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1)
我和“老黄瓜”的玩笑虽然有点过火,但一点也没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我们相当熟悉。
随着时间推移,我已渐渐地从新惠的阴影中走出来,表现之一就是晚上的时候,我的可心斋已经变成了“娱乐场所”,这确是我始料不及的。
晚上,等雪琪做完功课后,英宁、巢新宇、“老黄瓜”等人便一起到我宿舍,说是来玩,其实真实目的各有各的,但是最主要的一个分析起来就是为了避寒:随着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全校的宿舍中只有我已经超前从十月下旬开始生火,“可心斋”的温暖和欢快是吸引她们过来的主要原因。
人多的时候,我和雪琪反倒没了什么话,雪琪虽然和我极熟悉,但是我也不能对其他三位不速之客过于冷淡,为了一视同仁,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四个人是在打扑克,而我从此之后就变成了三人最好的“垫背”。其实我这个人极笨,我说的是在玩牌上,和我的高智商正相反,(哈哈,有点老王卖瓜了)只要有我参加的时候,别人就永远不用担心会被画上小乌龟。这也是她们超喜欢拉我“入伙”的原因。
今天晚上也一样,“可心斋”(我的可心斋,现在已不单单是我可心,其他的女同事们,也觉得可心呢)的气氛非常愉快,在如此欢快的氛围里“斗牌加斗嘴”是相当惬意的。在打牌的时候斗嘴成了我们四个人“辅助项目”,不仅一直保持,还大有发扬光大的倾向。和其他的人打牌相比,我们几个也显得与众不同:因为不论是谁,输了也就过去了,谁也不把这样的输赢放在心上。用我们自己总结的话说就是“赌德高尚”。这年头,有“赌德”(基本原则就是愿赌服输)的本来就少,不仅有“赌德”还能坚持住得就更微乎其微了。但是我们可爱的“老黄瓜”,自从她的绰号饮誉海内外之后,她对我的攻击就一刻也没停止过。
“全校就你一个住校男生,没想到你这么怕冷,这离烤火期还有个把月呢,你就提前进入了?真是浪费国家的煤炭资源!”实在找不到攻击我的切入点,老黄瓜居然拿提前进入烤火期一事来说。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说我怕冷?我还不是心疼你们几个,怕你们受冻,你以为我生炉子是为了我呀?好心当作驴肝肺?要是我一个人,我可不用生火!”我就是真的怕冷,也不能被小丫头小看不是。肉烂嘴不烂!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居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雪琪,我的这个所谓心疼,是不是也包括雪琪在内?
“还嘴硬,你真不怕冷?我不信,要不咱们打赌!看看谁怕冷。”切!这种小孩子都能看穿的激将法居然还在使用,你以为我三岁呀,但是,激将法虽然很古老,我却必须要“中计”!
“谁怕谁呀,赌什么都成?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了你小丫头片子不成?”我说话的时候,似乎觉得雪琪的眼睛朝我飞快地扫了一下,眼神中透着一点点担忧。
“快出牌,该你了,打牌也不专心!怎么这么不敬业呢!”雪琪带有催促语调的话题转移使我倍感亲切。
“炸弹!”老黄瓜一甩手,扔出三张老K。“徐多,你要是不怕冷呀,这次要是输了牌,你就穿着现在的这身衣服到外面站十分钟,我就算服了你了。怎样?”
外面温度才四五度,我现在在屋内只穿一件衬衫哎。炉火使我把白天的毛衣早就脱下了。现在出去,岂不是要送死!
但是,对“老黄瓜”的激将能不接招吗?不能,因为我是个男人,男人吗,宁可冻死在外面,我也不能让小丫头笑话死不是!
“四个A,好——那就这么说定,谁怕谁?”我手上的牌要比我嘴里的话硬多了。但是说完之后,我在雪琪担忧的目光里开始后悔。后悔也没办法,谁让我说了呢。
老天爷真是不开眼,怎么又是我输了呢?这轮打牌我依旧垫底。愿赌服输的规则我还是懂的的。我从床铺上站起来,下床穿鞋,而雪琪和英宁已经开始劝阻了。
“玩笑的话你也当真,外面可接近零度呢,就你这小身子骨,不用十分钟,早冻感冒了。快别去!”
