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我拿着笔,看着眼前纸片上的这几句刚刚修改一遍的文字,脑子里依然清晰的回放着昨天晚上的情景。
《春夜记事》
丁丑年九月七日与友人英宁、刘莲、雪琪、巢新宇、云泉等友夜宴于可心斋,醉后涂鸦。
灯火阑珊暮色浓,晚风阵阵透帘栊。
身客他乡归无计,东君相约做醉翁。
泉香酒冽情切切,觥筹交错意融融。
云鬓半偏影渐乱,轻酌浅笑颊微红。
起坐喧哗兴未尽,不觉夜半已三更。
“当!当!当!”,每天晚上准时响起的敲门声使我没来得及把这张纸片藏起,声音每秒340米的速度要比我的肌肉伸缩快了不知多少倍。
“那是什么东西?还举着那么高?”雪琪的大眼睛自然不可能略过如此重要的细节。
“哦——没什么,一张纸片而已。”我的言不由衷听上去就不怎么理直气壮。
“给我看看好不好?”声音虽有征询的意思,但是雪琪的手却做了个和征询意思相反的动作,我的那张未来得及藏起的纸片在瞬间已经到了雪琪的手上。
“呦!还是首诗!丁丑年九月七日与友人英宁、刘莲、雪琪、巢新宇、云泉等好友夜宴于可心斋,醉后涂鸦。”雪琪竟然未征得我同意就在自己嘴里将我的涂鸦发表了,虽然听众只有我一个。
“这不是写的昨天晚上的事情吗?你可真有心,唉?可心斋是哪里?”雪琪的问题总是会随时随地的提出来,有时候有点叫我措不及防。
“那什么,那只是我乱写的几句话吧了,你可别当真。别人知道了一准会笑死。你说可心斋呀,诺,就是我这个宿舍,嘿嘿,我自己起的名字,还不错吧。”
“真好,不错不错,那——这首诗写的好,这个可心斋我也蛮喜欢,可心斋,可心斋,呵呵,真难为你想得出来。”雪琪声音中的赞许已经表露无遗。
当然,有人对自己的东西表示认可甚至喜欢,我自然要高兴。没料到我的这三脚猫的身手居然也能骗得到女孩子。
在此有必要说说昨晚的事情经过。
昨天下午我们几个老师都没课,我和雪琪没课是原本课程表上就没有安排,我们学校的习惯,下午没有数学课;而和萍、巢新宇、英宁等人没有课是临时别人和她们调换的。难得我们几个新老师能这么齐整的聚在一起,还是巢新宇提议是不是晚上放学后弄个小型的聚餐,此建议一出,引来众人的拍手叫好,是啊,毕业一年了,已经渐渐忘记了上学那会的聚餐活动了,巢新宇的建议是我们每个人都不有自主的想起了以前的时光。自然好的建议没怎么费劲就获得全体通过,我能说什么,参加吧,更何况我在众人堆里是一个什么也不会做的“白吃”,不出力还有人伏侍,我这种幸福还享得不够?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从下班时就开始张罗,没有大鱼大肉,没有生猛海鲜,有的只是在我们这里能找到的东西,一个水果拼盘,加白糖的;一个凉拌西红柿,也是加白糖的;这个是我最喜欢吃的;一个蒜苔炒肉;一个木耳炒菜;还有就是女孩子们从自己带来的各种小吃,零零总总,居然凑在一起也很丰盛。虽说有点素,但是我们认为这才好呢,您什么时候看见过或者听到过“文人墨客”聚会时候每人拎一个猪蹄大啃特啃呢。当年书圣王羲之等会稽聚会时不也是清茶淡饭、曲水流觞的么,那才叫雅兴,假如王羲之等人先啃俩猪蹄后也就不会有《兰亭序》传世了,估计留给我们的也只有《猪蹄序》了。而我们追求的正是这种雅兴,吃什么倒是其次,虽然我们还不能算是“墨客”,但至少还能在文人里面充数吧。
女孩们个个都很兴奋,呵呵呵,在她们的带动下,我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我没必要在众人笑语欢颜的时候给众人泼冷水吧,新惠去世的哀伤我怎好意思让这些天真的妹妹们替我分担?
