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武德贵轻叩门扉,声音里透着几丝急迫。
“快去~”唐意压根没打算掩饰逐客的意思。
澹台凤鸣瞥唐意一眼,慢条斯理地把锦帕放还到铜盆里:“进来~”
武德贵推门而入,快步走到他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澹台凤鸣霍地抬起头来,黝黑的眼睛里迸出寒光:“雅风的人呢,干什么吃的?竟然……”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唐意,勉强把到嘴的训斥咽了回去。
武德贵垂着手,不敢吭声。
“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澹台凤鸣压制住怒火。
“恭送皇上~”
澹台凤鸣刚一离开,窗帘无风自动,唐笑复又从园子里跃了进来。
唐意吓了一跳,嗔道:“你怎么还没走?被抓到怎么办?”
“是因为他吗?”唐笑不答,只紧紧地盯着她。
“哪个他?”唐意顿感莫名其妙。
“澹台凤鸣~”唐笑的态度咄咄逼人:“是因为他,你才不愿意离开皇宫的,对吧?”
他在她面前,竟然没有自称“朕”,而是说“我”
这对一个帝王而言,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不去办正事,尽在这里胡说八道~”唐意斥道。
“我全看到了!他竟然亲自替你擦手!”唐笑语带指控,心中泛酸。
“擦擦手怎么了?”唐意低嚷,明明没做亏心事,偏偏红了脸。
“他是皇帝!”唐笑气势汹汹地瞪着她,好象要吃人。
“皇帝怎么了?”唐意好气又好笑:“他这么做,无非是心怀愧疚,想向我表示一下歉意和……”
说到这里,她忽然卡壳,“和”不下去了。
他刚才那么做,究竟有什么意思,她实在没有搞懂!
她知道,在人前他向来都是一个温柔多情的男子;但她同时也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他,通通都是在演戏。
但她现在徘徊在地狱的边缘苟延残喘,于他应该毫无利用价值,他为什么还要演戏,演给谁看?
“和什么?”唐笑逼问。
唐意瞪着他,急切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有些气恼:“……和……和……恩典!对,就是恩典!你满意了?”
真是莫名其妙!
当初她美若天仙澹台凤鸣连眼角都不瞄她一眼,每回召她侍寝都变着法子折磨她,次次都是烟幕弹!
她现在变成一个人见人怕的丑八怪,而且死到临头了,难道澹台凤鸣还能对她有别样的心思?
“恩典?他怎么不把这恩典给别人?”唐笑显然并不满意,揪着不放。
“我又不是皇帝,哪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唐意被他缠得不耐烦了,脱口反驳:“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什么好了,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还等着他的药救命呢,他竟在这里为些小事纠缠不休?
一句话,把唐笑噎得半死,看了她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
象是一把巨锤敲在他的头上,嗡嗡做响。
是啊,就算皇帝对她格外关心;就算他们之间有别样的情感;就算她留在宫中是为了他……
这一切的一切,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吹绉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好了,回去吧~”唐意的态度象对待一个耍赖被拆穿的小孩。
他看她一眼,忽地塞了个瓶子在她手里,闷闷地道:“每天一颗,护住心脉。我走了~”
刚才本来要给她的,因听到侍卫的脚步声,走得太急,忘了。
所以,他才会折回来,谁想到会看到那一幕,从而闹得不欢而散?
“唐笑~”唐意温柔地唤。
“干嘛?”他没有回头,粗声粗气地答。
“对不起~”或许他说得都没错,是她太敏感了~
其实,她也是害怕的吧?害怕他的柔情会让她沦陷得更快。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的感情她要不起!
可是,瞒得过别人,骗不了自己。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想接近他,想了解他,想,被他注视~
与他走得越近,交流越多,这种感觉越强烈。
原以为中了血芙蓉必死无疑,却依旧在暗中期盼他的关怀和温情,一次次的的失望,让希望变成了奢望。
他的冷落与遗忘令她心灰意冷。
就在她失望到几近绝望的时候,唐笑带给了她生的希望。
与此同时,他突然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只一个无心的动作,她惊讶地发现,那颗濒死的心竟然又活了过来……
唐笑没有吭声,头也不回地没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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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凝霜殿,澹台凤鸣忽地倾身向武德贵招了招手:“去,派几个人到附近转转,刚才有人进了凝霜殿。”
能让他感觉到强烈的敌意和杀气,却又无法感觉到具体的方位,可见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他潜入凝霜殿,究竟是冲着他而来,还是别的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
“什么?”武德贵吃了一惊,失声惊嚷起来:“皇上发现了刺客?”
“嘘~”澹台凤鸣瞪他一眼:“嚷什么?”
“奴才担心~”武德贵赦颜。
“担心什么?朕不是好好的?”澹台凤鸣望着凝霜殿的方向,目光冷凝:“他应该还躲在附近,叫他们机灵点,不要惊忧了云宝林。”
“是!”武德贵急忙叫了几个影卫,低声叮嘱了几句,几个人呈扇形分开朝凝霜殿搜了过去。
“起驾,”澹台凤鸣这才吩咐:“去惩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