“瞧你们说的,我是林黛玉呀,弱不禁风!?我又不是纸糊的,放心!”我固执己见造成的错误决定是到外面后才开始领悟的。
外面很冷,尤其是我这样在暖和屋里呆了很长时间的人倍感寒气袭人,但是,说出的话,覆水难收。我抱着双肩,悄悄地走到后窗下,顶多了也就是冻感冒了,难不成还真就冻死了。不过,话虽说的硬气,身上仅有的这件衬衫却太不提气了。薄薄的衬衫远远不是十月底西伯利亚寒风的对手。
“快让徐多进来吧,他穿的衣服太少了,真呆十分钟,准冻感冒!”雪琪的声音隔着窗户传到我耳朵里,听得出,声音有担心的成分,而且比例还很大。
“是呀,是呀,今天晚上大风降温,你就放他一马,大人不计小人过得了。”英宁的声音,关心的语气令我倍加感动。但是不管她俩的的声音多使我感动,都没能将寒冷才能够我身上赶走,这天,真冷!
“我瞧瞧去,叫他进来吧。”雪琪的声音。接着是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惊讶“咦?徐多没在门口,上哪去了?”
“我就知道他耍滑头,准保到别人宿舍里猫着去了!”“老黄瓜”你怎么就一点同情心没有呢,听得出,她对我给她起绰号一时还没释怀呢。我心想。
“真没人!”大约三个人也都纳闷呢,当然没人,我在宿舍后面站着呢。但是,我也不能在此久呆,太冷了!
等她们三个回屋后,我几乎调动身体的所有神经细胞开始控制住一直颤抖不停的各部位,装着轻松的样子推开门,把我产生的吃惊效果一股脑得带给她们。
“你到哪去了,我们刚才怎没见到你在门口?”雪琪第一个问道,看来我没白疼她。
“没关系,我到外面方便了一下,顺便看看咱们美丽的夜景。你以为我真傻到那份儿上?放心没事!”我的故作轻松并没有消减雪琪的担心,那双大眼睛在我脸上仔细侦查着。
“嘿嘿,跟你开玩笑呢,你也当真?”老黄瓜这话应该是出自真心吧,真把我个半死不活,她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
“呵呵,没有哇,没事。还好今天晚上外面还没结冰..。”我还想再表白一下自己是勇斗寒风的“猛士”,但是那个完全脱离大脑中央政府控制的喷嚏,已经过早地暴露了我的真实情况。外面不冷?到外面试试就知道了。
“快别说狠话了,看看真的冻感冒了?”雪琪和英宁一起说到,那种关切真得令我感动不已。
“哪有那么娇贵.。。阿嚏!”连着两个霹雳般的喷嚏已经使我无法逞强!
我赶紧穿上雪琪递过来的毛衣,老黄瓜和英宁稍坐了一会,也许有点不好意思,便回宿舍了。雪琪却没有走。
“你不会有事吧?”这种关切使我心里有点暖意。但是,可恶的喷嚏总是在我说话之前抢先出现。我还能嘴硬么?
“你可真傻,就这么伶伶利利站在外面?看看不把你的皮都冻破了?玩笑也当真!?我看你呀,要感冒,怎么办呢,要不在你炉火上煮一些姜汤?可好?”对雪琪的嗔怪和关心,我还能做抵抗么?
“可心斋”里姜的味道越来越浓,一股辛辣的味道直钻鼻孔。但是使我感受最多的却是一股暖暖的春意。
打赌(2)
这次被我们极其称道的有“赌德”的赌赛的结果是我在床上躺了三天。
雪琪的姜汤熬得真好,但是,姜汤毕竟没有能抵挡住感冒病毒对我的突然袭击。当天夜里我开始发烧,第二天早上,墙壁上很早就传过来三声极其清晰的“嗒、嗒、嗒”声。雪琪看来醒得也很早,最少要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而此时的我,已经高烧得有点昏昏然,哪里还有力气给她回复?
