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泾渭的声音不大,可以说是轻描淡写,听到这些人耳中,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胡开山明白了怎么回事,尽管浑身酸软,还是挣扎着站起来,大笑着说道:“还不快滚!”
这些人如闻大赦,慌忙架起青年,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庄安一连惊奇,他不能相信堂兄在对方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呆了一下,眼看请来的人都跑光了,急忙闪身就走。
许泾渭大喝一声:“庄安!”
庄安吓得两腿发颤。
许泾渭的叫声犹如电流一般袭击了他,使得庄安迈不动脚步。
许泾渭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望着他,却不说话。
气氛很沉闷,庄安不知道对方要怎么发落自己,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以后在胡作非为,我决不饶你!”许泾渭说得斩钉截铁。
庄安连连点头,左腿试探着动了动,见许泾渭没有阻拦,这才迈开脚步,只恨老娘少了两条腿,跑得比贼都快。
胡开山咂咂嘴,说:“厉害!不是一般的厉害!”说完,他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许泾渭面色苍白,嘴唇发青,身子微微抖动,仿佛打摆子一般。
胡开山急道:“你病了?”
许泾渭没有说话,他感觉到浑身没有一点劲道,仅有的一道微弱的真气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抽空了,巨大的虚弱感山一般的压了过来。
胡开山再笨也知道这不是病症,忽然想到他是元气亏损。眼看着许泾渭身子闪了两下,就要摔到在地上,连忙跑过去扶起许泾渭,大眼睛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许泾渭气息微弱,断断续续说道:“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要说出我受了伤。”
胡开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说道:“找到镇元阁中的龙晶,那样你就不用受苦了。”
许泾渭没有回答。
倒背经文也只是不经意间发现,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十分耗费精力。他还发现,每使用一次,真元就无法恢复。就像是燃烧的蜡烛,每燃烧一刻钟就会断一截,当燃烧到根部之时,就是蜡炬成灰的那一刻。
这本来是一道很雄浑的真气,在他十五岁的时候达到顶峰,那时候就可以穿透一颗数百年的古松,如今越来越微弱,他隐隐感到当这股真气消散的时候,他的生命就会完结。无数次想重新凝聚起这道真元,无数次徒劳无功。
难道只有龙晶可以救自己?
可是想炼化龙晶实在是太难了,目前为止还没有丝毫线索。
神魂似乎跟肉体分离,就连血液仿佛也已经凝聚。
这次用尽了全身的精神,意志,体力,身体依然如同没有了水分的大树,只剩下干瘪瘪的枝干,在寒风中根本不堪一击。
庄安在凡山人尽皆知,整天吃喝玩乐,欺男霸女;这次受到挫败,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找来更多的高手对付他。
庄安做事的原则就是赶尽杀绝。
许泾渭深知这一点,他不能不防。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虚弱感越来越重,眼皮沉重,本来身体就弱,这时候更是连动一动都十分困难。
往常只要休息一天一夜就没事了,这次不同,他明白想要复原,至少需要三天。
三天时间不算长,但是需要时刻提防庄安的报复,这样的苦熬,漫长的令人绝望。
胡开山搓着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他知道一点,许泾渭的话自己必须遵从。他相信许泾渭。在所有困难面前,只要有许泾渭,他就毫无畏惧。
出身于铁匠之家,胡开山自然也懂炼体的方法,此刻坐在许泾渭床边,堵在喉咙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你真元损耗严重,若弄一些灵药或者灵石,说不定就好了。”他这是退而求其次,既然龙晶暂时找不到,只有先找一些灵药急用。
许泾渭笑了笑,看出来这个愚鲁的少年对自己的关心发自真诚,心底下感动
“我们没钱,去哪里弄这些珍贵的东西?”许泾渭依然笑着,丝毫不已贫穷为意。