等我们坐定,星星已经在天上等了好久了。因为是业余时间,没有了工作环境的束缚、制约,女孩子们个个都现出原形,假如不说,谁会知道这些活泼得有点过分的女孩们就是白天里文文静静的老师呢。
“我提议咱们大伙干一杯怎么样?”巢新宇就是巢新宇,在什么环境里,她总能恰如其分得烘托气氛,她这么一提议,众人哄然叫好,就差把我的“可心斋”喊倒了。我平常不喝酒,包括啤酒,滴酒不沾一直是我的饭桌基本条例,不过那是我和男同事们在一起的原则,但是今天不行,雪琪等几个人见我有推辞的神色,竟然要过来采取暴力措施,被几个女孩摁倒灌酒,是不是有点有损咱男人的形象?敬酒不吃估计那个罚酒就更难以下咽了。
“快举起来吧,痛痛快快的,你看看她们几个凶巴巴的样儿,不好蒙混过关。左右也是晚上,大不了喝醉了躺倒就睡,你怕啥?”雪琪举着多半杯啤酒,小声对我说。我还能说什么,我举起饭盆(哪找酒杯去,我们的喝酒器具也是五花八门,茶缸、水杯,还有各种形状的饭盆),挨个叮叮当当一通。几个妹妹的热情简直就能够熔化了那些冰冷坚硬的饭盆。到后来,个个都有点酒后失态,至于怎么个失态法,我就不好意思在此细说,毕竟人家可都是女孩儿,呵呵,不过,您可以从我的这两句“云鬓半偏影渐乱,轻酌浅笑颊微红。”充分发挥您的想象,我觉得词句描摹还是比较到位的。我们的欢声笑语就连天上的月牙也被吸引过来,悄悄地掩在窗前的柳梢头窥视..。
这次聚会的后果是我喝多了,因为我在消灭掉三下啤酒之后就基本不记得以后的情节,据雪琪她们说,我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我的醉酒或多或少的影响了众人的雅兴,否则,这个在我的可心斋的经典聚会还不知道要持续到深夜几点。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众妹妹们总是笑我的酒后失态,而我也用她们的酒后行为举止回应着对我的“攻击”。
在一次回家的路上,我和雪琪偶然还聊起过这次聚会,我把我的歉意说出来后,雪琪却不以为然,雪琪以为,假如没有我醉酒影响大家尽兴而散的话,就不会在很多年后还能使我们留着这段清晰的回忆。说的也有道理,是不是?
志同道合
我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养花,一个是看书。从小时候就保持着两个好习惯一直到现在,至于男人们应该有的迎来送往、烟酒娱乐,我是一概不感冒。所以在男生堆里,我是比较另类的一个。这两个爱好坚持多年的结果就是我家里这两样东西收藏颇丰,一种是花花草草,一种是各类书籍。养花种草使我陶冶了情操,看书阅读是我扩大了知识面,丰富了学识,所以在我身上所特有的那种书卷气是很多人艳羡的原因,这一点雪琪就曾不止一次提起过。
“哎——你很喜欢看书哈,每次见到你也总是捧着本书看,难怪你眼睛近视成这样(还是念成了“致样”)”雪琪咬着一个圆珠笔,笑着说。
“不看书也没什么可做的,要不也没什么意思,我第一反对各种没必要的社交活动,其实最主要的就是很反感男人们在一起的侃大山,很有意思么?其次,也不喜欢见面就喝酒,喝酒必打酒仗,看着好像挺亲热,最后还不是喝了一肚子的闷气,没劲透了!”我手里的还是那本已经看过十多遍的《红楼梦》,这本书还是我刚上初中的时候花七块钱买到的,当时的物价多便宜。又扯远了!
“说的也是,那你现在看的是什么小说,还是那本《平凡的世界》?我就极其喜欢这部小说,看过好几遍了呢。”
“早就换了,诺。”我杨扬手中的砖头一般的小说,言语里的得意已经很快地被雪琪捕捉到了。
“我可不敢看致样(这样)儿的小说,太长了!”雪琪大约对长篇小说,尤其是这种古典长篇多少有点打怵。虽说她是数学系毕业,但是古文学的底子不会一点都没有吧,还是她不怎么喜欢古典作品?
