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挑着竹篮在山谷中修大坝,担石头,挑土的人来来往往。只见天空中一个人首蛇身,满头赤发的人骑着一副鱼刺骨向大坝飞来,两条龙一左一右在旁边护驾。
“他叫共工,是掌管水的水神。”画外音巫己说道。
众人见了,放下手中的工具,跪拜在地。共工盘旋了一圈,用鞭子抽了左边的一条龙,龙张开嘴,吐出一条水带。大坝上但凡盛水的家什,锅碗瓢盆,坛坛罐罐,痰盂夜壶什么的都灌满了水。
一名精壮汉子在高处拉开弓,将一只火箭射入大坝内。只见共工骑着鱼刺骨盘旋而下,快到大坝时,右边的龙嘶鸣一声,抡圆了腮帮子,吐出一根水柱。大坝围起的地方水位慢慢上涨。大坝上的百姓开始欢喜雀跃,有人甚至脱了上衣跳进了水库,在里面游泳戏水。
水涨的越来越高,快到坝顶的时候,众人掘开了一条口子,一股水流顺着蜿蜒的沟渠流下,山脚下开裂的土地开始弥合。
“共工怎么骑个鱼刺骨,跟骑个刺猬一样,也不怕胯下扎的慌。”朱厚宽说道。
“神仙都是刀枪不如的,鱼刺扎到身上,像大风过后的麦子一样自觉倒伏了。”宋祭酒道。
巫己又在眼前点了一下,“请看下一幕,共工怒触不周山。“
只见屏幕上一道赤色祥光和一股白色祥光纠缠在一起,从天上到地上,一会平行飞翔,一会又纠缠成麻花,战鼓声四起,白色祥光渐渐势微,于是摆脱赤色祥光冲上云霄向西飞去。
一座山林木葱葱,溪水潺潺,直上云霄。一座山头上刻着大大的两个字“周山”,白色祥光向这边飞来时,来不及躲避,一头撞上山头,只见山石崩裂,火光四溅,最高的一座山峰坍塌,一条直通云霄的天梯散落,从上面掉落了几只鸡和几条狗。大地西北隆起,东南塌陷,日月星辰也变了方位。
后面紧随而来的两条龙也一头撞上了周山。只见晴朗天空突然泼下大雨,整个周山湿气弥漫,模糊不清。不多时大雨停了下来,山顶一条彩虹挂起,仔细一看乃是六色彩虹,橙黄绿青蓝紫,唯独缺了赤色。
只见那周山,无数雪花自山顶洒落,不多时山顶已白了头,山头上的”周山”两字变成了“不周山。”
看到这里,巫己突然跪下来,泪眼婆娑,“师父,徒儿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您!”
“你是共工的徒弟?”宋祭酒上前搀扶起巫己。巫己点点头。“
这么说你也会发大水了?你何不把这茫茫戈壁灌溉一下呢。”朱厚宽道。
“没有大风雨表我什么也做不了,掌管水的大风雨表在我师父那里,有两条龙和扎屁股的鱼刺骨看守,前几个月的洪水就是我师父安排的。”巫己道。
朱厚宽摇摇头,“说了半天,师父倒是挺能耐的,也教出了一个可以承托他能耐的徒弟,最佳男配角非你莫属了。不过你也不是完全不会发大水,昨天收工时,我见你看到一个戴黑纱的女子时不断的流口水。”
巫师咽了咽口水,“是男人的本性而已,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可是这跟树上的字符有什么关系?”宋祭酒问道。
“请看下一幕!”巫己道。
屏幕上一个年轻后生背着行囊行进在不周山中,山中飘着雪,年轻后生抱着肩膀,嘴里冒着白气。走到一棵松树下,旁边闪过一只黑熊,黑熊站立着,张开爪子抱着树刨了树几下,整块的树皮掉落下来,露出发白的树干。后生往后跑了几步就被黑熊扑倒在灌木丛中,镜头上灌木摇摆,突然一股鲜血喷了出来,在屏幕上写出四个大字:少儿不宜。字迹笔画开始往下流,几秒钟就凝固在屏幕上。
黑熊从灌木丛中出来,用手扒拉掉了头上的枯树叶,定睛一看,却是后生,他已经身穿一件熊皮大衣,走到大树下,唾了一口口水。
后生继续向前,他的熊皮大衣有点太暖和了,于是他扯开领子,用手闪着风。后生在一处冰瀑布前,折了几枝冰棱,含在了嘴里,一股山风吹来,近处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吼,一只老虎从瀑布里冲了出来,冰冻的瀑布像被敲碎了的玻璃一样散落了下来。