胡开山想了想,说道:“我们自己去捕捉灵兽。”看着许泾渭,他继续说:“凡山三万里,灵兽很多,我曾经捉过老虎,我想捕捉一只灵兽也不算什么难事。”
听了这话,许泾渭无语。
灵兽分为一级、二级、三级,一直到最高级的九级灵兽,每个级别又分为上、中、下三等。
最低等的一级灵兽也会轻易撕碎十只普通的老虎,更别说遇到最高等的九级灵兽。凡山灵兽的确很多,但都在后山的深山大泽之中,除了当世强者,即使最勇猛的猎人也不敢结伙进入后山。
诱惑越多,危险也就越大。
许泾渭叹气,他接受胡开山的好意,但不想让他白白送死。
“眼下最要紧的是防备庄安的报复。”他沉思着。
晚上胡开山弄来一些馒头米粥,胡乱吃了点,就闭目养神,开始调集真元。
修行界从“筑基”开始。“筑基”境也是所有强者必经之路。犹如盖房打地基,基础越扎实,往上修炼的境界越高,速度也越快。
此境界分为一到九重。二重之内,主要是调和身心,祛病健体,体内真元扎实,外表筋骨皮肉坚固。二重以上就可以修炼神功秘法,五重之上就已经超越了凡俗的武林高手。由于需要极大的毅力,极大的痛苦,以及许多灵石灵药,许多人不得不中途而废。
夜空中月华如练,星芒闪烁,北风在窗外肆虐,许泾渭盘膝而坐,导真元入丹田。
神龟甲骨在神识中再一次跳动,无数金色的字符也盘旋不散。
运气良久,感觉稍微恢复了点力气,他才掀起被子,和衣而眠。
一夜无事,第二天醒来,许泾渭感觉好多了,就坐起来。昨晚担心庄安寻仇,所以没睡安稳,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也必须承受。
胡开山睡在他的对面,犹自沉浸在梦中。
他们两个人睡在一间堆满柴火的房间,跟学员们的宿舍不同,房间里只有两张床板,算是他们的床铺,还有一张破烂的桌子。四周望望,连一把椅子都找不到。
经过第一天的学习,凡山学院的知识太普通了,再推算学院的炼体神功,无疑也高明不到哪里。佛道经典,乃至天下武学,都藏在他的心中,滚瓜烂熟。对他而言,这样的教育没有丝毫用处,现在唯一留在此地的原因,就是凡山学院镇元阁之上藏着的龙晶。
太阳已经升起,金光四射,胡开山的鼾声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许泾渭笑了笑,听到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传来,还没做好准备,一个优美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房间没有门,抬脚就进来了。
应珍儿也觉察到一个女子贸然冲入两个大男人房间不妥,可是没有找到门,所以没敲门而入,也不算太过莽撞。
她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跟她一起涌进房间的还有温暖的阳光。本来阳光已经照射在屋子内,只是由于她的出现,影子落在地上,所以阳光也就引起了人的注意。
这个人当然是许泾渭,他望着应珍儿,心里充满疑惑。自己跟她并不认识,她来做什么?
昨天在柴房前,许泾渭倒背经文击伤庄安堂哥,应珍儿站在远处阁楼上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倔强的少年,以及他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眼神令她难忘,令她感到神奇。对她而言,这个少年的神奇之处,要远在凡山学院那个神秘的传说之上。
庄安的表哥在凡山县无人敢惹,这个青年的修为根本不是一般的习武之人可以对付,即使修炼的高手,如果得知他的师承来历,别说是凡山这个小小的县城,即使整个圣唐国估计也没多少人敢跟他动手。
“你好!”许泾渭微笑着跟应珍儿打招呼。
“我当然好!”应珍儿咯咯笑了:“你倒背经文之时,你知道我想起了谁?”
“谁?”这个问题不在许泾渭思考的范围之内。
“唐玄奘。”应巧儿笑得更厉害。
许泾渭也笑了:“唐玄奘没有杀气,而我有。”
应巧儿听了这话,却不笑了,她轻轻叹口气,说道:“你是有杀气,但是我知道还有人比你更有杀气。”
许泾渭点头:“庄安而已,我并不怕他。”
应珍儿看了一眼酣睡如故的胡开山,说道:“一个庄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帮手。”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许泾渭问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应珍儿心里想着:是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想了好久,她才说道:“因为我不想你被人杀死。”
许泾渭怔住,看来世间还是好人居多,他想了想,开始问另一个问题。
“庄安背后的帮手可否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