十多分钟后,门口已经响起了我很熟悉的又是有点急切地敲门声。“当当当,我可以进来吗?”是雪琪的声音,一定是我没有给她回音使她着急了。
“门,没关,请进。”五个字,我居然用了三句话才说出来,可见我的精神有多差。
门开了,雪琪斜披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已经进到我宿舍,并径直走到我床前。感冒造成的浑身酸痛使我就这么穿着衣服躺了一夜,还好,没有给雪琪和我带来尴尬。
“感冒好些了没有?”说着话,雪琪竟然伸出手贴在我的额头上,一股凉凉的清爽直透脑门儿。雪琪的手掌有点点凉,那是我渴望了很久的凉意。手心软软的,带着关切。我没料到我的突然感冒居然能得到雪琪如此关切。早知道这样,我是不是会早点制造一个感冒的机会呢?晕倒,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居然还想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我静静的躺着,充分享受着那只手掌带给我的舒服。雪琪拉过了椅子,在我窗前坐下,有点着急地说“徐多,你发烧了,额头真烫,看来,昨晚的姜汤没怎么起作用,怎么办呢?这里,不像咱们县城,在县城可以去医院打点滴,但是这里,有吗?怎么办呢,这么热!?”雪琪的眉头微微得蹙了蹙。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你别瞎着急”我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吃,两片药,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别着急,”
“怎么会没事!?你的身上可真烫手。高烧了,一定要看看医生,附近有卫生院吧,我去找医生来给你打一针,这么高烧可不成?”说着话,雪琪站起来就要走。
“唉,现在才几点,就是有医生,也没到上班时间呢。你找不到的,”我看看窗外还不是很亮。又说“其实我最怕打针,从来也没打过针,但是我却不怕打点滴,一般我生病的时候,百分之百都是打点滴。弄个医生来给我打针?干脆让我病死算了”
“到这时候还说这些?打针和输液不都一样,还不都得挨一针?怎么就单单怕打针?好奇怪。我给你倒一杯热水吧。”雪琪拽了拽将要滑下来的羽绒服,倒了杯水,拉起我的手,轻轻放到我手里,我在迷糊中好像觉得雪琪的脸有了点点红。难道是因为她这是第二次和我有肌肤相接?
我生病的消息要比感冒病毒在我身体里传得快多了,不久,一个接一个的探视者纷至沓来。“老黄瓜”当然是第一个,也许觉得有点歉疚吧,其次是英宁、巢新宇、和萍、小张老师、王玲等等,上班后接着就是校长们和其他的同事们。而躺在床上的我则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感谢的话和忍受着浑身的酸痛。突然之间,我竟让莫名其妙地想到,怪不得那些生病的人会死掉,原来,在迎来送往探视者的过程中,已经消耗掉了病人仅有的精力和体力,不死翘翘,才怪!
我的感冒却在不经意中给雪琪带来很多的麻烦。
首先,我不能给学生们上课,只能雪琪替我上,这无形中加重了她一倍的工作量。这还是其次,主要的是她还要分出时间来照顾我。打饭、洗碗、包括可心斋的炉子也是这个从没生过炉子的女孩子在照顾。而这种照顾已经远远超出了同事或者是同学之间的界限吧。这使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因为雪琪只是一个我要好的女同事、一个小师妹而已。如此不避闲言在我跟前精心照料,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那个,那么别人是不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呢?躺在床上,虽然我的身体已经基本失去灵活运动的能力,但是,我的大脑却好像比以前运转得更快了一些。
连着几个晚上,“可心斋”里暂时没有再斗牌,吵嘴的气氛被我的药气取而代之了。巢新宇、英宁等过来玩会儿,略坐坐也就回去了。是我撵走她们的,我怕传给她们感冒。另外我也想安静一下。但是雪琪却没走,因为她要照看我打点滴。雪琪只是我的同事,说得深一点也就是我的校友,却未料到人家如此对我。这种超乎寻常的关切使我想到两个单词:“mywife”或者“mysweetheart”呢?该——打,我怎么会想到这个!
