟囔着。
宋祭酒让了一个马扎出来:“二把头您请坐”,二把头盯着他,一脚把马扎踢开。宋祭酒道:“各位肯定是弄错了,鄙人只是从敦煌进了些木材,不曾听说有经卷什么的,不过追根溯源的话,那些边角料碎木屑什么的,最终会做成纸张,写成经卷也不是没有不可能。”
“你要寻找一个人,不可能先从池塘里游来游去的小蝌蚪找起吧。“巫己捡起马扎。
“什么乱七八糟的,弟兄们,准备!“二把头自己把毛巾捂上,就要拔开花露水的塞子。”
“大把头到!”一个喽啰高喊道。人群中让出一条通道,一个手持折扇,眉清目秀的书生打扮的人走了过来。此人头戴黑色方巾,穿一件蓝领的衣衫。
朱厚宽走上前,瞪大眼睛把书生从上看到下,然后小声说道:“兄台,现在是大清国,你穿明朝的衣冠不是反清复明,大逆不道吗?”
大把头摇了摇扇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我们六神教的人,就是穿西装、拿AK47招摇过市都无人敢管,再说了,京城不是流行反季节服饰吗,我穿个反朝代的衣服,算不得什么。”大把头用扇子打了二把头手里的药瓶,“还不收起来,每次出来做事都搞的跟传销的一样。”说着他打量了四周,屋子里除了简单的桌凳,就是草铺,他看见墙上挂着一根苦瓜。
“我没看错的话,这根苦瓜应该是我的商队从南洋贩运过来的。”大把头用扇子把苦瓜挑起来看了看,扫视了宋祭酒三人。
“这里看着是挺简陋的,但是床头挂苦瓜的人,可不能小瞧,大家都知道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吧。”
宋祭酒上前说道:“大把头多虑了,这苦瓜是我在路过的驼队那儿讨来的,鄙人素无大志,只想着过年时能吃个清炒苦瓜也便知足,只是放了许久,干瘪了而已。”
大把头收起扇子,在手心里啪啪拍打了两下:“别装了,我知道梵蒂冈教堂的<圣经>手抄本在你们手上,快交出来吧!”
“梵蒂冈教堂?我只知道我们的面缸里没面了。”巫己说完,又躲到朱厚宽身后。
宋祭酒摇摇头:“我们只是做点小本生意,也不是宗教人士,当然也没有什么经卷,阁下可能搞错了。”
这时二把头抽出刀来,“大哥,你是读书人,要得到经卷,还得靠这个!”二把头一手扬着刀,一手把有纹身的肩胛骨放在胸前。朱厚宽身上摸出一个炮仗,拿在手里点燃了,嗖的一声,炮仗窜出草屋的顶子,在天空爆炸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把我们烧死吗?我们不会跑吗!”二把头把刀夹在朱厚宽的脖子上,房顶已经有烟冒了起来,草灰一点点往下掉。
“我已经发信号了,信号将通过烽火台传到玉门,玉门县衙胡大人的火器营马上就赶过来了。”朱厚宽得意洋洋的说道。
“没错,我们跟胡大人私交甚好。木匠,巫己,关门!”宋祭酒道。
朱厚宽和巫己汪汪叫着就要过去关门。二把头忙收起刀,“保护大哥撤退!”
大把头把自己的黑色帽子收了,把盘在头上的辫子取下来。“好一根乌黑亮丽的辫子!”周厚宽赞道。
这时大把头停了下来,把帽子戴上,“蠢货,跑什么跑,胡大人咱们又不是不认识,他的火枪都是我从京城运过来的,别让这三个人把咱们诈了!”他把扇子别在衣领上,摊开双手,“谈判无效,武生们该上场了,亢来亢来。”说完他转身要离去,“哐啷”一声,门扇朝里倒去,大把头被压在了门扇下。盖米尔手持长矛,骑着一头驴,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