“唉,你平常就没看过小说?琼瑶的小说也没看过?”女孩子吗,没有被琼瑶这位老太太俘虏的还真就不好找呢。
“说对了,我真就不喜欢看琼瑶的小说,要不是我妹妹雪蕊整天看多少影响我一点,我都不知到还有她的言情小说呢?”雪琪的话有点让我出乎意料,还真找到一位不喜欢琼瑶的女孩,这一点和我完全一样,我就从来不看琼瑶小说,当年中文系开选修课,一个是金庸的,一个是琼瑶,很自然我和所有的男生以及部分女生选择的是金庸,而清一色的娘子军则选的是琼瑶,泾渭分明。琼瑶的小说就像方便面,能解决精神上或感情上的温饱,但是也仅止于此而已,没什么营养价值。我以为,金老先生的小说博大精深,听说人家香港大学都有“金学研究会”,但是琼瑶的小说就差了一个层次,看过之后还有谁能记得里面的人名呢,小说情节剧更甭提了,千篇一律的结构情节使人们倒足了胃口。我敢说如果再过一百年,金庸的小说很可能仍然大行其道,甚至会上文学史;但是琼瑶的肉麻可能就过眼云烟了。鸳鸯蝴蝶的东西还是没多少人认同,看来雪琪还是很有独到见解的,因为她并没有被琼瑶的穷聊毒害!
“是吗——呵呵,女孩儿们不喜欢琼瑶的可是如凤毛麟角哇,那你喜欢金庸吗,喜欢他的武侠小说吗?”找到了一点的共同爱好,除了巩固住之外我自然想把它再扩大一些,那知雪琪却轻轻地摇摇头。
“金庸?就是《射雕英雄传》的作者?我很喜欢看他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但是,小说原著就没怎么读过。”
“那你都看过那些金庸的电视剧?83版的《射雕》?刘德华版《神雕》?梁朝伟版的《侠客行》、《鹿鼎记》、《倚天屠龙记》?呦,你都看过?哇塞!”我的声音随着我的惊喜不断的增加着分贝。
“嗯——这些我都看过,我妹妹雪蕊也很喜欢看,每次她回家都会租一大堆影碟来看,我俩都是一起挤着看,所以印象很深,雪蕊更是喜欢翁美玲版的黄蓉和黄日华版的郭靖,尤其是郭靖,怎一个帅字了得。”如果有女生在提到帅哥的时候会不自主的流口水,那这个女生一定会是雪琪,谁说女生不好色,女生看到漂亮男生还不是一样得迈不动步?
“哈哈哈哈!”我笑得有点打跌,肯定,我的笑增加了雪琪的尴尬。
“你笑啥,你们还不是见到翁美玲的黄蓉也致样(这样)儿?”反唇相讥估计是最好的摆脱尴尬的方法。“我还看过梁朝伟主演的《绝代双骄呢》,他演的那个小鱼儿真是可爱!”
“小鱼儿?小鱼儿可不是金庸先生小说中的主角,那是古龙的小说吧!”看,不读书就是没知识,雪琪没看过金庸或者是古龙的原著,张冠李戴的事故在此发生。
“嘻嘻,是吗——”雪琪不好意思得笑笑,两颊上的两个酒窝浅浅的打了一个旋儿,就像平静的水平面上突然漾起的涟漪.。
“不是就不是嘛,你至于致样(这样)儿吗,好了好了,白跟你浪费时间,你看我的教案还没写完呢?”女孩子在斗嘴时处于下风,胡搅蛮缠是她们最常用的办法,雪琪也不例外。
“哈,那你快些你的教案吧,我还等着看我的小说呢,再说刚才的话题还不是你先提出来的?”我依然在辩解。
“怎么是我先挑头,是你吧,你先说的什么小说,才把我注意力吸引过去的!”这个丫头,成心跟我过不去不是?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要不咱们就从后往前倒回去,查一查到底今晚是谁先说的话。”我是不怕,小说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今天晚上不行大不了明天继续,但是雪琪肯定不行,她明天早上第一节就是数学课,没准备好教案,怎么开讲?真的照我说的倒回去的话,估计天也就亮了,雪琪肯定没有这么多闲工夫跟我嗑牙。
“你怎么致样(这样)儿!不跟你说了。”又是白眼多黑眼少。
不知怎的,每次见到这种白多黑少的眼神来,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新惠..。
有雪琪在身边转来转去的的日子,平添了许多的快乐,这种快乐的日子似乎也过得飞快。直到有一天,不知什么原因,雪琪突然也沉静下来,以我来猜,可能是她遇到了什么麻烦,什么麻烦呢,我急于想知道是什么是这个原本快乐的女孩突然多了一丝的忧郁。
第一个想到要倾诉的人
雪琪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她的活泼不是在肢体动作上而是在她的眼睛里。假如你第一次见到她,我敢说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定是这双活泼的大眼睛,而这双美丽的大眼睛每天从早到晚在我的眼前,那种澄澈总会使我想起天池里的湖水,那种清纯与快乐也时不时得影响着我。但是,这双快乐的眼睛居然也有不快乐的时候。
连着两天,雪琪都好像有点烦躁,怎么回事?难道她每月必来的“老朋友”来看她了?要不,就是遇到了麻烦事?
