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三日,比武斗技已不再引人注目,上场的无非是些小门小派的切磋卖弄,但这一场争斗,看得木桑也瞠目结舌。
左擂台上了两人,一老者手持拂尘,白须垂胸,双眉修长齐至下耳,他将衣襟掠向身后,利剑般驰到场中,仙风鹤骨,屹立于台。
楚风见他像修道之人,便向木桑老者询问道:“前辈,你瞧他像是哪派之人?”
“骨骼清癯,神态自若,年不在百岁之下。”木桑眼露异彩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必是昆仑山脉的修真一派!”声音虽小若蚊蚁,台上老者仍转望于对话之处。楚风见状,惊讶他听力了得,凝神细算时,却无半点结果,他泄了气,木桑安慰道:“待你过百岁之时,也能像他般摒弃杂念,杜绝外物侵扰的!”
与长须修真老者相遇的是一南海尼尊,道佛相争,必有番奇斗。南海尼尊已过花甲之年,但肤色红润泛有光泽,满头乌丝无半根银发,看样子花了极大心思在驻颜长寿上。她双足悬于高地一尺处,两手空无一物,奇招之下,周身溢出七彩之光。那长须老者也不甘示弱,拂尘一扬,左手朝空中撒出把深黄色的豆子,豆粒尽数散落在地,弹跳不止。
“撒豆成兵?”木桑诧异之极,直盯着他下一步动作。
长须老者左手一挥,那豆子竟像长了眼脚般紧随其动,之后排出了整齐之状,外壳相继褪去,金黄之光取代黄芒,闪耀不停。老者用手指前,金黄的豆子腾空而起,各生出无数金盔铁甲,幻化成千万人形,左手抡着圆盾,右手持起戕矛或长剑,犹如千军万马,疾冲向南海尼尊。
台下无不骇然而望,漫天奔流的豆大金兵,神威凛凛,呼声震耳发聩。南海尼尊脸色煞白,绕其旋转的七色光芒几欲消散,但面子攸关,她双手往上一挥,硬将七色光芒升起,金兵的先遣队如遇铜墙铁壁,夭折不少,之后的金兵聪明了些,或钻或戳,渐将光芒捅破,南海尼尊见大势已去,忙抽身朝高空飞去。
长须老者见胜负已分,手再一扬,豆兵便隐没了身影。
“变昼为夜,撒豆成兵,挥剑成河,呼风唤雨,不想这一招竟从奇门遁甲中延续了下来。”木桑目视于长须老者,感慨良多。
“这撒豆成兵果然厉害,当真能以一敌千了!”楚风赞叹道。
“比起那奇门遁甲,它也是小巫见大巫啊!”木桑解下葫芦,独自喝了一口徐徐道来,“太古时,轩辕黄帝大战蚩尤,无奈蚩尤身高九尺,刀枪不入,于战场中呼来迷雾,终困住了黄帝一众。忽一夜,轩辕丘上传来惊天动地之音,声响惊醒了黄帝等人,众人匆忙前往,见天空光芒强烈,纯白之光自一四面锥形之物下缓缓降下,当中载有一全身大放异彩的仙女,她手捧一长九寸阔八寸的玉匣,黄帝接过一看,里面有一本天篆文册龙甲神章,天遂人愿,之后他凭其中的记载造出了指南车,终打败了蚩尤”
“后来,黄帝之宰相风后将龙甲神章演绎成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后经周朝姜太公,汉代黄石老人,再经由张良之手,终精简成今日所见之奇门遁甲”木桑娓娓道来,楚风却早已听得入神,奇门遁甲他从未见过一章半局,但木桑前辈所述的四面锥形又是何物?为什么下降时轰声雷动,神光缭绕。他深知天无神佛,若木桑所言属实,那四面锥形之物岂非来自外层空间?茫茫宇宙,智慧之族比比皆是,全有可能有一先圣乘飞行之器前来,指点迷津,开化愚昧之民。
楚风与木桑谈至洞口,未待进屋,已闻见水若寒急切之声,他二人连忙跑入,水若寒、玲儿以及玲珑等女子都聚在一起,楚风见玲儿满脸委屈,众女子无不焦虑相望,料想必有事发生,玲儿看到楚风,忙跑到他身旁道:“楚哥哥,是我不好,那块缺玉今日已被爹爹他拿去,若早知道它如此重要”
楚风在他面前摇了摇手道:“我明白,这不能怪你,南宫霸处心积虑,恐怕早已在算计我们这两块了,有他替我们保存,也不失为计上计!”
水若寒收起焦虑道:“若我猜得没错,他下一步定是要将碧眼兽龙之事公诸于众,借群豪之手帮他找出碧眼兽龙!”
“可他未收齐缺玉,到最后不也会事倍功半吗?”玲珑问。
“这点我也猜不透,以后只好见机行事了。”水若寒冷若冰霜,她眺望洞外,晚霜连绵不绝,犹与地平之处融合交汇,难分彼此,君今非昔人,若他还在,是否能洞悉天机,想出对策?
