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啊,你可真会做思想工作,我刚才都听到了,头一次听说思想工作还可以这么做,很人性化,开眼了,我这指导员估计快下岗了。”指导员孟长喜笑呵呵的从外面走进来。
“对了,老高,以后还用他站岗吗?我刚才看胡宗礼的表现也挺犹豫,所以拽了你一把,也许副连长的判断是正确的。我跟菜班的同志接触不多,没什么太深的了解,只是觉得他哭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兵以后咱们还真得注意点,放在菜班怕有麻烦,离连队几百米啊,就他们两个人……”
“该站还得站,这小子没什么大毛病,军事素质不错,就是有些小心眼,爱钻牛角尖,而且这事搁谁身上都挺难堪,别人发实弹,而他没有,明显的岐视偏见,不相信人嘛。咱们军人,尤其六连的人,最看重的就是荣誉,士可杀,不可辱,剥夺一个士兵的实弹站岗权利,相当于取消了他的军籍,还不如杀了他。如果胡宗礼什么反应都没有,那他真不配当我们六连的兵。这小子还是太老实,光哭了几嗓子,要是换成我,没准能当场找干部评理。”
高远说完觉得有些不妥,话里话外好像把指导员当成了外人,马上接着说:“你的担心也对,菜班距离咱们是远了一些,管理上存在一定的死角,平时咱们腿勤一些,没事就过去转转。”
“老高啊,我来连队时间不长,你是六连老人,什么事还得你拿主意。不过,最近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刚出了大事,所以安全管理工作还是小心为上。”
高远的马脑袋点了几下,没吱声。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又传出了动静,这回的声音很清脆,比刚才胡宗礼的放声长嚎还恐怖,居然是一阵凌乱而带有某种节奏的“砰砰”声。
是枪声,近距离的枪声。连没当过一天兵的毛头小子也能听出那“砰砰”是什么动静,更别说玩惯枪的军人们了。枪声持续了大约半分钟,距离在百米左右,位置在营门岗,高远从第一声“砰”传来就准确的判断出大致方位和距离,他甚至还听出共有七八枝自动步枪交火,发射弹数在三十发左右。
高远和孟长喜做的几乎是同一动作,拔枪在手,一前一后,奔出门外,嘴张的很大,可谁也不大喊大叫,和跟才处理“哭嚎事件”皆然不同,体现出职业军人的素质,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越是遇到危险情况,越是沉着冷静。
院内的四个哨兵均利用树木、花坛、墙角等地形匍匐在地,出枪做监视状,四个方向都在他们火力控制范围内。没有吹紧急集合哨,宿舍内不断有战士自发涌出,或滚进,或曲身,同样不声不响,动作神速。副连长于继成站在院中央,用手势指挥着院里集结的战士。
“老孟,你在院里指挥大家不要乱动,电台开机,保持守听,我和副连长带三个哨兵先过去,给你留一把枪,让文书把武器库打开,取枪,带钢盔,一排集合好就跟上去,其他人原地待命,随时准备行动。”
高远话音未落,于继成已经带着一个哨兵,以树墙做掩护,隐蔽向营门方向运动。与此同时,二营其他各连也在组织紧急集合。营长、教导员在睡梦中惊醒,团作战值班室已打来电话追问情况。据团里掌握,当夜没有任何分队实施夜训科目。
高远和于继成曲身跑在前面,三个哨兵成三角队形在后侧跟进,采取搜索前进的方式,沿着营区道路快速接近营门。
设在团部大楼顶部的探照灯已经打开,并向二营营门前侧的道路、开阔地、排水沟等位置反复照射。岗楼右侧线杆上的路灯不知为何熄灭,光线惨淡,看不清哨位上的情况。两人没有开手电,而是命令后面跟进的战士拉大距离和间隔,疏散成战斗队形,利用探照灯提供的瞬间光亮快速跃进。
“副连长,我是徐学义,发现五六个持枪陌生人,已经跑上后山了。”
于继成最先跃进到岗楼位置,发现两名岗哨均不在岗楼里,而是一左一右匍匐在岗楼两侧的排水沟以里,地形利用的极为合理。一辆面包车正在噼噼叭叭的燃烧,像一头火牛。于继成跑到车前为时已晚,车牌早被歹徒们卸下,车体变形被烧得面目全非。
“谁先开的枪?”