输液瓶中的药水一滴一滴地流进我的身体里,把感冒病毒一个一个的杀掉。而我的滚烫的额头也渐渐有了凉意。
雪琪又伸出手,小心贴在我额头。然后又摸摸她自己的脑门,脸上有了点笑意。
“谢天谢地,烧,终于退下去了。”大眼睛里含着笑,看着我。“徐多,就是你逞强的结果,赶明儿,这样的玩笑可在不敢乱开了,再说人家只不过是个玩话,你就真当真。”
“谢谢你,雪琪,”我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对雪琪的关心我必须要表示感谢。“你也休息吧,我没事了,呵呵,还好,烧退得很快。没转成肺炎就好。”
“怎么这么客气呢,跟我?学生们都问你呢,要不是我拦着,就有学生来探视你了呢。”
“快别来了,他们感冒了就耽搁了学业。”
“致样儿(这样)了还想着学生。”雪琪小声地笑着说,“学生们要是学不好可真有点对不起你了。哦,对了,那个XXX(老黄瓜的绰号,雪琪没好意思说,而是称呼的她的真名)过来好几次,人家觉得很过意不去呢,一个玩笑居然弄得你感冒。”
“没关系,告诉她一声,没事的,也不怪她,谁叫我逞强呢。”
“这样就好哈,我还担心你责怪人家呢,呵呵。”
“怎么会呢,一个玩笑也值当记仇?”
见我有了精神,雪琪忽然拿出了一叠纸。那是前几天她从我这里借取的我的一些草稿。
我的妹妹
我生病的三天中,自然累着了雪琪。这使我有点歉意,一个大小伙子,居然要一个小姑娘来服侍打点滴,说起来就不怎么硬气。
生病的第二天,我的笔友赵君予给我传来又一封信,我期待了几天的回信。但是,信却没有直接到我手里,雪琪怕我费神,就没告诉我,而由她代管。对雪琪,我是放心的,雪琪从开始就知道我和赵君予的笔友关系,所以,我不用担心雪琪会偷看我的信件,她,不是那种人。
第三天我已基本无碍,只是精神略有疲惫,晚上,吃过雪琪帮忙打过来的稀饭。在我想继续《红楼梦》的时候,雪琪收拾完东西,这才把赵君予的信给我。
“盼了好几天吧,诺,这是你笔友给你的,这,还有张明信片,信,我可没敢偷看,但是这张明信片,我就没办法不得不偷看了,因为它没有信封哎。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呢,哪儿那么多闲气可生?谢谢你替我保管还来不及呢,唉?别人不知道这是我笔友的来信吧?”
“不知道?咱们单位还有不知道你的笔友的,你们鸿雁传书的经典故事早就传开了,呵呵呵。”大眼睛里满是笑意的时候竟然如此动人..
“我就知道这样,怎么我有点事就非得满校园都知道?”我捏着信封有点不满意,“雪琪,要不,你帮忙读一下,可不可以?”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撒娇,晕倒!我可是男生哎。
“嗯?可以吗?我——觉得不大好哎,人家,你的笔友可不一定喜欢我这个‘第三者’知道她信里内容吧?”雪琪的疑问也使我有点犹豫,是呀,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那,这样吧,咱们认做兄妹吧,嗯——我没有姊妹,你没有兄弟,咱们又这样熟悉,兴趣爱好又合得来,我又比你大四岁,哪,以后你就做我妹妹?可好?”我的建议使我自己都有点吃惊,这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吗。看得出,雪琪也没有料到我说出如此提议,因为在我说出想法后,雪琪略略沉吟了一下。
“有你这样的人做我的哥哥,我——当然愿意。呵呵,只是..”雪琪忽然搓弄着衣角,有点不很自然。
“那不就成了。那,以后我叫你什么?叫你雪琪妹妹,可好?”我建议的满票通过使我有点高兴过头,没有察觉雪琪眼神中除了高兴之外还有一点点的,那个。哪个?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不全是高兴。
“怎么,还担心什么?哦,你是怕我爸我妈多了你一个女儿后要多准备一份嫁妆?还是怕你父母为了我这个半路捡来的儿子给他们添麻烦?”将雪琪的身份升级至妹妹后,我说话马上有点放肆。但就在我说话的时候,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在我大脑里一闪而过,假如我们要是成了sweetheart..那样双方的父母岂不都省去一半的心?
