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领着众狼群朝楚风处跑来,楚风弯腰抱起它前足,它伸舌不停地舔着他脸,亲热之极:“狼兄可好?几年不见你们,还真挂念你们!”狼群摇头摆尾,争相向他腿边靠近,弄得楚风几乎站不住脚了。玲儿见人狼相处融洽,也放松了对它们的戒备,只是走到哪儿,它们便跟到哪儿,真像是忠实的保镖,寸步不离其身。
谷底溪流缓慢,崖上的水滴溅落到水面,发出细微轻响,声音此起彼落,绵绵不绝。深秋已至,树上叶黄枝瘦,残叶随风而落,顺着溪水远去。狼群中有渴者,喝水之时,溪面麟纹混乱不堪,石缝中的小鱼儿惊慌四窜,瞬间便逃得无影无踪。
楚风拉着玲儿的细手,沿着溪边慢行,四周一片恬静,两人心境平和。“楚哥哥,若是再也出不去了,你愿与我在此厮守终身吗?”玲儿挣开他手,蹦跳至小溪的对岸嘻笑地问道。
“傻丫头,你可比四五年前笨多了!”楚风晃了晃手道,“我大事未了,岂敢因儿女私情而蜷缩于此?”
玲儿静了下来,她面朝楚风说:“原以为你会安慰于我,就算是骗我一下也好啊!”她有些失落,接着又说:“我知道你有要事缠身,我是不会拖累你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答应你,待我心愿一了,一定陪你道这儿来!”楚风细声允诺道。
“那我要葬身于此处,你能帮我做到吗?”玲儿双眼一眨,竟渗出几滴泪水来。
“你又说胡话了,好端端的,怎会要葬于此处?”楚风以为她担心出不去,便轻轻一跃,人已至她身旁,他抓起玲儿的手道,“你看着,我现在便带你飞上去!”
玲儿欲言又止,本想将诅咒一事告诉他,又怕他徒增悲伤,误了明日的比武。泪流至嘴角,她使劲咽下了肚里,咸涩难耐,接着强作笑容道:“我还不想上去,楚哥哥,这儿好安静,你陪我走走吧!”
楚风放下环抱之手,见她笑脸粉如桃花,便抬起手指,帮她轻轻弹去泪痕,点点头,牵着她朝溪流下游而去。
台下战鼓如雷,朝霞中金光四射,朝阳顺着鼓声节奏缓慢跳出了地平线,顷刻间万物复苏,光华万里。
玲珑于楚风耳畔嘀咕道:“呆子,你昨晚先前去哪儿了?今日轮你比试,为何不多加休息啊?”
楚风默笑不语,好像已胜算在握,小月插嘴道:“我昨晚看见你与一女子从崖底升起,样子还很亲昵”话刚一半,嘴已被红云捂了个严实,她笑着说:“妹妹你别担心,我这半路相认的弟弟,可有的是本事,随便几下便能撂倒对手!”
玲珑本想追问,可被红云这么一折腾,也关心起结果来。楚风站起身来,原本就生得伟岸,派中女子又坐着从下而观,更显其高大威猛,众女子齐声欢呼,仿佛一招未出,胜负已定一般。
今日比武,还有蜀山与青城,历十八挑胡云峰,楚风自然对战贪色和尚,他早算到与这酒肉和尚未完,待站于擂台上,想起这厮差点侮辱玲儿一事,不由多生出几分怨恨,此番比斗,定要让他颜面尽扫,以此来补偿玲儿的损失。
贪色和尚像是有备而来,他于山下已见过其弟子的身手,似以玄妙为主,亦仙亦幻。两人相视而望,外表心平气和,却不知内力早纠合于一起,台上灰尘渐升,气劲卷起许多微小的旋风,之后相互叠合,竟将台上的众旗杆纷纷绞断。贪色和尚面色铁青,想不到这小子年纪不大,内力却如此浑厚,以自己四十年修为才勉强与之抗衡,若再较以内力,必一败涂地。他高声喊道:“小子,光拼内力倒也没意思,你我试试手脚上功夫!”
楚风面不改色,随口应了声“好啊!”贪色和尚惊讶之极,他哪知道其奥妙所在。早于北冥之极,楚风便依照冰面纹理,弄清了周身血脉走向,若顺其纹路,便能激射出合气之劲,之后才弄明白,他原在无意间将气脉与大地之息串在了一起,内力故而源源不绝,取之不尽。
袁青水先上了擂台,与她决斗的是一俊朗的青城后生,两派俱以剑招见长,不过蜀山之剑颇具灵气,若人与剑心意相通,便能达无上境界。青水姑娘剑舞流水,剑身不时脱掌而出,她竟能以心御剑,人剑左右夹击,所向披靡,场上蓝芒一片,那青城后生只余招架之势,渐战渐退,胜负只在片刻之间。
那历十八与胡云峰皆为赤手空拳,两人同为魔教之人,不过身属东西方,招式尽不相同。历十八挥舞折扇,身外凝出股无形的阴气,阴风屡屡作响,卷得地上细尘乱飞,那胡云峰也不是简单之辈,当初以“修罗地狱袋”将楚风困了良久,若非机缘巧合,时至今日也未必出得其中。他招招怪异,红黄之影随拳脚起落,激斗下,双脚竟燃起了两团鬼魅般的烈火。
“魑魅烈焰脚?”历十八惊道。
“算你有见识,就让你尝尝它的厉害”胡云峰腾空而起,身子飞速旋转,双脚的魅火渐呈一火轮之状,疾逝向历十八,历十八使了招“壁虎地游”,直贴擂台向他后侧躲去,火轮击中了台面,木板应声而燃,瞬间便化成了灰烬。看来他招招毙命,想致历十八于死地,历十八心生怒意,忙运起玄冥斩中的“玄火浴身”,只见他全身陡变深红之色,俨然着火之状,他大吼了一声:“那我就以火攻火,瞧瞧谁更厉害些!”
