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了这半辈子,总算是明白了。”我咬牙切齿,两道发怒的眼光直逼着父亲,“怪不得我从下是打骂长大的。原来,我只是你养的——畜生。”顿了顿,“畜生待你如何?不差啊!不是我这个畜生照顾你,你恐怕早不在世上活了。”说完,我转身就走。
“回来!”爸忍着痛,快步来到我身前举起右手,照我脸上狠狠地打下一巴掌。
“混小子,这样跟老子说话,还不是畜生,简直猪狗不如!永远别踏上这片土地。”还要打,让小弟给拉住,“给老子滚。”自己也掉头回屋。
妈哭得不成人样,瘫坐在冰冷的地上。雅却不再哭了,不发生一点声音,仿佛被吓坏了。
我搓了搓被打得红痛的左脸,怒吼道:“我要是再回来,就不是王明,是王八。”这才肯拉上雅趁着怒火飞快地走开了。
怒气匆匆地走出二三里,小弟追上来,粗气大喘,“哥,你就不能忍着点。唉,爸他有病了,浑身的病,关节炎整天痛,烟抽得多,肺有问题,气管有事,胃不好,血压高,心脏也不好。咱家那些钱都花在这些头上了。可,可这病,它,它到了不可治的地步……”
我打断他的话:“不用跟我说了,这些事我是全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小弟,你可要好好学习,做个有出息的人,可不能像你哥我。好了,你回去吧。”
“哥——”大概小弟已经认为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了,“你就在这过个年吧,就算是为了妈。”
“这儿的年我是没法过。你回去,回去吧,我也不会再回来了。”我一面走,一面说。就这样离开了故土。
一路上,又是冷。
雅始终没说一句话,我的怒气也被这冷凉了下来,心里直嘀咕来,我真的很相信自己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连夜赶到了省城,住了间宾馆,总算逃避了北风寒冷,终于有了个暖和歇脚的地方。
我不知道这件事对雅有什么影响,在她心里又如何去评价。她会和我一样责怪父亲抑或不和我一样,转而责备我真是没有良心,还抑或她谁也不责怪谁也不同情,不过肯定会为家庭里父与子这样的事震惊。然而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去评价,似乎她只是个小孩子,大人间的事,她不懂也不管。那天晚上,我特意追问了她,她只匆匆说了句以后再不去你们家了,便倒头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