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作坊的大门,白晃晃的太阳涌进来,唐意忽地意识到不妙:“哎呀,早朝时间过了,怎么办?”
澹台凤鸣一派镇定,不慌不忙地“嗯”了一声。
“都怪你啦!”唐意拔足飞奔:“要不是你这么龟毛,我们早就完工了!”
为了制陶竟然罢了早朝,这下子,她想不背上个妖言惑主,媚乱君心的罪名都不成了!
敬盛斋的大门外站着一排内侍,武德贵居中,正焦急地走来走去。
忽然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却见一抹娇小的人影飞奔而来,澹台凤鸣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武德贵急忙迎了上去:“小主~”
“咦,”唐意蓦地驻足:“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武德贵苦笑,心道:身为大内总管,若连皇上在宫中的行程都不能掌握,还混得下去吗?
唐意不满地回头,惊见澹台凤鸣竟然与上官雅风并肩而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知道什么叫影卫吗?”澹台凤鸣嘲讽地瞥她一眼:“就是如影随行,随时随地保持朕的安全。”
摆脱影卫,单独行动,不过是哄她开心。
他身为君主,若是因私废公,以至进退无矩,尽做些让手下难为之事,与昏君而异?
况且,这种行为一旦成为习惯,就会给对手可乘之机,以后真遇到紧急状况,卫队不能急时赶到,岂非悔之晚矣?
看不惯他那跋扈嚣张的模样,唐意反唇相讥:“这么说,就算皇上如厕,他们也要守在一旁咯?”
澹台凤鸣倒没什么,淡淡地道:“这是自然。”
这个女人说话如此粗鲁,果真不能登大雅之堂啊!
上官雅风却心中刺痛,莫名地红了脸。
是啊,在清歌的眼里,他不过是个任人驱使的侍卫,连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何谈尊严与情感?
唐意话一出口,已暗暗后悔。
自己只图一时痛快,打击了澹台凤鸣,却没想到会伤到上官雅风。
她不着痕迹地靠过去,低声道:“对不起,我对你并无轻视之意~”
“皇上~”武德贵眉不动,眼不抬,躬身道:“西蒙大使的车驾已然在瑜璋门等候多时了。”
“知道了~”澹台凤鸣登上御辇,回首见唐意抱着两只陶罐跟上官雅风低声说着什么,不禁微微不悦:“你不去送西蒙?”
“去,怎么不去?”唐意走快两步,却因手中抱了东西,难免笨拙了些,上御辇时手脚并用。
“东西交给德贵吧。”澹台凤鸣见她宝贝似地抱着两只陶罐不撒手,低声斥道:“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唐意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嘱:“小心啊,千万别弄坏了~”
“官窑那些窑匠越来越不象话了!几只陶罐做得粗陋不堪~”武德贵见她说得郑重,忍不住回了一句:“小主若是喜欢,奴才可命窑主多造几车,任你挑选,包准比这些精美一百倍。”
他虽然不懂陶艺,但以他的眼光看来,这些陶罐做工也太拙劣了一些。
瞧瓶身那线条,要圆不圆,要方不方,连流畅简洁都谈不上,更惶论美感了!
澹台凤鸣听了他这“粗陋不堪”四字评语,当下变了脸色,无限怨愤地睇了唐意一眼。
他就说要画画,她偏偏坚持要独出心裁,这下好了,武德贵这里都过不了关,脸丢大了!
唐意笑吟吟地睨着他,噘唇**:“皇上和我花了一晚的时间,才亲手做了这件陶罐送给西蒙夫妇;依我看效果也还不错,德公公干嘛说得这么难听?”
“奴才该死!”武德贵一听这东西竟是皇上亲手做制,不由吓出一身冷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妄谈国事,请皇上恕罪!”
唐意忍俊不禁,哧地笑了出来。
澹台凤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着嗓子道:“德贵,我看你也老了吧?在这里罗皂个没完,西蒙不用送了么?”
“皇上起驾~”武德贵急忙爬起来,直着嗓子呦喝。
匆匆赶到瑜璋门,不但西蒙夫妇,连淑德二妃也已早早在此等候。
二妃手执纨扇,半遮半掩地与西蒙交谈,看表情似乎相谈甚欢。
唐意不禁浮起笑容:西方人的绅士风度,在西蒙的身上可算是发挥地淋漓尽致了!
二妃见唐意竟与澹台凤鸣同辇而来,心中自然又是一阵不痛快。
靠着世家子弟多年浸*的修养,不使妒意外露,甚至竭力对唐意表现出友好,好一派和乐融融,宾主尽欢的场景。
二人心中皆在暗暗发狠:待西蒙夫妇走了之后,看她还能倚仗谁,敢在她们面前如此嚣张?
她二人心中那点小算盘,哪里逃得过唐意的眼睛?
还是那句话,她无意争宠,更无心争斗;以她的本事,只需小心提防,自保应该不成问题的,所以并不放在心上。
依然我行我素——她总不能因为怕得罪淑妃德妃,就连朋友也不交吧?
唐意不顾澹台凤鸣的暗中阻止,捧上那件看似粗陋的陶罐,郑重地送给西蒙夫妇,并且言明是她与澹台凤鸣亲手所制,以此纪念他们的东晋之行和彼此的友谊。
西蒙和玛丽顿时感动万分,商议之后,立刻做了个重大的决定。
三日后,要举办一个狂欢派对,邀请她和澹台凤鸣做为特别佳宾,登上号称“时空之船”的皇后号游艇。
澹台凤鸣和唐意,更是首次登上这艘充满了神秘感的西方游艇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