四日的比武,终圆满结束,余宴上南宫霸果真借机向各门派道出了“碧眼兽龙”一事,稍有阅历之人尽知其为万年灵妖之兽,得它便等同得了天下,皆跃跃一试,欲先前往神农架处,分争一羹。
南宫霸得意地望向楚风等人,此狠毒之心不算也知,他定想让其好事多磨,止于众人之后吧!
当夜便有零星小门派离开了天寿山,众人商议了一晚,决定明早便离山而去,直奔向神农架。已是三更时,袁仁带上了袁青山兄妹前来辞行,他将袁青山向前一推道:“楚兄弟,我这小儿极想跟你前往,说什么你应了他事,我见他身手不弱,自保定没有问题,可惜江湖阅历太少,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不知你”
“前辈你大可放心,袁小弟跟着我,定会保他周全的,他年小志高,是该出去见见世面,何况我与他有兴趣相投之处,自然乐意有他的陪伴!”楚风抱拳向袁仁笑道,袁青山见楚风答应了他,便主动站到了他身旁,面露兴奋,楚风与他相视一笑,紧张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次日一早,已有多半的武林人士下了山去,水若寒,历十八与木桑老者于前面开路,其后紧随着楚风的大队人马,玲儿早混在了众女子中,她便是死,也再不会离楚风半步。玲珑见她对楚风痴情如此,而自己到底算什么?红粉知己?朋友?又或者可有可无之人?想到伤心处,不由朝楚风望去,见他侧影轮廓鲜明,威武潇洒,对他的怨恨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沿途又到了长江边,江中水流湍急,夹道曲折回旋,颇具风险,众人风餐露宿,历经了十余日终到得神农架边界(神农架位于神州腹地,地处湖北西部边陲,东临宝康县城,西接巴国巫山,南濒山峡,北近武当,地貌广阔。其山脉源自秦巴山脉东端,自西南向东北延伸,山川交错,脊岭连绵,高低悬殊,境内高处可达千丈,而低处仅有百丈,异谷异泉,异花异草,异虫异兽众多。
众人站于险峰眺望而去,只见千峰陡峭,万壑幽深,绵绵数万里之地浓绿茫茫,云雾缭绕,不分昼夜。偶闻林中怪声迭起,让人毛骨悚然,心生怯意。
木桑感叹道:“千年前,此地本瑞兽横行,生机勃勃,今日再见,却变化了这么多,光是这参天大树,早让人迷失了方向,却又往哪儿寻那碧眼兽龙?”
“事在人为,我们人多势众,纵然遭遇不测,也有足够的人手相助。”水若寒镇定自若,可心中仍激动不已,此去凶险异常,人常说宁可缺水跪地行沙路,莫以君心入幽林,神农架据称世外幽谷,自然是常人勿入的禁地了。
“水丫头,你有所不知,林中真有怪异之物,五百年前我途径此处,见得附近居民惊慌逃窜,他们直呼有山鬼出没,我心高气傲,觉得定有强人暗中操纵,便只身踏入林中,哪知道果真遇见了山鬼,其高足有八尺,腿长而稍弯,周身长有棕红色之毛,它们三五成群,骇人之极!”木桑老者摘下葫芦,猛喝上一口道,“当日林中光线黯淡,我便慌忙逃了出去”
楚风对那所谓的“山鬼”极感兴趣,他于外层空间见过了外星种族,却从未见过地上的异类,鬼非真鬼,但又会是什么?(神农架之名源自太古传说,据闻人还处于茹毛饮血时代,瘟疫流行,饥饿折磨人们,普天下哀声不断。为让百姓挣脱灾难之纠缠,炎帝神农氏到达鄂西北艰险的高山密林中,他遍尝百草,选种播田,但神农氏神通再大,却也无法攀登悬崖峭壁,于是,他搭起三十六架天梯,登上了峭壁林立之地,至此以后,搭架处长出了茂密森林,被后世广称为神农架。另有一传,源自当地土人,昔时神农氏于其处采木建屋,工未遂而神农升天成神,空留屋架于人间,故称之为神农架,众多版本不一,但皆俱神奇色彩。
楚风叫上了历十八与袁青山,三个青壮蛮力之人用藤蔓编出了一结实的绳索直达崖底,由此出发,该是最佳的入林捷径,待一切备好之后,玲珑才恍然大悟道:“哎呀,做人惯了,却忘记了我们有能量泡泡的!”
包括楚风在内的蓝灵族人无不喜形于色,红云将透明神递于楚风手中道:“弟弟,你快变出些泡泡,渡我们飞至终点吧!”
楚风将透明神托于手中,水若寒等人均未见过这等异事,只等着下面发展,楚风望着众人道:“终点在哪儿我也不大清楚,待我们先飞至那最高峰在做打算吧!”
众人举目远望,日影正聚其上,峰高而陡,灌木接天连地,参差不齐,忽闻身后奇响,回头一望,凭空已多出了一群透明的泡泡来,阳光折射其上,泛出淡蓝色光影,尤为瞩目。
蓝灵女子轻车驾熟,身形一闪,人已至泡泡中,微风吹过,泡泡已竞相飞向高空,楚风见玲儿,水若寒等满脸惊异,遂将使用方法细细道出,他五人才将信将疑地钻进了泡泡,心念一起,跟随着众人朝东北方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