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公主,请。”绝伸手示意让我坐到包殿一侧的空位上。
“谢安达赐座。”我躬身作了个揖,迈步坐了过去。
“今天,天国公主远道而来,真是我们波滕族的荣幸……为了表示欢迎,我们特地准备了精彩的表演,下面请各位欣赏——”使者的话还没说完,包殿里闯进来一个红袍女子。
她头戴艳红貂皮帽,一身枣红高领排口羊绒袍,全身挂满了银饰,走出的每一步都掷地有声。
“对不起,绝哥哥,我来晚了。”女子爽朗地说道。
“没关系。恒,表演还没开始。你来得不晚。”王位上的绝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大方地宽解,看来这位女子在他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你就是天国公主?”这位叫做恒的女子绕到我面前打量道。
我颔首以应:“本宫即是。不知这位姑娘——”
“我叫恒,打小就和绝哥哥一起驰骋草原,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青梅竹马。”恒深陷的蓝眼熠熠生光,所说的话似乎暗藏寓意。
“原来是恒姑娘——”我随便应付了句。
“论年纪,我恐怕要比你长些,你还是叫我做恒姐姐吧。在波滕要是住得不习惯,你千万别来找我,我可不是天天闲着没事干的。”恒还没等我回答便径直走到了我对面的位置坐下。
这个女人还真是直言不讳,我摇摇头惨笑着。
不一会儿,声乐启奏,歌姬入帐。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赶路累了,一曲未毕,我竟昏昏欲睡。
“打起精神来,哪有你这样萎靡不振的公主啊?”紫杉在身后提点道。
“知道了。”我敷衍着。
瞟了眼王位上的绝,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歌舞,再偷瞄了下对桌的恒,看得好像也蛮入迷的嘛。于是,正襟危坐的我开始松懈,堂而皇之地把手摆上桌台,然后用手支着脑袋,打起瞌睡来。
脑袋一沉,我揉了揉睡眼,好像大家都在鼓掌啊,恩,随大流一起拍手!
“啪,啪,啪——”鼓掌之余,随便抹抹嘴角溢出的口水。
“天国公主,何以鼓掌?”这声音,好像是王座上那个家伙的啊!
“你到底在搞什么呀?看清楚人家可是在笞责乐女!你瞎了么?”紫杉喋喋不休地责备道。
“天国公主,我很不明白你刚才的行为,可以告诉我原因么?”绝斜着身子坐在他的那张紫毡金边座上,眯着眼睛向我发问。
“这个,”我坐直了身子,反问道,“请问安达何以笞责这位乐女?”
“呵呵,”绝冷笑道,“天国公主,难道你刚才没看见么?这个卢奴把亚托克给弹断了,在这么大的场合,她竟犯这样的低级错误,难道不应该笞责么?”
扫了眼架在乐女身后的古筝,我慢条斯理地回道:“本宫对音律也算略知一二,这弹筝需‘三有’,有技,有力,有心。有技者,绘声;有力者,绘色;有心者,绘情。一首曲子只有声、色、情三者皆备,才称得上绝世。方才这位乐女所奏的筝曲,本宫听得出,她在很用心地绘造这三种物。情到浓时,弦方断,本宫认为,她所奏之曲精彩至极,浓情化意,实在是绝妙,让我回味无穷。所以才会鼓掌激励——”
这时,绝很不屑地吹了吹额头前的发缕,嘲问道:“那么照公主的意思,我是不是还应该打赏她呢?”
“本宫只是道明鼓掌缘由,其他的不敢忤逆安达意愿。”明哲保身的我自然不想因替人求情而多说错话。
“没想到天国的公主还真能说会道,”恒笑吟吟地说道,“恒久闻天国公主琴棋书画皆通晓,不如今日能否有幸一睹为快呢?”
恒美女,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回以微笑,我推辞道:“本宫自知技拙生疏,恐怕到时只会贻笑大方。”
“天国公主,你这就是不给恒面子咯?”恒一脸不悦地说道。
“以一曲换一条人命,”王位上,绝抬眼望了望恒,臭臭地朝我摆谱道,“天国公主,你觉得如何?”
哎,话到这份上,看来我就是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了。
“本宫献丑了。”
集合了七个酒盅,我分别在里面灌入不等分量的酒,然后,抓了双筷子,敲奏起《欢乐颂》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曲完毕,我灰溜溜地回到原位,悻悻准备接受大众的点评。
岂料大家面面相觑,无人回应,额,看来我这次是糗大了——
斜眼望了望身后的紫杉,正迎上她尖厉的目光,天呐,哪里有地洞让我钻呀?
“安达,”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阮俊后突然走到绝面前,下跪请求道:“这些日子,忙着赶路,公主殿下有些体力不支,微臣请求安达准许公主先行回帐,调养生息。”
“准许!”绝二话不说甩手让我离席。
哎,看来我今天丢脸丢大了。
“公主请——”使者躬身引路。
“有劳了。”我碎步上行,急忙离开。
“哐——”仅差一步,我竟被门坎绊倒了。
天呐,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这是撞得什么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