“是我”答话的是胡宗礼。
“我也开枪了”徐学义不甘示弱,同时也算承担责任。
高远没有急于领人追击,而是把三个战士布置成对后山的警戒状态,再把徐学义、胡宗礼叫到岗楼后侧隐蔽位置询问。
“狗日的枪打得真准,五六个人下车就成扇面,动作真快,还会交替掩护,往山上跑不慌不乱,临走还倒上汽油,一把火把车点着了……”胡宗礼话说得利索多了,很会抓住重点,捞干的说。
情况很快摸清,一辆地方牌照的面包车沿公路从北向南驶来,经过营门岗前侧时,可能油箱漏油,不得不停车抢修。车的位置距离营门岗楼三十米左右,并没有触及安全线和警戒线。可眼尖的胡宗礼发现,下车的司机神色慌张,帮助修车的副驾驶手里好像有家伙,并不是修车工具,而是用上衣盖着的长条状物体,仔细一看,露出的部分居然像钢塑枪托,但不敢确认,就悄悄召唤流动哨徐学义过来共同辨认。车里还有人,但没下车。徐学义也觉得情况不对,副驾驶衣服盖着的物体确实像“八一杠”的枪托。修车的两个人均身着便装,典型的“陌生人”,遂卧倒在地,大声提问口令。事实证明,亏得预先卧倒,此举保全了两个战士的性命。
连喊了三四声口令,两哨兵开保险推弹上膛。修车者仍不予回答,并出枪向胡宗礼、徐学义瞄准,车内同伙也下车同时向二人瞄准。胡宗礼举枪就打,这小子心眼小,机灵劲却一点不少,并没有按照连长要求对空鸣枪,也没有往腿上打,夜暗条件无法指哪打哪。对手有五六个人,一旦开枪,火力要比己方强很多,想那么干也干不成。他枪口抬高,瞄准岗楼右侧路灯,枪响灯灭,一枪打得岗楼附近一团漆黑,让歹徒找不到目标。而后,两人交替掩护轮番滚进,运动到更有利位置,与歹徒展开对射。
几个歹徒显然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射击技能和战术素养都很高,从采取单发射击,快速组织交叉火力和射击精度等情况判断,这伙人对武器使用熟练,二十几发弹的弹着点都不离胡宗礼二人左右半米,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能打出这等水平,让人匪夷所思,若不是胡、徐二人战术动作灵活,隐蔽的极好,身上早就被穿出好几个血窟窿了。
听完两人的简要描述,连于继成都佩服胡宗礼的应变能力。妈的,这小子眼睛不光能盯光屁股女人,对可疑事物那也是观察得细致入微,小眼睛不大,却像夜视仪似的聚光。
高远手托着下巴,暗自庆幸,刚才那件事是干对了,发给胡宗礼实弹真乃英明决策。六连的兵没有一个是孬种。
想到六连的兵,自然联想到另外一个人。“妈的,会不会是隋猛这狗日的呢?”高远和于继成脑袋里装的差不多是同样的话。
“老于,你把情况汇拢一下,立即向营里、团里报告,我带几个人上山追击,估计他们跑不远。”
“高远,不要轻举妄动,咱们没有多少子弹,山上林密夜暗,情况不明,咱们又不是公安机关,也没吃亏,还是等团里命令再做行动。”
于继成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他忘了一件事,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副连长总是跟连长唱对台戏,再老实的连长也会愤怒,况且高远一向不老实。
高远虽然恼火,但尽量控制着情绪,在这种场合不想和副连长争辩。可自己的决心已下,话已出口,那就是战斗命令,无可更改。
“老于,现在是最佳的搜捕时机,再耽误一会儿,黄瓜菜该凉了,人早跑没影了。”高远不想再废话,右手搬下手枪机头,左手一挥,有点像电影里的老八路,除了手里握着五四式,没拿大盒子枪,没喊那句经典的“同志们跟我上”,其他没什么太大区别。几个哨兵和后续赶来的一排三十几个人,迅速展开成排搜索队形,向后山方向包抄过去。
尽管六连没有伤亡,可弟兄们都跟连长高远一样憋了一肚子气。这伙歹徒实在太嚣张,在王牌野战部队门前开枪,相当于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当着霸王的面跟虞姬耍流氓。他们眼里还能有谁?用高远的话讲,如果不把这几个王八蛋抓回来,那六连可是光屁股推碾子——转着圈的丢人,以后没法在这地片上混了。
除了跟歹徒治气,高远心里还另有打算。这部队可是多年没打仗了,六连苦训了多年,除了比武竞赛回回拿第一,扛红旗,一直没有机会真刀真枪的干干,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显然他要把这次追击歹徒,当成“溜溜”的机会。歹徒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军事素质好,出手又黑又狠,极有可能是退伍老兵,从单兵的战斗技能和团伙的协同动作上就能看得出来,没有两下子,闹不出这么大动静,绝对可以称得上对手。还有另一层隐密,高远不能跟任何人讲,他有种预感,这伙败类极有可能跟隋猛有联系,说不定隋猛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尽管他相信隋猛不会成为败类。
