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璃月惨叫一声,骇得当场晕了过去。
亲眼看到这幕惨绝人寰的人伦悲剧发生,璃月受到极大的刺激,大病一场,昏睡了两个月。
醒来后,世事全非。
皇帝宣布,晋王在淞山赏菊失足坠崖而亡,太后痛失爱子,与皇帝反目,迁出后宫,住进了淞山别院。
那场密谋了二年之久的谋逆反叛,也随着晋王的死偃旗息鼓。
瑶华宫,景瑶宫,所有内侍宫婢全体被诛,韶华打入冷宫,澹台凤鸣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只在宫门前立起一块石碑严禁任何人出入。
而她,则是双目失明,从此陷入了无尽的黑夜与无边的悔恨与自责之中。
听说,那一晚之后,澹台凤鸣罢朝五日,在承乾宫中闭门不出,出来后即大张旗鼓选秀女。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弥补错手杀了晋王后,母子之间的裂痕,他把户部侍郎戚中舟提为尚书,并娶了戚家三小姐戚雅兰,封为淑妃。
同时,立当朝太傅叶舞阳之孙女叶竹君为德妃。
才人祝颖儿晋封婕妤,同年,纳波罗国公主许莹为修仪……
都说人遇到重大变故,会性情大变,尤其是澹台凤鸣在事发后杀了那么多宫婢和内侍,璃月以为那个冷漠的四哥一定变得噬血和残暴。
奇怪的是,听芸儿回来说,四哥却突然变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甚至温柔多情了!
唐意苦笑:他哪是变得平易近人,温柔多情?分明是戴上了一层假面具,把自己的本性藏得更深了而已!
“四嫂,你还没睡呢?”璃月半夜醒来,不见璃月,寻了出来。
“睡不着,吹吹风。”唐意示意她坐过来。
“在想什么呢?”璃月好奇地问。
“想,怎么治好你四哥的温柔病。”唐意微笑。
“四嫂~”璃月怔怔地看着她:“都怪我,要不是我从中穿针引线,四哥和五哥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唐意不想灌输给她一些“年幼无知,犯错无罪”的错误观点。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这样至少她不会重复曾经的错误。
况且,她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不但没有加以阻止,还推波助澜。
她很心疼:在这场悲剧里,大家只看到了晋王的死,华妃的被废,甚至婴儿的夭折,为什么没有人看到伤得最深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更何况,造成这一切,给他致命一击的,全是他的血脉至亲?
她是个孤儿,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人。
她无法想象,当亲情泯灭,良知丧失,信任缺失,人与人之间究竟还剩下什么?
“你当然难辞其咎,”唐意淡淡地道:“不过,他们是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晋王的死与你无关,华妃被废也是她咎由自取,你勿需自扰。”
事过境迁,现在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
她想得更多是,该做些什么,才能温暖那颗日渐冰封冷漠的帝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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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起了个大早,一心想抢在皇上之前进到淞山别院。
谁知到了别院后,才发现太后已于前几日往衡水山庄避暑去了!
她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自然是满怀的愤怒,偏又不甘心白跑一趟,就此打道回府,被淑妃看了笑话。
再说了,怎么也不能便宜了云清歌不是?
于是,她一咬牙,拼着被澹台凤鸣责备几句,硬着头皮在山庄住下来,假做巧遇,实则等待。
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傍晚时分,澹台凤鸣果然来了。
德妃迎出来一瞧,随行人员中并无云清歌,登时喜上眉梢。
此地山明水秀,她独承圣恩,说不定一举得男,从此母凭子贵。
澹台凤鸣见到她倒未多加叱责,只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臣妾想起太后寿辰在即,临时起意,未向皇上禀报私自离宫前来探望,还望皇上恕罪。”德妃低眉敛目,态度温顺。
“嗯,”澹台凤鸣点头微笑:“难得君儿与朕想到一块去了,朕送璃月至淞山庵堂,顺道前来探望母后。”
德妃见他并不隐瞒,心中略感安慰:“臣妾听说云婕妤随皇上一道出宫,未何皇上至此,她却不见踪影?”
她没有看错,皇上终究是不屑一个废后,这才先遣她返宫,只身前来探望太后。
只是这样一来,倒显得自己心胸狭窄,没有容人的雅量了。
“璃月首次离宫,朕怕她多有不适,特命清歌陪她一晚,明日午时于淞山镇碰面后再一同回宫。”
“她一个孤身女子,单身上路怕是多有不便。皇上何不令她在庵中等候,到时派侍卫上山接来便是?”德妃心中欢喜,嘴里做着空头人情。
“不过是件祭品,何必如此麻烦?”澹台凤鸣似有不耐。
“她好歹也是你的妃子,”德妃越发放心,偎到他的怀中软语娇声,似嗔似叹:“皇上说得这般无情,倒教臣妾有些害怕呢~”
“你怕什么?”澹台凤鸣微笑着垂眸,眼里闪过一丝厉芒:“莫非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亏心事?”
德妃倏然一惊,背上渗出冷汗:“君儿对皇上一片痴心,我们叶家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皇上何出此言?”
“玩笑而已,何必当真?”澹台凤鸣勾唇而笑,挥掌击灭烛火:“睡吧,不早了~”
德妃不敢多说,老老实实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