晚饭的时候,雪琪第一次居然晚了,我只好帮她把饭菜带回我们的“餐厅”,我们的“可心斋”。直到我吃完饭,门口并没有想起我熟悉的三下独特的敲门声,我有些疑惑,带着这些疑惑还是自己洗的饭盆(自从雪琪在我的“可心斋”“入伙”后,洗饭盆这种工作基本都成了雪琪的专利,刚开始我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时间长了也就随她去了)。
那本《红楼梦》摆在我面前的桌子上,贾史王薛的故事也没引起的注意今天不行,总觉得看书的思想不集中,两三次,我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看门口。看来,今晚的小说注定是不能继续了。
晚上七点半,天已经微微有点黑了,此时,门口才想起了我熟悉不过的敲门声,当!当!当!今天的敲门声似乎也比平日沉稳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欢快与活泼。
在我疑惑的目光里,雪琪推门进来,手里面还握着一根白色的箫。
“怎么今天晚了?”我合上小说,问道。
“哦——今晚上有点事,所以,有点晚。”声音很平静,平静的是我不能从中法相蛛丝马迹。
“什么事呀?”我不知趣得寻根究底显然有点不合适,人家女孩子自己的事,非得要跟我这个认识还没多久的同事说说吗?说完后,我就有点后悔,再说我凭啥问人家自己的私事?我和雪琪严格说了半点瓜葛也没有,她既非我的亲人也非我的女友,我凭什么问?
“哦——没什么,看看我带了什么来。”听得出,雪琪有意得把话题岔开了。
“你还没吃饭吧,快吃吧,饭厅早就开过饭了,没找着你,只好给你的那份带回来,现在还不是很凉,你吃吧。”我怎么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关心雪琪了呢,难道仅仅因为她是我的师妹?
雪琪很平静的吃过饭,收拾好碗筷重新回到我的可心斋,但是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带来数学教本及教案,难道她明天没有数学课,怎么今天晚上不准备备课了呢?我大脑开始飞快的搜索了一些我自己的课程表,我和雪琪的课时一点都不差,我上课的时候,她一定也在隔壁的教室里。课点完全一样。但是没发觉明天没课呀,明天上午第一二节都是正课,难道雪琪调换了?
“怎么今晚不备课了么?”这句话不由自主得从我嘴里溜出来。
“有啊,不过,明天是周五,我准备搞一次课堂数学小测,所以,今晚不必备课?”声音依旧平静。原来如此。
“刚才去哪了,怎么下班后一直就没见到你。”
“刚才——刚才我到校外随便走走,到这里很长时间了,都没怎么走出过学校大门。”
“去哪儿了?”我知道我们的学校在小村外,除了东临村庄外,其余三面都是野地,在这里一年多了,也没见过此处有什么别样的风景,雪琪难道是到外面看这种乡村野趣去了?
“看看我带了什么?诺,竹箫!”雪琪手里拿起那根通体雪白的箫,其实那只是根塑料制品,边说着话,边坐在了我面前,半侧着身子,而我只能看到雪琪百分之七十五的身影,不过我觉得这是最佳的欣赏角度,从数学角度来讲,这基本符合了黄金分割之美。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那个白玉般的箫开始传出一阵乐音,声音很轻,若隐若无的,像是海市蜃楼一般。我不懂这些乐器,所以听不出好坏,也不懂得怎样欣赏,但是在武侠小说中却不止一次的见过那些武林高手们的箫声,印象最深的应该就是《射雕英雄传》中的东邪黄药师,他的《碧海潮生曲》,可谓一绝。不过,我似乎听谁讲过,箫一般表达的意思很忧伤,这一点不如竹笛,我总觉得笛声是轻松快乐的,但是箫声却总使人感到忧郁。今天,雪琪的箫声就给我这样的印象。
一曲终了,屋里安静下来。我没说话,雪琪也没出声。“可心斋”里第一次出现了不可心的气氛。
“其实,我刚才到学校西面的小果园边上走了走。”还是雪琪先开口了,我知道她一定是有了什么事,我给了她一个鼓励性地眼神。等着她继续。
“这两天我有一点点心烦,”果然我没看错,雪琪的确有了心事。“明天,会有一个人来这里看我,是..。”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心跳加速。
“是我在大学时候的同学,男同学。”明白了,呵呵,我怎么就没往这上面想过,如雪琪一般可爱的女孩,怎么会没有追求者?估计盼望着这朵鲜花来做客的“牛粪堆”不是鳞次栉比差不多也是星罗棋布,呵呵。该死,怎么雪琪在烦恼的时候我却有点幸灾乐祸?