“高远,你给我站住,没有团里的追捕命令,不得擅自行动,否则你承担不了责任。歹徒留下很多线索,不用咱们操心,地方公安机会抓住他们。”于继成箭一般射了出去,几步冲到高远身边,嘴上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硬是把高远拉回来好几步。
“高远,你小子给我停下,妈的,还管不了你了……”营长、教导员闻讯赶来,制止了高远的鲁莽,也贻误了战机。
营门前突然热闹了起来,警灯闪闪,警笛呜呜,公安局刑侦人员赶到现场展开侦察,两解放车武警官兵荷枪实弹,紧跟着赶到,接着是地方政府的官员坐着各式高级轿车亲临指挥。公安机关的情况通报和请求部队紧急支援电话一并打到团作战值班室。初步确定歹徒共有七人,三名是驻地西北三十公里处劳改监狱的重犯,另四名身份不详,他们里应外合,打死三名执勤武警,打伤两人,抢得八一自动步枪五支,目前正向809团驻地东南方向逃窜。
团作战值班参谋不敢怠慢,从发现情况就向团值班首长做了汇报,接到公安机关的综合情况通报和六连报告后迅速上报团长、政委,又上报师作战值班室。师里也是同样程序,一帮首长睡梦中被电话吵醒,赶紧做指示,并上报集团军,最后转了一圈,等军区首长的指示批复回来,距离事发时间差不多有一个半小时了。按照平时处置突发事件的程序,这速度已经相当快了,耽误在各级的时间不超过十几分钟,可对于追捕那伙亡命徒来说,早过了节气。
团里命警侦连和六连负责协助武警官兵搜山,其他连队返回营房待命,没有命令,不得离开营区。
刑警队的侦察员们又是拍照,又是四处捡弹壳,又是把凌乱的脚印取样,忙的不亦乐乎。武警官兵也是一排向左,二排向右的忙忙碌碌。后期赶到的防暴警察更神,除了头盔锃亮,脸也被“胶化玻璃罩子”闪亮罩住,每人手里一把防暴盾牌,也不知那东西干什么用,还有五六条比狼个头还大的警犬“汪汪”的前来助阵。大腹翩翩的地方官员们指手划脚,随从们跑前跑后的汇报情况,对讲机、手机、卫星电话、军用电台,各型各款通信工具悉数上阵。“01,01,我是02……”,“黄河,黄河,我是泰山……”哇哩哇啦,吵得人心烦意乱六神无主。
高远即不屑又无奈,小声跟指导员嘀咕:“妈的,孩子死了,来奶了,早让我们的人上山去追,早把几个王八蛋抓回来了,就是抓不回来活的,死的也能弄回来,还用***这么费事?”
堂堂野战王牌团的防区内发生这么恶劣的枪击事件,还得配合那些一向瞧不上眼的武警在山上折腾,高远和六连官兵心里都不是滋味。这脸可是丢大了,好在没有伤亡,否则传出去能让唾沫淹死。
折腾大半宿,天色大亮,歹徒仍然无影无踪,连双鞋也没找到。高远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同时心里也很宽慰,真让战斗力远逊色于六连的武警弟兄遭遇那伙穷凶极恶的歹徒,指不定要付出多大伤亡,如果那伙歹徒中真有隋猛,说不上得死多少人。
“中尉同志,你的哨兵和歹徒对射后,为什么能让他们在两枝枪交叉火力的控制下从容逃脱?”
连高远都没想到,还瞧不起人家武警呢,人家同样瞧不起野战军。领头的武警中队长,一名上尉走到半山腰六连警戒位置向高远询问,态度很不友好,简直就是质问。
“上尉同志,我的哨兵已经尽到了职责,他们每枝枪里只有三发实弹,在对射中尽量省着打,还都打了二枪,你不会让只剩一发子弹的哨兵,去追击六七个手持八一自动步枪弹药充足的歹徒吧?对了,他们的枪和子弹是从哪弄来的?”
高远强压怒火,他知道不该揭人伤疤,武警死伤好几个弟兄,谁心里都不好受,可那上尉再难受也不该牵怒于人,不该对友军指手划脚。不给他两句刺激刺激,高远的心会更难受。
“他们搞突然袭击,监狱里的几个罪犯装做食物中毒,跟他妈演员似的,上吐下泻,满嘴喷白沫子,纂开牢门,外面有人接应,还他妈会飞刀……”上尉看高远脸色不快,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两人二支枪二发弹,追击六七个身手敏捷枪法刀法出众的亡命徒,确实难度太大,于是话锋一转,态度温和的介绍起简要情况。
高远心说“妈的,废话,劫狱、越狱哪有不突然袭击的?没听说有事先预告的。‘你们准备好吧,哥几个要越狱了’那得喝多少假酒才能那么干。”不过,飞刀两个字一经出口,立刻引起了高远的极大兴趣,他也硬挤出一丝温和,尽量小声的问:“飞刀?接应的罪犯会用飞刀?”