“瞎说,我什么时候提过,那什么了?刚刚认你做哥哥,你就致样儿(这样)?你有做哥哥的样子么?”雪琪眼中的嗔怪使我忙收敛了张狂,这种嗔怪的表情我觉得最是动人,以前,我喜欢和新惠开一些玩笑,其目的就是为了欣赏她这种可人的表情。没料到在新惠去世之后,我还能再次见到如此相近的神情。
“嗯,即是妹妹了,那就没必要再犹豫是否可以读这封信了?我们是兄妹了,是亲人关系,哥哥生病了,妹妹帮忙读一读书信,我想这应改没问题吧,即便是赵君予知道了,我想她也能理解,你说呢?”
“那,我可真读这信了,”雪琪稍稍清清嗓子,开始读信,“徐多兄,近来听说身染贵恙,现在不知痊愈否?括号,你一定很奇怪,我是如何在百里之外知道的,呵呵,告诉你吧,是我的同学来信告诉我的,括号。来信已收到,看到你写的那首诗了,我非常喜欢,欢喜之余,也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我擅自将你的那首诗在办公室念给其他的语文老师们听了,大家也都赞不口..”雪琪的声音真好听,读着赵君予的信,竟然使我将她的声音当作了赵君予的。如果不睁眼,我以为,在我窗前站着的说话的就是赵君予。我的高烧已经退了,产生了错觉!
“呵呵,看看我的笔友,这不,也未征得我同意,也把我的信读给别人听了,我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我插言道。
“那不同的,人家只是给别人看了你的几句话而已,你的就严重得多了?”雪琪停下来说,“再说了,人家可是一番美意,还不是为了替你鼓吹鼓吹?哎?你给他看的是哪一首?”
“什么‘哎,哎的’我有名字耶,再说了,刚说好的,我是你哥,你就不能叫声哥?”
“我——呵呵,有点不习惯,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叫过这个词语呢,有点别扭?”雪琪浅浅得笑了,两个小小的酒窝在两颊上荡漾着。
“我也一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那个女孩叫过我哥哥呢,要不,咱俩练习练习?”哥哥妹妹的关系到底如何使我很好奇。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我——不!你就好了,总是比我大,我总是叫你哥。”
“那咱们的约定岂不白做了,你又不真的叫?”
“那,我只叫你一次,以后可不叫,在办公室不叫,嗯——在‘可心斋’也不叫。”
“那,在哪里叫呢?”我疑惑不解。
“嗯——在心里,在我心里,我把你当作哥哥就成了,干嘛非得挂在嘴上?可好?”
“随你吧,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女孩子的心事还真不好琢磨。
今天晚上我很高兴,因为我有两个收获,其一,我多了个可人的妹妹;其二,我收到了笔友的回信。但是至于是两者中的哪一个使我更兴奋,我已无暇问津。
“老黄瓜”和我打赌的结果是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但是,也正因为生病,我却平白得了一个可爱的妹妹。是我赌输了?不,我应该是大获全胜者。人生就这样,很多事都会出乎你的设计。
“哥哥,你和笔友提到的到底是哪首诗词?我很想也瞧瞧”
“呵呵,哎,真好听,”我大笑,终于听到雪琪叫我哥哥了。
“你再这样,我以后可永远不叫了。”
“别,我只是高兴,再说了,你哥我病的这样你还呕我生气?你也不落忍不是?”
“你还笑,再笑,我就不读了”
“好好好,你读罢,我洗耳恭听。”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哪个问题?”