“我们是在大学时候认识的,他不帅,不过陪我这样的粗笨丫头已足够了,但是主要的是他的性格不好,有点粗,他对我还是很好的,我们交往了很长时间,我母亲知道后却一直反对,其实..。”雪琪的长音阶使我有点着急下文。
“其实,我也只把他当作学长,可能我处理得不好,毕业后,他去了A城,我留在了咱们这当地,我以为,我们就此结束了,所以..。前两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明天来学校看看我,但是我却不喜欢他来。”以我的情商和智商,从雪琪吞吞吐吐中我大致可以知道了基本故事轮廓。我能说什么,但是雪琪看来把我当作她的知心朋友了,因为在她烦恼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倾诉对象就是我,这个第一倾诉对象虽说是我自己判定,但是,已经说明,雪琪和我已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她把我当作了知己。所以,我绝对不能什么都不说。治疗这种“心病”的,当然还是“心药”。
我没有直接就事论事得开导她,相反地,鬼使神差一般,我竟然将我和新惠的爱情故事从头到尾讲给了雪琪,新惠去世后的一年里,从来没有人知道我的这些细节故事。对着把我当作“知己”的“知己”,我不能有所隐瞒。我不确定我自己将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是想有我自己的爱情故事来开导雪琪,因为,我不喜欢这个不开心、甚至是忧郁的雪琪,我很希望,坐在我对面的,依然是眼神中透着活泼的、可爱的雪琪。但是我没有料到,我的这种“开导”会有什么后果。
教师节里的陌生男生
今天是周六,也是教师节,正因为要庆祝教师节,所以老师们还要在学校参加一个全区教师节欢庆大会,而我和雪琪、英宁等同事也就没有回家。
教师节大会也没什意思,左右不过区长讲话、总校长讲话、校长讲话、主任讲话、杂七杂八的领导讲话,之后是小学生的一些传统节目,前前后后啰嗦了足有两个多小时,最后才是对模范教师的奖励:一朵大红花由区长们亲自给老师们戴上,于是,教师节过完了。去年我已经历过一次教师节的“折磨”,所以现在对这一套程序已经有了免疫力,雪琪却是第一次,不免多少有些好奇。神情要比我们几个专注。我有些好笑,大概到明年的时候,她也会和我们一样,上面领导滔滔不绝的时候在下面和左近的老师小声聊天。
快到中午,散会后附近的老师们都回家了,我也准备赶回县城吃中饭,周日的学校,没有人给做饭,再说也没有课,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不回家干啥?就在英宁我们几个准备要走的时候,从校门口骑进来一辆崭新的蓝色125型摩托车,我们还没来得及吃惊,这辆摩托车已经停在我们面前,车主摘下头盔,显出一张不是很英俊但是却很年轻的脸,一张男生的脸。
“请问,那雪琪是在这里上班吗?”“摩托车男生”跨骑在摩托车上问道,言语上的礼貌和动作的粗鲁有点不协调。
“是呀,那雪琪是在这里上班,你找她有事吗?”这句话的后半句真是废话,不找她,人家打听她干嘛?
“那雪琪刚才还在这儿,现在大约在宿舍,诺。前面那排房子就是宿舍,从西边数第二个是雪琪的宿舍,你到那里找找她。”英宁很详细得指给来者,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一丝我觉得有些异样的笑意。
“摩托车男生”这才下了车,冲我们点点头,径直朝雪琪的宿舍走过去。我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个家伙大约和我个头差不多,1米73左右。还好,没有归到“二等残废”群体中去。好笑,我为什么对来找雪琪的这个男生这么感兴趣了?甚至,不自然得拿他来和自身做着暗暗的比较,莫名其妙!
