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紧随在上官雅风的身后进入青莲居,到了二楼之后,见他并没有停留的意思,好象打算直奔三楼,不禁略略犹豫了一下。
不比现代寸土寸金,就算往高空发展,建的也就是些鸽子笼。古代的楼层挑得较高,若不幸上官雅风不肯离开的话,那她就要从三楼跳下……
这么高,她不确定可以保住自己那双美丽修长的腿。当然运气好的话,可能不会断,但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崴到脚。
上官雅风绝对是个高手,完好无缺尚且不一定能逃脱,崴了脚之后,溜走的成功率有多高可想而知。
而她要的是绝对成功,不容许有闪失。
只犹豫了这么一会,上官雅风已走上了三楼,并拐过了楼梯的扶手,正与三楼的小二低声交谈。
“雅风!”唐意不得不提高声音。
就是这一声,引起了坐在二楼的一对中年夫妇的注意,两人转头,望向楼梯的方向。
“夫人,有何吩咐?”上官雅风从柜台探出半个身子询问。
唐意转头,指了指二楼靠窗的雅坐:“我比较喜欢这里。”
“清儿!”看清了她的倾世红颜,柳云曦再没有犹豫,笔直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唐意的腰。
这个状况绝对不在唐意的意料之中,当场僵住。
SHIT!她不是西秦的皇后吗?国破之后才被人带到东晋来,按说离家已然有千里之遥,怎么还会有熟人?
三楼的上官雅风,星眸微眯,默默地凝注着唐意,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清儿~”见唐意没有回应,柳云曦伤心地落下泪来。
唐意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状似十分痛苦,又象是百般挣扎——事实上,她的脑子正迅速地思考着。
这个女人是谁?抱得这么紧,她都没有办法看清她的衣着打扮,从而大致判断一下她的身份都不可能!
她不能动,也不能推开她,更不能随便开口。
因为,上官雅风在看。
她百分百肯定,上官雅风一定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
否则,他会在她冲过来的那一瞬间做出反应,不让她靠近一步,更惶论抱住她——因为这应该是澹台凤鸣把他留在她身边的用意,是他的职责。
她可能感觉出抱在自己腰间的这双手十分柔软,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并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却抱住了她。
一桩根本不应该发生的意外,上官雅风却让它发生了。
这,意味着什么?
唐意忽然冷笑:原来,这才是澹台凤鸣让她出宫的真正的理由!
试探!
她毫不怀疑,今天的这个局面是由那天她在冷宫的言谈引发。
“清儿~”柳云曦泪若雨下,颤着声音道:“你受苦了~”
唐意慢慢地剥开环在腰间的手,低头,端详着这张布满泪痕的脸。
她大约在四十岁上下,保养得极为得体,雍容典雅,风致妍然,五官依稀有几分熟悉。
眼角余光,瞥到一名相貌清俊的中年男人站在窗边的雅坐前,手扶着桌子,正翘首向这边凝望。他的眼里没有泪,却有热切和……渴盼。
不庸置疑:这是一对夫妇。
上官雅风慢慢地拾阶而下——她只能赌。
唐意孤注一掷,果断地搂住柳云曦的脖子:“娘~”
“清儿,清儿!”这一声娘,唤出柳云曦更多的眼泪。
她没有否认,而楼梯上的上官雅风也停下了脚步,唐意暗中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赌中了。
“娘,”唐意抬手,轻轻抹去柳云曦的泪:“你怎么会在这?”
“娘才要问你呢~”柳云曦嗔怪地睨她一眼:“你本应该在……”
说到这里,她忽地收住话头,惊慌地四处张望——该不会替清儿惹麻烦吧?
云锦纶慢慢地走了过来,却并没有跟唐意说话,只望着上官雅风:“请容老夫与清儿说几句话。”
他的声音很轻,态度温和,既不是命令,也不是请求,淡淡的却有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淮安候客气了~”上官雅风微微欠身,不同意也不反对。
唐意亲热地挽起柳云曦的臂,越过上官雅风往三楼走:“娘,我们走~”
柳云曦浑身一颤,惊讶地抬眸望向唐意——清儿的感情,素来内敛,含而不露,什么时候在她面前如此亲昵了?
“清儿~”云锦纶略略局促地叫住她:“爹约了人。”
几乎与此同时,熟悉的嗓子在耳边响起:“抱歉,抱歉,临时有事,来晚了。”
“燕王客气了,”云锦纶急忙抱拳回礼:“老夫也是刚刚才到。”
唐意转身,毫不意外地看到澹台文清拾阶而上:“咦,这不是四嫂吗?”
也是,澹台凤鸣既然声称去戚府吊唁,当然就把戏做足。他分身乏术,没有燕王助阵,这场戏怕还不太好唱呢!
“燕王~”唐意弯唇,牵了一抹嘲讽的微笑:“最近我们好象经常见面。”
“早知四嫂要出门,我该亲自备轿迎接。”澹台文清唱作俱佳,直接把上官雅风无视掉:“四哥也是,就算没有空,也不该让四嫂独自来酒楼。”
上官雅风眼角微微抽动,很自觉地退到一旁,当个透明人。
“哪里,”唐意曲膝行了一礼,抬眼,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我才要多谢七弟抽时间替我陪爹娘。”
“咳~”澹台文清招架不住唐意眼神的犀利,狼狈地败下阵来:“这里人多,不好说话,找个雅间坐下来慢慢再说吧?”
“好啊,能与爹娘相聚,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唐意冷笑,不再理他,自顾自挽着柳云曦的臂,率先进入了三楼的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