“我问你给笔友看的是那首诗词?瞧你轻狂的,一提笔友就忘乎所以了?”语气里的不满显而易见。
哦——让我想想,好像是那首纪事吧,就是
午夜梦回旧时轩,几许慨叹几回怜。
耳边语音仍袅袅,阶前新绿已斑斑。
花香依旧人空瘦,忍踏落花却朱颜。
千古谁人钟颜色,残风晓月柳屯田。
你看过这首的”念这首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从前。
这首《夏夜纪事三》是我在失去新惠后悼念的作品,说是诗,其实既没诗的韵味,也没有诗的深度,有的只是我的一颗怀念的心而已,就是这样的东西(只能称其为东西,因为它实在不像诗词,只像是个东西)也能引起笔友的推崇?呵呵,看来咱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她也失恋了
冬天到了,在西伯利亚冷寒流的陪伴下,一场雪,悄悄的覆盖了大地。整个世界,也就在白雪的掩盖下,露出了难得的“清洁”。雪这种东西的确与众不同,除了本身洁白无瑕之外,它还在不知不觉的影响和改变着四周的一切,使万物也一样变得和它一样洁白。大约这种表面上的干净整洁,只有在白雪之后才会短时间出现吧。
我和赵君予的笔友关系愈发“铁”了,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女孩,会如此善解人意,随着交往的加深,我们开始在信中新开辟了许多话题,从巴以战争到中东和平,从美国大选到朝鲜危机,从诺内尔奖到国学大师,从雪梨(澳大利亚)的建筑到北京故宫,凡是我们想到的东西,几乎随手就成为我们通信的主题。一个年轻的女孩,有如才的知识层面,就已经够使我吃惊不已了,难得的是赵君予还能提出一些难能可贵的看法。假如没有大学时候两年的读书做铺垫,我真的有点招架不住这位笔友的“文字进攻”。在与赵君予的交往中,我不知不觉得也在增加着自己的知识储存量。
随着来往书信高度由几厘米到半尺、再到近乎一尺,熟悉程度也已经从开始的萍水相逢到相识恨晚再到无话不谈,终于变成知己。有人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在我和各种各样的人交往了二十多年之后,我才发现了我的人生知己,这使我在一段时期内一直兴奋不已,因为,我的这个知己,不仅仅停留在“伯牙子期”的“知音”程度,更重要的,她,还是一位红粉知己。
“老黄瓜”后来几次跟我提醒:赵君予还是独身一个呢,现在还在坚持这种独身。我不傻,当然听得出言外之意。但,我又有点犹豫,一个如此优秀的女生,不会一直没有追求者吧,那她为何到现在还在一个人行单只影?
对我的问题,“老黄瓜”未置可否,问得多了,她会说;你们交往如此深,难道不会亲自问一下?
我能在信中问一个笔友的私生活吗?这个问题使我感到很棘手。但是,我确实有点喜欢上了这位一直没见过面的笔友。
笔友,女友,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才是我最想要的?或两者都需要。
其实,早在我和赵君予认识之处,“老黄瓜”就很明确表示过想让我们成为好朋友的意思。而且,虽说当时我有点仓促决定和赵君予书信往来,但是在内心,也确实有过再交往新女友的意思,这是真话。
星期天下午是我们返校日子,这已经成了我们的习惯,在返校的时候,我也是和雪琪相约同行,就像我们一起在周五下午回家一样,也成了惯例。但是这种惯例,今天就被破坏了。因为,在我们约定的地点,我没有等到雪琪。
半个小时过去,雪琪依然没出现,冬日的寒风提醒我不能在如此空旷的地方等候了。同北风无情一样,偶尔过路的人也会冷冷得看看我这个莫名其妙站在旷野的人。
我只好走走停停,我不能不走,因为我要回单位,但是又不能一走了之,我怕雪琪见不到我会着急。于是,走走停停中,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我竟然用了两个半小时,说是骑自行车,其实绝大多数我是在步行,没有雪琪同行,有点不习惯,不习惯这种沉闷的,不习惯没有人说话的行程。
带着等待的心,我终于又回到了我的“可心斋”,但是雪琪仍然没来,我想象中的可能雪琪提前回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而我,居然有点无精打采,为什么没见到雪琪我会如此没精神?在无精打采中,打扫了室内的卫生,生上了炉火。炉火的烘热很快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气,在温暖的“可心斋”,在无精打采中我又摊开那本已经看过是十多遍的《红楼梦》,但是,贾宝玉们今天并没有完全使我专心致志。因为,时不时的,我会想想雪琪,怎么还没有来呢?
