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崖县北,一座占地好几亩的宅院坐落在这里。俩座高大的石狮子立在门口,还有俩名家丁站在左右。一位大腹便便的胖子带着几位下人来到了门前,那俩位家丁连忙上前。
“赵管家,您回来了。需要什么搭手的吗?”
“没有,干你们自己的事情吧。”
‘况府’,大壮望着匾额上的俩个大字,默默念了一遍。
“走啦,傻站着干嘛?跟我来。”或许是因为肥胖的原因,这位赵姓管家的声音显得有些慵懒。大壮幡然回过神来,跟着众人走了进去。赵管家带着大壮来到了一处书房,拿出了一本册子。赵管家道:“董壮,你以后便是我况府的下人了。你先从最基本的伙房做起。编为三等。”大壮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木然地嗯了一声。赵管家将大壮带到了伙房,和里面的厨头嘱咐道:“这是新来的,前几****不是说伙房人手不够么,就让他跟着你干吧。”厨头道:“嗯,多谢赵管家。”赵管家交代完毕,就走了。厨头拿着个大勺子,对着大壮道:“你叫什么名字?”大壮记着县丞的叮咛,道:“我叫董壮,小名叫大壮。”厨头笑了笑,“人不大,还叫大壮,我以后就喊你小壮吧。看你这身体倒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大壮站在原地抠着手指,不知道该干嘛。厨头指着门口的柴堆道:“行了,去破点柴火吧,晚上还要用。”大壮顺着指向,走出去干活去了。
“喂!你们几个兔崽子,剥的这葱还带着皮!不想活了是不是!”厨头巨大的喊声传来。大壮在门口破着柴,闻言,手欲发勤快了。不一会儿已经是很大一堆了。午间吃饭的时候,厨头开始干活,柴火一堆一堆地往进拿。大壮看着自己破了近俩个小时的柴火,居然一顿饭的时间就被用光了,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够勤快。丫鬟们一个个拿着食盒来伙房端拿菜,突然看见这个新来的小伙,都不由得多打量一番。倒是把大壮看得怪不好意思的。早饭忙完,厨头坐在门口歇息,看见大壮还在门口破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走到大壮跟前道:“喂,小壮。早上的柴都是你破的?”大壮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断了,只是机械地在那里抬着手,见是厨头问话,停了停,点了下头,又开始破。厨头道:“行了,破了一早上了,等会儿快开饭了,你歇会儿吧。”大壮放下了手中的斧头,将柴火一根根地堆好。这些活儿平日在家里的时候倒是常干,就是今天干得比较多。
厨头走进伙房,原本跟灶王爷似的脸更黑了,“你瞅瞅,要你们有个屁用!让你们破个柴,轮着干,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害的我厚着脸和赵管家求情,让再招一个伙夫来。人家一个孩子一早上破得柴都够下午用了。真他娘的一个个饭桶。”伙房里的五六个厨子对于厨头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似乎司空见惯了,各自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权当没听见。伙房里的事情,无非就是破柴、挑水、拣菜、洗菜、做饭。但这不大的伙房却管着整个况府的吃喝,自然活也很繁重。一天下来,大壮累得感觉腿和灌了铅一样。晚上,吃罢晚饭,厨头带着大壮来到了住处,领了一床被褥,算是安置好了他。大壮抱着被子来到了安置的房间,里面放了四张床,睡得均是伙房里的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大壮躺在了床上。这一个月来,他经历了太多。从小桑村,到牢房,再到况府。尽管他很累,却睡不着。屋子里的其他几个厨子不时跟大壮戏闹几句。大壮的来历,几个厨子倒是听说了,发水灾家里人都死了,就活了他一个。一个瘦高个子厨子坐到大壮床上,“怎么了,累了吗?”
大壮道:“嗯,有点。”
“今天你刚来,大伙儿自然不好去帮你,管家和马头儿都看着呢。你好好表现,马头儿就是口上不饶人,心地还是蛮好。以后你有什么事,来喊我,你叫我常哥就行。”
“切,我说常竹竿,你就别糊弄小孩子了。你也就是个二等下人。你能帮人家当上管家啊!”一个脸上长着不少麻子的厨子笑道。
“去去去,你常哥我是认真的。”瘦高厨子叫常有财,平日里爱打听点儿小消息。大壮突然记起一事,问道:“常大哥,二等下人是什么?”常有财道:“这况府的下人分为三等。最低的就是三等下人,每个月只有三百文的补贴,吃喝都是况家管。二等下人每个月八百文的补贴,但是每个月要交一百文的伙食费。像我们都是二等下人。一等下人就是马头儿和那些个贴身侍女总管,每个月都有二两银子,扣除伙食费也还能留不少。他们住的都是一人一间屋子,吃得也好一些,所以伙食费也相对多一些。”
“那赵总管呢?”大壮继续问道。
“赵总管怎么能和我们这些下人比,人家赵管家在况府有自己单独的院子,有自己的小厮。整个况府,除了老爷一家,大概也就只有教书的蔡先生可以和赵管家比了。”说话间,常有财眼神里说不出的羡慕。有时候,常有财常常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气气派派地像赵管家一样对着况府的下人喝三道四。父母给他取名常有财,偏偏他们家穷得叮当响。如今来到况府当到了二等下人,还是他苦熬了五年的结果。
大壮大致明白了一些,困意袭来,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麻子,你白天老盯着鸳鸯妹妹的胸脯看什么!不要以为我没看见!”
“我没有!”麻子说话的声音明显发虚。
“没有个屁!你问广发,广发,麻子是不是口水都滴到碗上了!”
叫做广发的厨子只是笑。
“麻子我告诉你,你惨了,我告诉马头儿,看谁到时候又被罚吃一个月的豆腐。”一提起豆腐,麻子立马又有一种想吐的冲动。麻子好色,当初因为盯着丫鬟的胸脯看,把口水滴在了给夫人的豆花上,被罚得吃了足足一个月豆腐,麻子为此戒了一年的豆腐。现在说起豆腐他依旧喉咙上犯呕。
“我打赌!那小娘们儿的肚兜一定是绿的!”麻子似乎是解恨一般,喊了一句。几个人晚上照例讲着荤话,闹到夜深方才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