我知道,前天晚上雪琪跟我谈起过的大学同学应该就是他,或者更严格来说是雪琪的男朋友。
“摩托车男生”推门进入宿舍,我并没有听到雪琪的声音,我想象的欢喜的雪琪的声音没有出现,但是,男生也没有走出来再找,那说明雪琪就在宿舍内。晕倒,我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别人的私事来,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我很羡慕得看了看宿舍前停放的这辆摩托车,不由地吞了一口口水,摩托车真漂亮,干净、威猛的摩托车在九月的阳光下反射着蓝光,几乎使我不能睁眼。在十几年之前,拥有一辆摩托车还是比较时髦的事,在当时一辆摩托车的价格还是比较高的,六七千元的价格是我们每月三百元工资的小民们不敢奢望的。所以在十几年前有一辆摩托车,既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也是家庭经济状况的外显。看来,摩托男生家境应该很不错。
我扭头看看雪琪的宿舍,没看到雪琪出来,看来,这次回家,我只能一个人走了。但是我心里却隐隐的有一种想留下来听听雪琪和“摩托车男生”到底怎样的冲动,虽然这种想法很没道理。
我每周回家都是在礼拜五下午,那是学校照顾我们离家远的新老师的举措,为了能赶上周一上午前两节的数学课,我们也不得不在周日下午就提前到校:如果周一早上来的话,就没办法提前备课。
在家的这一天多时间,我有两次不由自主想到雪琪,尤其是找她的摩托车男生更是在我脑子里时不时地出现,而且,在想到这个摩托车男生时,我的心里竟然微微的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微微的青葡萄的味道..
按照惯例,我周日下午回单位也是一起结伴同行,和雪琪一起走。一来是有个伴省得路上寂寞,再者我怎么说也是个男生,在雪琪身边或多或少的还能起点保护作用吧。
我的笔友
笔友又来信了。
在新惠离开的日子里,虽说我没有新女友,但是我却得到了一个笔友,一个传说中应该是美女的笔友。
笔友是单位的一个女同事的大学同学,一次我和这个同事聊天的时候,偶然提到她的大学同学,据同事说,她应该是个才女。我很不以为然,这年头,遇见美女的概率要比遇见才女的概率大多了,长得好看的就不错了,居然还是一个很有文学功底的美女,那怎么不引起我的好奇来?
出于给这位同事的同学找麻烦的心理,我很张狂地写了一封信给她。忘了说了,笔友的名字叫赵君予,这个名字都使我怀疑是不是高君宇和石屏梅的爱情故事感动得她稀里哗啦之后才将名字改成这样?信寄出之后,我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信中的语言是否有点不妥当,毕竟,人家根本没招谁惹谁,和我根本就一点都不认识,何苦要白白挨我的一通杂七杂八?但是,书信的传递速度虽然慢,也没有办法再追回来。担心了两天,过后点也就忘了。同时,我的女同事也一起给她的大学同学写了封信,当然这封信应该是我的介绍信,哈哈,原来认识一个人也可以如此简单。
一周之后,我居然收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美女加才女”的回信,当我打开信封的时候,竟然有些惴惴,这位才女不会在信封里夹上几颗炸弹以此对我的言语失当进行报复吧。当年,《雪山飞狐》中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苗人凤大侠就是被信封中的毒药毒瞎了双眼,连功夫如此高的苗大侠都深受其害,更何况咱这一介书生。再次晕倒,我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神经过敏!
来信足足有四五页之多,里面没有炸弹,也没有炭疽病毒,有的只是用很漂亮的钢笔字表达的一份诚挚的心。
读过书信,我开始折服,折服于才女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折服于才女文笔的清新自然。对她好感在瞬间就形成了,这个过程竟然完全没经过我的大脑过滤、思考。赵君予的第一封信一下子拉近了我和才女的距离,使我大有好感,至于是不是美女,只听同事说过她“不难看”,至于“不难看”到什么地步,或者“好看”到那种程度,却从来没有和笔友认真提出过此类问题:我只是想找一个能聊得来的知心朋友,谈谈天,探讨探讨生活。还没有将笔友发展成“私人女秘书”的想法,所以,至于人家的长相,我没有过问。
晚上,雪琪在我对面备课,我则认认真真得给这位赵君予才女回了一封信,在第二封信中,首先我对自己的失礼做了一个自我批评。听人说,博得女孩子心仪的方法之一就是自我批评;然后很小心的又说了一些对工作、生活的观点,在表达自己意愿的同时,我也将自己的书法水平发挥到了极限:假如咱不能在文字功夫上压倒她,最少也应该在书法水平上占上风吧。此时我才体会到,什么叫“灵感”,灵感就是一种冲动,一种强烈表达的冲动,灵感来了,城墙也挡不住!而我在回信的时候就处于如此状态!如果量量血压,低压估计也得有三百!
