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拉着璃月说了一晚的话——当然,绝大部份时间都是她在说,璃月神色忧郁沉默以对。不过,没关系,她知道她在听,这就够了。
折腾到天亮,看璃月实在挺不住了,她才心满意足地闭上嘴巴,倒头睡下——累成这样,应该是没精力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景瑶宫素来清静,这一觉睡下去,再睁开眼睛时已是黄昏了。
耳边不时传来嘀嘀答答的声响,衬得周围的环境越发的静谧,她赤着脚跳下床,推开窗一看:竟然下雨了!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经了雨,绿油油的一片,习习的凉风和着雨丝飘到脸上,顿时让人精神一振。
唐意伸了个懒腰,回过头凝视着床上那张恬静的睡颜,笑了。
抱了自己的衣服,踮起脚尖打开门。
春晖听到开门声,回过头,看到她只着中衣,赤足出来,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小……”
“嘘~”唐意竖起手指,侧身闪了出来,顺手把门掩上,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璃月还在睡,别吵醒她。”
听到咔嗒一声响,璃月紧闭的眼中悄然滑出一串晶莹的泪……
“小主,奴婢侍候你梳洗。”
“不用了~”唐意摇手,迅速地穿戴整齐,随**待:“记住,千万不能让公主单独呆着,最好不要离得她太远;她如果不愿意,不必强迫她吃东西,就让她安静地呆着,明白吗~”
“是~”
“我明天再来~”再瞥一眼紧闭的房门,唐意微微叹一口气,离开了景瑶宫,回到凝霜殿。
要摆脱昔日的阴影,还得靠她自己的努力,旁人无能为力。
唐意不在,凝霜殿格外的清冷,孤岚几个年纪稍长表现得不甚明显,如霜一整天已到宫门外张望了无数回。
忽然看到一抹苗条的身影,撑着一柄油伞,踏着雨雾迤逦而来,顿时雀跃着冲了过来:“小主回来了!”
“切~”唐意倒没想到消失一天,会受到如此隆重的迎接,笑着把伞倾过去,遮住她的头:“这么想我,也不见有谁来接我?”
闲云脸一红,垂了头道:“皇上吩咐,小主在景瑶宫小住,无事不得前往打扰~”
唐意微笑,走入院中,把伞收好塞给染月:“我不在,大家都还好吧?有没有人偷懒啊?”
“奴婢(才)不敢!”众人齐声应答。
小石头低垂着头,唯恐被她瞧见,缩着肩躲在人群之后。哪知唐意伸手,偏偏指向他:“小石头,你跟我来~”
“奴才在~”小石头无奈,硬着头皮跟着她进了起居室。
唐意上下打量他几遍,忽地道:“抬起头来。”
“奴才不敢~”小石头吃了一惊,越发瑟缩了起来。
“是不敢,还是不能?”唐意微笑,忽地伸指,抬起了他的下巴。
“小,小主?”小石头被动地仰起头,脸上旧伤未愈又添新痕,端的是青青紫紫好不热闹。
“哼~”唐意冷声嘲笑:“看来,你昨天又摔了好几跤。”
唐意性子随和,平日不管对谁都是笑容可掬,突然拉下脸来,竟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小石头吓得直哆嗦。
“连路都不会走,要你何用?”唐意的脸沉下来,冷冷地盯着他,象盯着耗子的猫。
要你何用?这四个字,用在宫里,通常都代表着另一种含义。
小石头大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小主饶命!”
“饶命?”唐意冷眼望着他:“活得这般窝囊,留着命有什么用?”
小石头哪里还说得话出?只能拼命叩头。
“傻瓜!”唐意苦笑,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拎了起来:“受人欺侮,不说反抗,连状都不会告么?”
“奴才……”小石头懵然不解,呆呆地瞪着她。
“我讨厌那些仗着有些势力,任意欺凌弱小之徒。”唐意放开他,淡淡地道:“但更讨厌那些受了欺侮,不会还手,只会逆来顺受,忍气吞声,没有骨气的软骨头!”
小主的意思,莫非是要替自己出头?
听到这里,小石头才算有些开窍,但她的这个决定,不但没有令他开心,反而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
“不,别~”小石头又急又慌,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千万不可~”
小主初来乍到,自己都没在宫里站稳脚跟,还没有强大到足够保护他们不受人欺侮的地步。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得到皇上的宠爱,她是主子,难道还能时刻盯着他一个奴才不受欺侮不成?
今**用主子的身份压了他们,打他们几板子,倒是解了她的气,到最后这一切只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到他的头上。
现在最多只是受些皮肉之苦,真要结下了仇,到时就是生不如死了!
“放心吧~”唐意瞧了有气:“我既然出了面,就会一管到底!走吧,带我瞧瞧,什么人让你怕到这个程度?难道还能大过皇上?”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若是皇上倒还好,最少会给个痛快!
可看着唐意阴沉的脸色,小石头哪里敢辩,只得暗中叫一声苦,唯唯喏喏地应了:“是。”
唐意哪知道他心里曲曲折折存了这许多心思?偏头想了想,就这样走去,怕是不妥:“等等,我换件衣服。”
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人,必不会凭小石头几句话,就肯老老实实认错受罚,别到时抓不到他们欺人的证据,反被他们倒打一耙,说小石头诬告他们,说她是非不分,胡乱惩罚别人的奴才。
必得当场逮住才行。那样就算告到澹台凤鸣面前,她也不怕!
嗯,太监上次扮过了,不好玩,这次换宫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