上尉从枪套上拔出一个塑料袋抖露开说道:“就是这种刀,共三把,刀刀致命,第一把出手就飞倒了墙楼上的哨兵,然后从高墙越入,第二把、第三把分别命中了大门里侧两个门卫,三次出手算上翻墙,用时不到十几秒,我们的哨兵根本做不出反应。妈的,我留下一把,抓住那个王八蛋,非他妈活剐了他不可。”
高远看到那把被当成飞刀的匕首,心像被椎子猛扎了一下,差点禁不住喊出声来。锋利的刀尖,两面开刃的刀身,足有七寸长,是把钢锉生生用磨具磨平制成,刀柄最显眼,居然是一枚12.7毫米高射机枪弹壳。
“一排长你带一排向左侧山腿运动,看看那边有什么情况;二排长你带你们排向右侧搜索前进,注意拉大距离……”
于继成向凑到跟前的两个排长面授机宜,发号施令,貌似越俎代疱。
两个排长领命而去,武警上尉身边除了高远和于继成,再没有一个六连的人,于继成用意不言自明,不想让六连的其他人看到那把飞刀,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他对那把飞刀似乎也很了解。
高远回过身冲于继成点了下头,两个人的眼光瞬间对视了一秒钟,又迅即移向别处,两个“冤家”在那一刻不谋而合,只有多年的战友才具备如此的默契。
“上尉同志,接应的罪犯是攀墙而入,一定用到绳索了,说说他们用的什么绳索?”
这回问话的是于继成,目的显然是想把飞刀的事岔开。
“绳索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粗麻绳,端部也是一般的抓钩,跟飞刀一样都是土制,并没有使用制式攀爬器材,疑点最大的还是那把飞刀和使用飞刀的人,连翻墙再飞刀,再抢下大门钥匙开门,活大部分是这个人干的。”
武警上尉说完,又把那塑料袋在高远和于继成面前抖露一圈,故意将高射机枪弹壳做的刀柄贴近二人的眼睛。
刀柄上还刻着二行八个字,隐约的显出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高远差点把那八个字念出来,心跳得像连发射击的高射机枪。
“连长,副团长到了,你最好过去汇报、请示一下。”于继成破天荒的叫了高远一声连长。
“嗯,老于,这交给你了……”高远感激的看了一眼于继成,整了整被树杈刮乱的作训服和腰带,快步向山下跑去。
太阳懒洋洋的爬上山顶,忙碌的人们仍不知疲倦。各级各类指挥机构早已编成,一道道命令,通过各种科技产品和人的嘴巴,撒布到采取古老拉网式搜捕的一线弟兄耳朵里。
副团长摘下墨镜,看了看表,冲着身后的参谋们大手一挥:“告诉高远、钱国峰,把咱们的人撤下来,搜山的人不少了。”
下山途中,高远故意放慢脚步,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凑近于继成。背着电台的通信员始终跟高远寸步不离,比贴身警卫还贴身。
“去,通知一排长,部队带到山下后,迅速清点人数和武器装具……”
支开了通信员,高远有些憋不住事了,那把飞刀弄的他实在闹心,赶忙和于继成走成并肩的亲密状态,有意无意的扫视着于继成。尽管和高远一样折腾了大半宿,可于继成看不出任何疲惫。身上的迷彩服一尘不染,腰带扎的不松不紧宽松适度,不像其他弟兄快脱落到裤裆了;皮鞋还是光亮得能照出人影,跟参加盛大宴会似的,好像这山上的土专沾别人的鞋,跟于继成一点关系没有;脸上就更不用说了,眼窝不陷不青,白脸依旧洁白如玉,而其他人都跟连打几宿麻将似的灰头土脸。
高远看完于继成又对照了下自己,巨大的落差下理应自惭形秽,可他早习惯,没有产生任何自卑。当兵的土一点没人笑话,周围也没有漂亮女士,连本连的人也走出一大段距离,于是小声说道:“老于,那个……”
“那个胡宗礼虽然干了一把漂亮的,可我觉得他这个人思想品质还是有问题,建议连长还是把他调出菜班为好,否则迟早是事。”
于继成没等高远说出下文,抢着说了两句,还很客气,又是称高远为连长,又是提建议,只是扯得太远,找不到刚才那种默契,说完也不等回话,撇下高远,大踏步追赶队伍去了。
高远盯着于继成潇洒的背影,愤愤的掰折一小根树杈,小声骂道:“妈的,大尾巴鸟,故弄悬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