我的一反常态自然没逃过雪琪的眼睛,不过,她忙着备课,并没有过问我的信是写给谁的。只是,大眼睛很快的闪过一丝淡淡的忧郁,不过可惜的是,当时我并没有察觉到。
果然,笔友的第二封信对我的书法大加称赞,看得出,这种称赞应该是真心的,读这些表扬自己的话,的确很舒服,怎么形容呢,真如“六月里喝了一杯雪水,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爽歪歪了”。原来,我也一样喜欢听别人夸自己,我明明知道这样的夸奖含有“糖衣炮弹”的基本成分,但是我还是安之若素,此情此景,岂不怪哉!难怪会发生和平演变。又有点扯远了!
就这样,我和赵君予这位笔友开始频繁书信往来,正是在这种书信交往中,我渐渐体会到,这个赵君予果然与众不同,不论是看问题还是对某些问题的看法都有她自己的独到之处,“知己”两个字我总算深切体会到了。自从我这笔友互通消息之后,据说,笔友就再没有给她的大学同学——我的同事写过信,有好几次,同事来找我算账,把她“闺蜜”硬生生得撬走的罪名我是担定了!对于这种事实明显但却没有证据的指责,我从没有放到心理: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一起对一位美女或才女大献殷勤的时候,你说,这个美女会选谁!
而在此时期,雪琪虽然每天晚上还到我的“可心斋”来准备第二天的工作,但是,我们似乎交流的比以前少了,不知是“摩托车男生”对她产生的影响还是我与赵君予频繁书信往来的影响。
笔友的介绍人
“老黄瓜”又来找我算账了!
“老黄瓜”是谁?那我得简单介绍一下她。
“老黄瓜”是我的同事,而且还是一位女同事,有人会问,是不是这位女同事长得很老才会有这个美称?不是,其实,这位同事不仅不老,人还相当年轻,不仅相当年轻,而且还相当耐看,“相当耐看”的意思是什么,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可以任意发挥想象,把她想象成美女,我同意,把她想像成八戒,我也不反对,因为这个人物在我的故事中所占比重极少,所以,很多细节还是读者自己去安排吧。
那么“老黄瓜”是怎么得的这个绰号呢?呵呵,其实是我讨人嫌给人家起的。
这位女同事相当爱漂亮,我发现,她身上总有一种新鲜黄瓜的味道,哪儿来的呢?刚开始,我还以为人家刚吃完黄瓜所以留有余香,但后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那为何她身上总会有一股黄瓜味道,经我缜密观察,终于知道,人家是经常使一种黄瓜洗面奶,身上的黄瓜味其实是洗面奶留下的。既然你这么喜欢黄瓜洗面奶,那就是老用黄瓜洗面奶呗,“老用黄瓜洗面奶”这句话缩减一下岂不就是“老黄瓜”?呵呵。为了这个外号,她没少跟我瞪眼,瞪也白瞪!再瞪眼,那眼睛也没雪琪的大!而且,为了奋起反击,“老黄瓜”特意给我起了一个“老豆角”的绰号。
我叫“老豆角”?她叫“老黄瓜”,如此一来黄瓜、豆角岂不成了一家?这是不是有点关系暧昧的意思?等我把看法说出来后,“老黄瓜”的脸已经成了一块红布,要不是我腿脚快,下半生在轮椅上过得可能都有。男生和女生开玩笑,吃亏的永远是女生!