下午四点四十分,远处传来很轻的摩托车声,后来,紧接着是脚步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咯吱”声,由远而近,由模糊到清晰。有人来了。
五分钟后,这种“咯吱”声在我门前戛然而止。
“哎呦,冷死了!冷死人了。”是雪琪的声音。
“快进来,快进来,怎么这么晚才到?”我连忙把雪琪让进屋里。雪琪跺跺脚,把鞋上沾着的积雪抖掉,几步跑到炉子跟前,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塞进温暖的炉膛。这个丫头,就是这么可人疼。
“还是你的‘可心斋’里暖和,外面冻死人了。”雪琪,两手互搓,不时的抚摸一下冻得通红的耳朵。在室内灯光下,我看到雪琪的两只手,以及两颊都红红的,外面温度可不高。
“来,我,给你热一热。”我不知从那来的勇气,居然极快得将雪琪的双手捧在手中,那是一双冰凉的又有点滑腻的小手,似乎比我的手还要小一圈。我和雪琪被我的这个大胆的举动弄得有点吃惊,雪琪的大眼睛吃惊地看着我,手,微微往后轻移了一下,见我没有放开的意思,雪琪也就没再坚持,只是脸上好像更红了一点。
我捂着雪琪的小手,不断得哈着热气,渐渐的,那双手在我的手心里暖和起来,而且,好像更柔软了一些。
“徐多哥哥,好了啦,”雪琪说这话的时候,居然有些扭捏。“我的手好像已经缓过来了”雪琪说着话,但是,手却没有撤回去。
“雪琪,你到这边来坐吧,我床铺上的电褥子已经打开很长时间了,这里坐着暖和。别做那个冷板凳。”我放开雪琪的手,把雪琪让到里面坐。然后开始给炉子添煤。我也再被我的这个举动弄得有点,尴尬。还好,这种尴尬,没有持续多久。
雪琪摸摸我的雪白的床单(那些东西还是我们大学时候的用品,床单、枕巾、被褥等等,和雪琪的一样)说:“呦,你这里果真挺热得呢?刚才在外面,差点冷死了。”雪琪不经意的翻着我摊开的,并没有看了多少的《红楼梦》说。
“刚下过雪的天,自然很冷,不是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么,一点都不错的。”我则坐在炉子旁边的椅子上,看着雪琪。
“你来早了吧,要不屋里也不能这么暖和。”雪琪说
“嗯,你呢,怎么才到?再有,怎么没见你的自行车?”是呀,刚才在门口并没见到雪琪的自行车呀。她是怎么来的呢?走来的?不会吧,几十里路用脚量?
“我——”雪琪顿了顿,“我今天是别人送来的,没骑自行车。哪里知道坐摩托车会这么冷呢?”雪琪的神色有点黯然,和刚才的高兴劲完全不合拍。原来如此,难道,是那个摩托车男生送雪琪过来的?
等我从雪琪的眼神中确定我的猜疑后,一切就明了了,雪琪之所以没跟我一起来,是因为她和摩托车男生在一起,然后是摩托车男生送雪琪回来。想过之后,我居然也有点黯然,难道是雪琪的情绪影响了我?
屋里只有炉火的声音,像是在喘着粗气。
“徐多,我有一件事想对你说,”雪琪欲言又止,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你要是喜欢听,我就说说,假如..”
“你,说吧,我没事,我想听你说话,”我的眼神满是鼓励和期待。
“其实,今天,我们..”雪琪的说话习惯和口气完全和平时两样,难道今天有什么事发生了吗。我敏感的神经有点紧绷绷了,不知道是使我高兴的事还是使我难过的。“我们”?这个我们是指我和雪琪还是指雪琪和“摩托车男生”?我有点晕,打了这么多字,其实在大脑里想这些东西,不过两三秒钟时间而已。
“其实,我和他今天下午刚刚正式分手了!”雪琪说话声音很低。
“我和他?”哦,明白了,原来那个“我们”是指后者,原来雪琪和“摩托车男生”今天下午分手了,难道雪琪也和我一样,失恋了?从我的分析判断看来是这样。我抿着嘴,没说话,因为在此情况下,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安慰她,还是劝导她,或者是..我知道雪琪在大学时,一直有一个要好的男同学,应该就是教师节我们见到的那个骑摩托车的男生,两个人应该也交往了几乎两年时间,怎么分手了?一时之间,我脸上表情似乎替雪琪很难过,但是心里,却怎么没有这种难过,反而有一其他的成分呢?
雪琪的眼睛湿漉漉的,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看得出,那些眼泪要不是被雪琪的意志力控制着,早就决堤了。雪琪,还是很在乎那段感情的。其实我不也是一样,一年多前,当我失去新惠的时候,不也是这种心情么。
可怜的雪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