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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前尘

“小小禅师”正在患得患失的我听见了然敲门,一阵心慌。

“了然方丈,你……”我打开门,了然不得我请,一闪身就进来了。

“小小姑娘,今天你遇到什么人了吗?老实告诉我,我才好帮你。”了然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完了,那个人定是个大人物,我只怕是得罪他了。

“衰啊”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小姑娘,不要慌,你先说说怎么回事,我们再想办法。”了然一看我这样,心中已明白几分,到底姜是老的辣,比我镇定多了。

我把在后山的情况一说,只略过了温泉和香水的事情。了然就傻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那个人,是个大官吧。”我问。

“大官?”了然瞪着我,“他就是当今的圣上,仁帝。”

“啊!”我捂住嘴。

了然沉默了一会儿, “小小姑娘,你觉得皇上看清你的样子了吗?最重要的是….他有可能知道你是女子吗?”

我认真了想了一下,“应该不会,我脸上抹了泥,一转身就扑他怀里了,然后就逃了。他应该没机会看清楚。至于有没有看出我是女子,那肯定不可能,他又没摸我,呵呵呵”想到仁帝被我的突然袭击弄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要笑。

了然瞪了我一眼,“如此一来,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老狐狸啊,真行。

“装傻。仁帝没有证据,也不好乱治罪。再说,除了我,谁知道你是女子,他总不能当众摸你或者脱你衣服吧?”了然的小眼睛突然翻了翻。

“了然!你说什么?你滚出去!”我居然被这个七十多的老和尚吃豆腐。

“罪过罪过,小小姑娘歇怒,歇怒。老衲这就回去面壁。”了然一张老脸不禁有点发红,小眼睛只往地上瞄,慌忙口中念佛,退了出去。

“小小禅师,老衲还有一事。”了然没走几步又回来了。

“说!”我瞪着他。

“明日晨课讲经,小小禅师打算说什么?”

“这个……我还没想好。”

“一定要好好想想,此次仁帝来此,随行的是文相张庭、武将单林,俱通佛法。三人都会扮成香客,与众僧一起听讲经。不过小小禅师请放心,我与皇上讲你有怪癖,不喜与人对视,凡讲经都会挂一道帘子。”

“了然,真有你的。”我突然觉得了然真是个可爱的老头。于是…

伸出手指,向了然勾了勾。

了然不解,走上前来,我看看左右没人,一把抱住了然的光头就亲了一口。了然差点没晕过去,“小小……禅师…..这个……阿弥陀佛。”

“嘿嘿嘿,了然你真可爱。”满意地看着了然涨红的老脸,我心情无比舒畅地关上了门。

戏弄完了然,我开始为明天讲什么而发愁。虽说以前与三光聊佛,多半也是戏言多一些,在这妙华寺讲了三个月,有点存货也都倒光了。明天还有皇帝,西泠国信奉佛教,皇帝必然深有造诣,我要是胡讲可就露馅了。“胡言乱语,推出去斩了!”一想到仁帝有可能大发*威,我就害怕。讲什么好呢。我想来想去愁肠百结。唉,莫非是我家祖坟的风水没选好,我怎么这么倒霉。风水?有了,我灵光一闪,哈哈,佛不就是说天道吗,要说天道中国的老祖宗不是有本书嘛,易经啊,哈哈,想当年我为了忽悠起人来有深度,细读过易经呢。这三个月与了然说佛,发现这西泠国的佛教并不如中国那样博大精深,比如“菩提本无树”那四句谒语,似乎并没有传到这里来。那日了然可是佩服不已。所以,嘿嘿嘿,明天,就让众僧人还有皇帝开开眼,知道什么叫“神僧”。

月上柳梢,一夜好眠。

入梦。

淡淡的轻烟笼罩,一片绿盈盈的湖水,杨柳青青,如诗如画。

远闻马蹄声响,“踏花归来马蹄香”,桃花粉红色泽的帘子里,轻懒地吟了一句诗。细看,竟是个美人。眉如远山,眼似秋波,肌肤胜雪,发如丝绸。一支淡青色的发簪松松地挽起秀发,额边一点粉梅花黄,不施脂粉。身上衣着却是朴素,淡青绣着兰花袄,月白绣上木兰裙,玉色的绣鞋罗袜,真个是出世的容貌,入世的风流。

“不想这钱塘春景竟是如此美丽,年年迎春,年年不同。”美人叫停了马车,轻移莲步,眉目顾盼之间也不知是春色衬了美人还是美人印了春色,

湖堤转角,一骑白马驰来,美人匆忙躲闪,马儿却是收势不住,眼看一场祸事将起。马上之人骑术端的了得,俯下腰来,长臂轻舒,竟将美人一把抱到马上。

“啊!”美人果然不胜娇弱,斜斜地就向一侧歪去,肇事者长臂收紧,就把美人搂在怀中。细看之下,竟也是个风流又带着几分儒雅之气的年轻男子。四目相交,两人都不由愣住,心中暗道:世间竟有如此人物!仿似那大观园宝黛初相会,天上掉下的人儿,一丝儿陌生也没有,心中倒是无比地熟悉。

良久,男子突然醒悟,忙把美人扶下马来。美人微微红着俏脸,定了定神,一个福身,“多谢公子相救。”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回礼;“原本是在下冒犯,姑娘大量,愧不敢当。”

沉默半晌,当下无话。眼波来去数个回合,不觉间美人满怀心事,男子愁肠百结。

美人银牙轻咬,“我要回去了。”当下转身,迟疑着迈步。

男子一惊,伸手竟欲挽佳人,却又颓然落下,气氛极是尴尬。心中不舍,却也不知要如何留住这一刻的时间。

美人春风摆柳般走远,上了青帘油壁马车,突又揭起青帘,眼望男子,眼中竟是有着决然的勇气,朱唇轻启,说了四句诗: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放下帘子,绝尘而去。

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马车,眼中又是赞赏又是惊叹。原本也不是愚钝之人,美人如此说,知两人一番情意竟是相同,心中自激荡不已。如此的美人,世间少有,若不珍惜,虽死难恕。

……

“当”妙华寺晨钟响起,苏小小从梦中醒来,好一出才子佳人的邂逅,只不知结局如何。我闭上眼,回想梦中情景,细微之处无比真实,竟似亲身感受。怪啊。数次梦见这个女子,那男子倒是第一次入梦,莫非故事就是这么开始的?“嘿嘿”我突然笑了起来,想起了唐老鸭和米老鼠每集开头那个大狗说的“演出开始了”,还真像一场戏呢。梦见了开头,也该能梦见过程和结尾吧。我又自思量了半响。世间万物,莫不过一个变字,冥冥中之定数,无力回天。隐隐觉得这梦怕是没那么简单,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双手握拳,在空中用力挥了几下,梦中的演出且放一边,现实生活中的演出就是开始了,而且,我苏小小是最大的主角。

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讲一出易经,还有……小心仁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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