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如死灰地等待着死亡的逼近,却听见“啪”一声闷响,抓着她衣领的双手逐渐松开,布布应声倒地。
小七再也支撑不住,浑身一软,跟着瘫坐在地上。
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捞起,横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走。
小七望着那些逐渐远离的点点星火,一只手无力地在半空抓了又抓,终于歇斯底里,“末逍!!!”
“小七。”吴巧低头望着怀里的小人儿,好似她是一抹易碎的香魂,落地即散,滚烫的泪珠正不时从她的眼里滑出,吴巧心如刀绞,她孩子般沙哑的哭喊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无不凌迟着他的心,一双手却在无力地捶打他,“放开我,你放开我……”
“小七姐姐!”随即而来的煜小云望着她的样子顿时停住了脚步,惊愕不已。
“对不起……”吴巧心一横,倏然一只手劈在她的脑后,怀里的人再没了声息,只有残存的泪还在脸上滑过,吴巧轻叹一声,更加抱紧了她,走出翠竹别院,翻身上马。
留在原地的煜小云望望俩人离开的身影,再望望不远处昏倒在地上的妖娆身影,艳丽的毒在眼中渐渐泛起……
暗红的八棱格子窗被一只苍白的小手撑开一半,一缕缕寒风夹杂着雪花,纷纷扬扬地涌进来,拂面而过,片片冰冷。
不知不觉竟已入冬了,湖面冰封,黑瓦屋顶上覆了一层雪花,放眼一片白色,一向温柔的金陵水乡此时却冷得彻骨。
屋门被人推开,吴巧望着窗边坐着的小小身影,眉头蹙了蹙,暖炉里的炭火都已经熄灭了她也不知道加,窗外的风雪灌进来使得屋子里更加冷了许多。
只怕这风雪再冷,也不及她的心冷吧。
飞舞的雪花拂了她满头,落在她的发上,晶莹剔透,吴巧拿过一件狐裘坎肩披在她的肩上,也不放下那撑开的窗,只一只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雪花,将那坎肩上的帽兜拉过她的头顶,然后微微一笑,轻声道:“在赏这雪景吗?”
“……”眼前的身影一动不动,只是呆滞地望着窗外,目光一如既往地涣散。
萧瑟的寒风中,消瘦的脸庞被包裹在狐裘里,却不带任何表情,飘零的雪花不时掠过,那张稚气的脸庞苍白得像只陶瓷娃娃,令人触碰不得。
“小七。”吴巧轻叹一声,她被他带回来的那天,自打她醒来开始,每天都是这样一个状态,不哭也不笑,心如死灰一般,早已没有了任何情绪。
尽管如此,吴巧还是蹲下身,捉住她的小手,将手中的玉牌不动声色地塞进她的手里,哄小孩似的,笑道:“给你看个东西。”
抽过腰间的匕首,在她的指腹上轻轻扎了一下,鲜红的血珠顿时涌了出来,吴巧抬头,眼前的人竟连眼都不眨一下,也许她早已如同行尸走肉,这一点疼痛对她来说已麻木。
将她指尖的血珠滴落在玉牌上,玉牌顿时像是有了生命,青色的介质流动其中,氤氲着淡淡的绿光。
少顷,屋门忽然被推了又推,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将屋门顶开,探了进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一切,望见小七时倏然一下窜进来,竟是一只小白虎,扑楞着稚嫩的小爪子直直向小七跑去。
“嗷……呜……”小白虎在她腿边蹭了蹭,不满足似的冲着她叫了一声,两只爪子直往她腿上扑腾,只可惜眼前的主人看都没看它一眼。
小家伙见主人不搭理它,倒也没气馁,粉色的小鼻子里不断发出焦急的呼气声,湿乎乎的小舌头扫过她的指尖,微小的伤口瞬间消失不见。
“白虎星牌,送你的。”将玉牌塞进她的手心握紧,吴巧用指尖挠了挠小白虎的脑袋,“你看它,才这么小就黏你,长大了肯定对你守护有加。”
眼前的人终于将视线从窗外移开,静静地落在趴在自己腿边不断撒娇的小白虎身上,眼底却未起任何波澜。
窗外,寒风依旧凛冽,漫天的飞雪飘向大地,无声的沉淀着。
握着她的手一如既往地自言自语了一阵,吴巧默然起身,给暖炉里加了炭火,推开屋门离开时,望着庭院里已是苍茫一片的白色,吴巧的眼底终于开始黯然。
我该如何才能让你好起来?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末逍的死是因为我,婚礼上抛弃你的也是我,若你开口,我愿意想尽一切办法弥补你,可这么久以来,你却连一个情绪都不愿意施舍与我。
似有脚步声传来,吴巧抬头,一个少年从皑皑的雪地里向他走近,吴巧顿时眼前一亮:“小云……”
眼前的少年目光却越过他,径直向他身后的房屋走去。
眼看就要擦过他身边时,吴巧忍不住一只手拉住他,“小云,谢谢你愿意原谅我。”
“哼!”少年狠狠挥开他的手,终于冷眼看他,“我愿意留下来完全只是为了照顾小七,你可别自以为是,小七一天不原谅你,你也休想我会原谅你!”
“我知道我犯下的错已经无法挽回,可是我会想办法弥补……”
“弥补?你拿什么弥补?!小七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有办法弥补得回来吗?”
“我……”
煜小云顿时冷笑一声,转身往那门前走去,推开门进到了屋里,关上门,再没看他哥一眼。
“小七姐姐。”进到屋内,刚刚还冷若冰霜的小阎王马上换了一副嘴脸,轻轻地唤了那窗边的小人儿一声,温柔得跟只小猫似的。
当然,那窗边的人儿也照例没有搭理他。
“在想末逍哥吗?”到底是跟了她这么久,俩人关系比他哥近得不止一点点,所以他才敢这么问噢,对小阎王来说大尾巴就是他的亲人,搬了个凳子依着她坐下,他将她搂在怀里,俊美的脸庞不住磨蹭她帽兜上的狐裘绒子,忽然又开口:“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
“真不想听吗?不听别后悔哦。”
“……”
“不说话就是默认咯?”
“……”
“好啦好啦,告诉你啦。”
“……”
“其实末逍哥并没有离开你呢,你脖子上的吊坠就是他送的,听说那可是他的全部,不过我也就知道这么多,岛主不准我告诉你,所以我才一直忍着没说……”
煜小云垂眸,怀里的人依旧没说话,却看见她的双手狠狠地将衣角揪紧,心底莫名自嘲————也许吧,如今的你只有听见关于他的消息,才终于会有不一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