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保密,除了我,就只有李直知道。这几天我俩在农场耗着,就是为了攻破赵思孝。巡座没见他,是个小胖子,这种人贪吃,贪吃的人软弱。不怕死,却不经饿,不用严刑拷打,饿了几天,再摆上一桌子好饭菜,他就动摇了。加上他也是个无线电人才,和李直很投机,俩人交了朋友,就拿下了。”
“你些还算有些门道,这次破获电台,李直立了大功。”
“赵思孝怎么处理?”
“继续关着,还没到用他的时候。不过要给他换个地方,送到莲湖去,和武伯英做个伴。也该给武伯英换个双人监房了,每天也可以放风。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些就算得到了,得到的也是个疯子。”
“巡座的意思,我明白。”
“你亲自送赵思孝过去,该交代的全给他交代清楚,我每天要见到一份武伯英的言行报告,非常详细的报告。”
“我去?”胡汉良有些不情愿。
“武伯英是你兄弟,你不去谁去?”
到了莲湖禁闭室后,胡汉良和李直把赵思孝安排妥当,提出要去特字号监房看看武伯英。看守诚惶诚恐地要请示马志贤,胡汉良阻止了他。看守权衡了一番,忐忑着要前导,胡汉良站着不动,把手掌伸出来架着,直到看守递过钥匙,才把手收了回来。“妈了巴子,西安城没有老子不能进的门。记着,就算在你们军统,老子也和你们马局长没什么区别。你现在可以给他打电话了。”
靠近特字号监房,胡汉良放轻了脚步,李直跟在后面也蹑手蹑脚。监房里传来争吵声,空间密闭,声音被放大,居然透过铁门传到走廊里,却因为回声效应听不清楚,很大的嗡嗡声。胡汉良停下来,轻轻把耳朵贴在铁门上,那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一个浑厚坚定,一个清越愤怒。
“你走远点,不要再来烦我了!”
“难道你真的动摇了吗!”
“谈不上动摇,权宜之计。”
“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瓦全有时候更需要勇气。”
“勇气?懦弱!”
“为了咱婆和沈兰,我愿意懦弱。”
“你这是为虎作伥!”
“你这是没心没肺!”低沉的那个声音突然爆发,怒气更甚一筹。
胡汉良被这怒气惊了一跳,大脑袋没控制好,轻轻在铁门上磕了一下,发出轻微的金属声。
“谁?!”
“谁?!”
正在争吵的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厉声质问,然后就没有了一丝声息。
胡汉良回手把钥匙递给李直,食指勾了一下。李直上前打开铁锁,抽开铁栓,拉开铁门。胡汉良提提西装领子,从容的走进监房。
毫无征兆,电光火石,武伯英突然从门后扑出来,猛虎扑羊般擒住胡汉良的头颅,左手从背后死死圈住他的胸口,右手如鹰爪掐住他的细脖子,随时都能捏断他的喉骨。“让你害我,让你害我!”
胡汉良剧烈咳嗽,想说话说不出来。“咳咳,老武……”
李直这才反应过来,扑上来猛掰武伯英的手指,却无济于事。武伯英拉着胡汉良,退回门后,背部紧贴墙壁,手上加重力道,疯狂嘶吼。“你退后!”
李直只好朝后退了几步,退到监房中间,脚下绊了一下,跌坐在草铺中,连忙爬起来。“武总,放松,武总,有话好好说。”
李直没了威胁,武伯英手上力道稍微松了一些,朝胡汉良后脑啐了一口。“你为什么害我?!”
胡汉良的脖子终于松缓了一点,大口喘着粗气。“老武,……我他妈,能害你吗?……都是齐北,都是那老小子,安排的,……连我都是被陷害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李直接近了两步。“就是,就是,胡处长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就是杀了他,也没用啊!”
武伯英听言,表情痛苦,不由自主放松了胡汉良。胡汉良赶紧从他怀里逃了出来,转身惊恐的看着他,喘着粗气用手掌捋着头发上的口水。武伯英无奈地闭上眼睛,身体紧贴墙壁,慢慢滑了下去,坐在地上。李直赶忙上去扶住武伯英胳膊,看似搀扶,实则为了禁锢。
胡汉良苦笑着松松领带,斜眼看着武伯英。“手劲儿不小,要不是领带,刚才你小子都弄死我了。”
武伯英怒视着他,不言语。
胡汉良彻底安全后,又从孙子变回了大爷。“你小子还会口技,一个人学两个人说话,装神弄鬼的。蒲松龄写的口技,一个人可以学七八个人,老子一直不信,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武伯英怒不可遏,狂吼:“你给我滚,滚出去!”
李直见状,连忙上来劝慰胡汉良,伸手拉他。“处长,你先出去,他现在见了你,比见了仇人还眼红。你避避,我来和他谈。”
胡汉良冷眼看着武伯英,极不情愿迈出了监房铁门。李直把他礼送出去,胡汉良回眼使了个眼色,李直明白他的意思。“我和他说,兴许有用,你去看守那里,让他泡壶好茶,看我有没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