后生往后一倒,老虎从头顶扑过。老虎转过身来,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后生。
后生不慌不忙,从行囊里取出一个一个的小碗来,他把碗摆在地上,一边摆还一边数着,“一,二……十七,十八,一个不少。”他取出一坛酒,刚倒满第三碗,老虎开始助跑,后生两手各端起一碗酒喝了,老虎爪子已经搭上了后背,一声惨叫,后生与老虎一起滚下了山崖。
“还没到十八碗,你赖皮!”后生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一会儿,镜头里,一双虎爪搭在了山崖边上。紧接着一个黑影翻身跃上了山崖,后生戴着一副虎皮手套,腰里围了一条虎皮围裙。后生取出一片铜镜,上上下下照了一下,把头发上的枯藤取了下来。他从腰里取出一根骨头,放到酒坛里,然后小心盖好,把酒坛抱在怀里。
天黑了,后生围着一堆篝火,架子上支着一棵小树,小树上串着一头野猪,和野猪穿在一起的,还有四五个小野猪崽子。后生用小刀刮着野猪毛,刮干净了又在上面抹油撒调料。
天亮了,后生已经走到半山腰,天越来越热,雪早已融化,小路两边是热带雨林。后生的熊皮大衣已经裁剪成了熊皮背心。他在小溪边洗了把脸,喝了几口水。在路过一片沼泽时,一张鳄鱼嘴咬住后生脚腕,把他拖下了水。水面上只见后生的两只手在挣扎,略带抽搐的胡乱划拉,激起一片浪花。
一会儿工夫,鲜血染红了水面,一条鳄鱼突然跃出了水面,甩到了地面上。后生从水里窜了出来,爬到地上,吐了几口水。
后生继续前行,他在一片荫凉下面坐了下来,从鳄鱼皮囊里取出水壶,喝了几口,他仰望着上山的路。
再往上走,树木越来越少,越来越荒芜,没有遮蔽,太阳越来越毒。后生从鳄鱼皮囊里取出一把伞,撑开来,却见伞上的花纹跟斑马身上的条纹一样。越往上坡越来越陡,路越来越难走,后生拄着一根象牙,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根牛角,拨拉着前面半腿高的荒草。
后生站在一条小河跟前,用象牙试了试水深,他退到了旁边的芦苇丛里。他站定,捡起石块抛向天空。
天空中一只银灰色的大鸟掉落到了芦苇丛里,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紧跟着一道亮光从天空闪过,像流星一样坠落了下来。
后生又来到了河边,他拖着一块带铆钉的飞机蒙皮,上面印着几个不认识的字母:“USAAIRFORCE”,蒙皮上放着两片发光的太阳能帆板,上面还是有几个不认识的字母:“NASA”。
后生把蒙皮放到了河里,他站了上去,一手一片帆板划着过了河。
快到山顶时,又是冰天雪地,一个声影从雪地闪过,四条狗拉着一个雪橇向山上爬去。后生脚踩着两片帆板,后面还拉着那张飞机蒙皮,上面放着他的鳄鱼皮囊。
终于到了山顶,山上云雾缭绕,一条残缺的半截天梯在空中随风飘荡。仰头看时,隐约可见南天门外,哮天犬抬起后腿,偷偷在门柱上撒尿。
后生舒了一口气,跪倒在雪地里,“我终于登上了不周山顶了!”一条鱼刺骨从山顶飞了过来。
后生把飞机蒙皮,帆板挂到了鱼刺骨身上,又把熊皮背心脱了,挂了上去,他浑身冒着热气,“好一副挂衣架子!”
鱼刺骨轻轻叼起后生向一处山洞飞去,两条龙在两边护航,身后喷出一条彩色的烟雾。
后生来到山洞里,洞口两根大石柱,正中有一石桌,旁边两排石凳。后生摸着看了洞口左侧的石柱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蛇,后生不禁赞叹,“真是鬼斧神工,雕的如同真的一样!”后生用手摸了摸柱子,感觉又软又冷,缩回了手,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柱子上盘着的蛇散开来,顺着地哧溜窜到了石桌跟前。一个蛇身人首的红发老者坐到了桌子上,正捋着同样红色的胡子哈哈大笑。
后生连忙跪下,“小生巫己,特来不周山拜师学艺,想必您就是怒触不周山的共工?”