虽然她这么叫我“老豆角”,但是,不知怎的,我外号知名度远远没有“老黄瓜”的人气高,看,一个人有才的话,就连创意出个外号都能成为经典!后来,全单位都知道谁是“老黄瓜”了,她的真名反倒只有在年终考核表上才会有人念到。多年之后再想想,不觉莞尔。
说了半天“老黄瓜”的由来,我还没说她为何找我算账呢。这位“老黄瓜”就是给我热心介绍笔友的那位女同事。现在想想,人家是一番好心将她的大学同学介绍给我,使我和赵君予在短时间内就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我这样给人起外号,是不是有点,有点那个恩将仇报!?嘿嘿。
今天她找我来,就是来算我“横刀夺爱”的账。因为自从我和赵君予书信往来之后,赵君予几乎就没再给她写过只言片语。究其原因,自然因我所致,她不找我算账找谁?
“徐多!我给你介绍的这位笔友不错吧!?”老黄瓜在晚饭后嘴里叼着零食出现在我门口。怕什么来什么!难道我已经会未卜先知了?哼!徐多!?我的大名也是你随便叫的!?
“就那样,再说我也没说过人家不好哇。”我赶紧把给赵君予回信收起来,雪琪在我对面那么长时间,可也没看过我和赵君予交往的半个字,这位“老黄瓜”可不像雪琪那般。对老黄瓜的提问我还不能表现的很兴奋,我不能助长她的“嚣张”!
“你不用避我跟避猫鼠似的,我不看你那些破东西!看了准恶心。其实,你也白费心,赵君予人家是肯定看不上你的,最少,你的文笔就不如她!我同学当年可是发表过很多作品,你呢,什么也没有!”打击报复来的真快,但是怎么听着话里话外就有一股酸酸的味道,明显的是嫉妒我和赵君予的火热交往么?
“你爱怎么说随你便,没发表就没发表,但是我要比你还强那么不好意思的一点点吧,我倒是还有空写点东西,你呢,没准还写不出啊来呢?”你以为我的嘴是那么好对付的?小样儿!
“我那是不屑,我怕你看了我写的东西呀,你这位中文系的高材生感到惭愧!”荷,小丫头还真来劲了你!
“呦,你还是给我一个使我惭愧的机会吧!我可是真没感受过什么叫惭愧。不过,赵君予可是两天准会给我一封信,而你这位老同学只能后煞!呵呵,我得意得笑,我得儿意得笑,笑看红尘人未老..”我的挑衅无疑是火上浇油。要不是雪琪在一边拉住她的手,估计,她都能变成一个气球绝尘而去:装了一肚子气体,哈哈。
“你甭得意,哼!看我今天就给赵君予去封信,让她和你拉到,你也甭惦记着当我姐夫,从我这里就通不过!”随着一块苹果皮飞过,老黄瓜的炮弹如飞而至。
当你姐夫?哦,她是说我和赵君予的交往是想在笔友基础上进一步升华成为女友?要不是“老黄瓜”提出来,我还真么想过这个问题。是呀,赵君予这个笔友既然如此和我合得来,那是不是能够由笔友升华为女友呢?
雪琪在“老黄瓜”提到姐夫两个字时不由得飞快地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既有吃惊,也有意或,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无.。。
当我和老黄瓜逗完嘴后,“可心斋”里就剩下了雪琪和我。回完给赵君予的信时,雪琪也写完了教案。自从和赵君予开始成为笔友后,我和雪琪过去语言交流渐渐被雪琪箫声取代了。我虽不懂音乐,但是我能从那些箫声中听出,雪琪并不快乐,甚至是有点忧伤。但是处在和笔友“蜜月期”中的我却没有太在意。
“徐多,我可以看看你写过的那些诗词么?”雪琪在将要会她宿舍时转身对我提出一个要求。
“我的诗词?就是我的那些涂鸦之作?你可别笑话我了,都是些胡乱的东西,怎好意思给你看?再说,我的这些写过之后我就随手不知放哪里了,一时之间,我也..”
“没关系的,我看见你总是把它们放在那个抽屉里,诺。”雪琪的眼神里充满着期待,这种目光我又怎能拒绝?
“谢谢你,徐多,那,我拿走了,天不早了,你也休息吧,我走了。”捏着一叠我的东西,雪琪声音很平静地说,不知怎的,我的心忽然有一种伤心的感觉,是因为雪琪的不快引起的吗?我不知道。
“嗒嗒哒”从墙壁上传过了三下很轻的敲击声,是雪琪,雪琪的宿舍就在我隔壁,而且她的床铺和我的床铺仅仅隔着一道墙。每天早上和晚上的这三下敲击声是我们俩的问候:早上好,晚安。但是今天的这三下问候也好像有点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