火烧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历十八凭剧燃之风朝胡云峰扑去,台下观看之人无不退避三舍,均感气乏胸闷,酷热难耐。两火一触即爆,空中火气淤结,烟尘四散,待风吹无痕之后,才见一人站着,一人倒地。站立之人手摇折扇,虽白衣尽染红黑之色,却比地上裸露之人好过百倍。这一战,历十八赢得相当漂亮,也算为中原略争光芒。
南宫霸见胡云峰败得一塌糊涂,脸露愠色,他急一挥手,上了几个人将其抬了下去,之后又恢复呤笑之貌。
楚风正与贪色作手脚之争,他听闻历兄已胜,心中豪情大发,脚下踏起“飞升道”,人影如梭,晃得台下头昏眼花,那贪色左顾右盼,招招落空,气得暴跳如雷,僧袍一鼓如球,也跟着在台上疾速飞窜,楚风乐在心里,又自运起合气之劲,脉络通畅,气劲盈盈有余,他突稳住身形,无数劲道穿透过毛孔衣服,纷纷朝和尚飞去。和尚见又是气劲,忙抽空真气,僧袍突然干瘪,他随地一滚,一一将气剑化解。
楚风无可奈何,心中略显焦虑,自己从未学什么制敌良策,唯有以擒拿手应付出招,贪色和尚笑道:“臭小子好不要脸,不知道这擒拿手源自少林吗?看来你只会用劲与轻功!哈哈”
楚风更加心急,满脑中搜寻古籍武功,可惜一无所获,突然灵光一闪道:“我有轻功便足矣!”他脚踏四方,人影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和尚四周已迷茫一片,和尚大笑道:“以不变应万变,我看你有何对策!”楚风绕其身越飞越快,台下的人只见和尚被困在一淡明之罩中,有人拍手叫好,看来他已明白楚风之意,这罩子密不透风,越转越小,和尚周围的空气一点点被抽空,终会窒息而死!
果然,贪色和尚渐体力不支,他只手撑地,另一只手紧抓住喉咙,面露痛苦之状。少林中有弟子大嚷道:“杀了他,杀了他,败坏师门,有辱少林。”叫声逐渐整齐,看来武林中人大都知他罪行,此人死有余辜。
罩中的贪色和尚早已奄奄一息,楚风的身形嘎然而止,他缓了一口气道:“我不杀此人,必有千万人不愿,可冤债有主,晚辈愿将他交还少林,任凭处置!”一名年老的和尚点了点头,身后上来几个小僧,麻利地将贪色捆下。
已是晌午时分,蜀山与青城之斗先以蜀山胜出,第二局换了袁青山上台,他看到楚风身影,楚风报以微笑默默点了点头。袁青山一鼓作气而卸下佩剑,向青城弟子邀斗。那青城弟子比前一位稳重了不少,约莫四十岁,他不缓不急,徐徐地施展出了青城绝学“燕子穿云式”,人已至袁青山面门,却不见他移动分毫,包括楚风在内俱为之惊心。忽见他身形一闪,也如对手般施出了这招“燕子穿云”,样子惟妙惟肖,威力丝毫不减。那青城弟子直呼奇怪,中途忙换做了“惊涛拍浪式”,袁青山仍是一闪,依样画葫芦也使出了这招,两招于空中相撞,各自倒退数步。青城弟子越发惊愕:“小子,你怎会我青城剑法?是否偷学来的?”
袁青山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现学现用,你怎么打,我便如何用!”
“好一个后发制人!”青城弟子叫道,“我看你内力是否也能学会?”他紫剑一挥,左手卷出数道气劲,纷纷击中了袁青山,还以为其立马毙命,而他只是身形稍退,青剑依样一舞,劲道又从他掌中游出,打了个青城弟子措手不及。这一下变故,台下无不哗然,就连袁仁与女儿青水在内,皆都目瞪口呆,他何时变这么厉害,却是一点也不知。
楚风则点头微笑,对身旁的众女子解释道:“袁小弟生有副神仙之躯,世间凶险之物很难伤他性命!”众女子连连称奇。
今日之战可谓大开眼界,场中人皆久久不愿离去,先有历十八以玄火完胜胡云峰,又有楚风以“飞升道”卷走和尚呼吸之气,最令人叹服的,还属蜀山的袁少侠,虽身受重击,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其武学修为绝非一日造就,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能人辈出之世,岂能以长江后浪推前浪而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