“没错!怎么,跟你想像的不一样吧!”共工说道。
“传说您是仙骨翩翩,手持一只水表到处收水费的慈祥老者,不想见到您本尊后,才发现您那红色的头发,透着几分叛逆,您那蜿蜒的身体又让人感觉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后生说道。
“真会说话,慈祥老者?我只是个人畜合体的人罢了。你到此地,有何贵干,不会想从不周山天梯登天吧?天梯被我撞断已经有数千年了,你们这些凡人总是很烦人,前仆后继的来此地,想一步登天。”共工说道。
后生回头看了看断了的天梯,“该死!又白来了!”他眼珠一转,说道:“一步登天都是那些凡夫俗子的痴心妄想,我家在大漠边上,土地久旱,百姓经常颗粒无收。我想向您学些施水之法,回去能造福桑梓,恢复家乡的绿色与生机。”
共工皱皱眉头,“你是我在不周山遇到的第一个不想升天的人,难得你有这份善心。你带了那么多东西,是给我的见面礼还是你的法器。”
后生看着飞机蒙皮、太阳能帆板、鳄鱼皮囊,又看了看身上的熊皮背心,不好意思笑笑,“徒儿自小力大过人,在路上顺手做了几件趁手的工具。”
共工摇摇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如果有人出钱收购你的前门牙,估计你说话就漏风了。”
后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徒儿已经犯下错误,如果敲下我的前门牙能为我的心灵带来一丝救赎的话,那徒儿我就……”后生张开嘴,石头砸了下去。
共工用手一指,石头化为粉面,洒了后生一脸,后生呛得咳嗽了起来。共工手往空中一抓,一只扑腾翅膀的大公鸡抓在了手中,共工用指甲在大公鸡脖子上一划,鲜血滴了下来。“过来,把血滴在你的工具上。”
后生脱了熊皮背心,虎皮围裙,把象牙拐杖放到了地上,上前接过了大公鸡。后生把鸡血滴在熊皮背心上,背心瞬间化为一只黑熊,黑熊跑出洞外,一朵云飘了过来,载着他飞向远方。很快一只大象也甩着鼻子坐着云朵离开。鳄鱼,犀牛,老虎都活了过来。野猪也带着几只崽子走了。后生看的惊奇,想试试对飞机蒙皮有没有作用,一滴鸡血融化在蒙皮上,就听到飞机轰鸣的发动机声音。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山洞里,共工一挥手,飞机嗖一声就窜出了山洞。后生在太阳能帆板上滴了一滴,帆板变做一只卫星,展开两只帆板飞出山洞,在空中调整了姿势,穿过云霄飞向太空。
后生手里提着公鸡,跪下道,“感谢师父为徒儿救赎,只是他们都活过来了,只是这只滴血的公鸡……就算我头上吧。“
共工笑着点点头,伸出手,后生把公鸡递了上去。共工摸了摸公鸡的脖子,伤口愈合了。共工从桌下拿出一本烫金证书,上书“献血证”三个大字。他把献血证挂到公鸡脖子上,公鸡在桌上扑棱几下翅膀,打了一个响亮的鸣,然后飞走了。
“师父真是再生之神!徒儿决心留在不周山,伺候师父左右!”后生跪下连连磕头。
“要做我徒儿,需洗去你身上的杀气。”共工道。
后生摸摸身上,“自徒儿见到师父,心中杀气已化为乌有。”共工摇摇头,从桌下抽出一册竹简。“杀气乃一时而起,时有时无,忽隐忽现,要去了根,你需要研读这本<一本正经>。”
后生接过经书,看了看,“怎么才百来十个字,如何去得了根?难道这只是经书的序言?”
“我用了一千年才悟到这一百零八个字,如果我天分好一点,能提前顿悟,这不周山,这天梯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了。然而不经历,又有何所悟呢?”共工叹了口气。
“宋丹丹七天憋出六个字,您用了一千年,悟出的这一百零八字,想必字字珠玑,徒儿一定好生研读。”后生把经书放入袖内。
“学会水的包容万物,一切邪念自然去了。你随我来,去见见你两位师兄。”共工起身,与后生乘了云朵飞出洞外。
屏幕出现一行字,“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