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雅两个人冷清地在省城过了这个年。这个年特别地有滋味,但不是好滋味。后来,我们又都在省城找到了工作,便决定住在省城,不再走了。作出了这个决定,雅很高兴,高兴的像个过年里的孩子,就差没有手舞足蹈活蹦乱跳起来。
“咱们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漂泊了这么多年,咱在梦里也是要自己的家。”雅说,哭了,流着晶莹的泪。
我一把抱过她,紧紧搂在怀里。我有一种感觉,从未有过的感觉,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雅了。
后来,我们退了租房,买了自己的房子,蛮大的,厨房卫生间的都齐备了。后来我们结婚了。那个时候,我们在省城没有亲人熟人,甚至也没有什么朋友,刚买完房子,财力也有限得很。所以,婚礼真的很简单,简单的可以用冷清来形容,就仿佛深山里的古寺,没有婚礼,没有宴席。只是我两个人,我和雅,买回了几样菜,自己做好,整齐而精致的摆在桌上,墙上贴了张大红喜字,旁边也照例点了两根大红蜡烛。如是而已。不过这已是三年后的事情了。其实,我们也想早一点结婚,可是我们终究没有太多的钱,买了房子,添了家什,已所剩无几了。三年里,我和雅勤勤恳恳,焚膏继晷的工作。
“这样,你……我想,你一定不快乐。”
“哈哈。其实我们没有那必要,咱很快乐,很幸福。真的!”雅冲着我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她笑得那么灿烂,笑得花开了,风来了,太阳出来了……
终于,家像个家了。
在我们决定结婚前的一个月,我们俩去了趟雅的老家。一路上情景如何,我是如何也记不住了,似乎当时也并无心情去欣赏去留意。只记得二老很热情,我和他们谈的很欢,吃了许多辣子,辣的我直出泪水,惹得雅捧腹大笑,不停的为我送来茶水。二老对我们的婚事也没有异议。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此行要颇费口舌。二老如此开明是何缘故?莫非他们并不疼爱雅?依我看,这是没根据的。雅对二老如此孝顺,二老与雅在一起也异常快活。那就是二老特别疼爱雅了,疼爱的近于溺爱,疼爱的只要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绝无他议。只要她喜欢,不伤天害理就行。
小弟来信了,我急匆匆拆开一看,却不是好消息。信中说爸病重,要立即回家。我心中暗暗对自己说坚决不回家。雅也看了信,立即催我回去。
“我才不要作王八啊。”
“就为这个?你要回去呀,一定要回去。不回去才是王八呢。”
“为什么?”
“他是你爸,你不能这么做。”
“要不你和我一块去?”
“咱不去——你得去。”
“这,你这是为什么?”
“咱说了咱不再去你家。”
“那我也说了不再回去。”
“你——算了算了,知道你犟得跟头牛。你别后悔就行了”。
“我不后悔!”
“这句话你留着跟自己说。如论如何也要汇点钱回去才是。”
“这好办,我明儿个就去银行。”
最终我还是没有回去,汇了钱。附了封信要弟弟给爸安心治病,又说了些关心妈的话,以之搪塞。后来,却没有音讯了,似乎一切业已过去,又似乎一切皆不曾发生,天下一直太平。
但事情终于是来了,就像上学迟到的学生,虽然迟到了,但终究还是要来的,于是也就不在意料之外了。然而,又确实让我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