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烟火人间
清冷的院落里,月光倾泻一地,给庭院楼阁披上了件迷人的银衣。
我抬头望了望天际,一轮清泠玉黄的满月高高地挂在空中。今天是十五么?那轮月圆得如此通透,亮得如此清明,直接照到了我的心底,然后慢慢酝酿出淡淡的哀愁。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此时的我才真正体会到思乡的滋味。这是种牵绊,像一条无形的线一边系在我的心头,另一边牵引在宇宙的另一头。同样的月光,此刻是否也洒在久别的那一片土地上呢?
“柳姑娘,这边请。”春晓铜铃般清脆的声音把我唤回了现实。
理了理思绪,我跟上前问道:“春晓,你是新来的么?”
“柳姑娘,我随灏少已经有三四个年头了,别看这别苑是新建的,可花了灏少不少心思呢。”春晓边说着边给我带路。
“那灏少对你们丫环家丁如何?是不是经常会拳打脚踢?”我旁敲侧击道。
“柳姑娘怎么会这么问呢?”春晓朝我反问道,“灏少他对我们很好呀。”
呵,这个“银子”还真懂得收买人心!我咧了咧嘴笑道:“春晓,那你现在住在哪啊?带我过去瞧瞧好不?”
春晓面露难色地回答道:“柳姑娘,这,不太好吧?”
“没事,我不会让灏少责罚你的……”我软磨硬泡地哄着春晓把我带到了偏屋。
“你们丫环住在这?那家丁呢?他们是不是住在对面?”我试图从她嘴里套出更多的情报。
“不,家丁住在别苑的东面。我们丫环住在这比较方便办事。”哈哈,诱敌成功!轻松套取得机密。盛溪,你撑着啊,我就来了!
“春晓,我突然觉得,肚子很疼啊,茅厕在哪呀?我快憋不住了!”捂着肚子,我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就在那!”春晓挥手指了一处。
“恩,你就在这边歇着等我把,这疼法,我恐怕要拉很久的——”一溜烟,我跑出了她的视线。
别苑里的路九曲十弯,一会儿功夫,我便迷失了方向。
皓月当空,看不见北斗星的踪影,我只得凭感觉找出路。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银子”书房前的那块地。
正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走,背后传来他鬼魅般的冷音:“怎么去了那么久?我不是让春晓给你带路了么?”
这下,麻烦了——赶快找理由啊!
“呵呵,”我回头一笑,“刚刚从茅厕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今晚的月色好美啊!于是,入迷之际——就……”
“砰!”一声巨响划破黑夜,在天空的一角绽放出一朵绚丽耀眼的彩花。
“啊,烟花呀!”我赶紧转移话题。
“不过是拿来骗小孩子的玩意儿,有什么好奇的。”
对于他的泼面冷水,我置之不理,两眼锁定天际。
那是火与光的结合,它急速迸发到极限,在最高点化作丝丝火光,美丽,光耀都不足以形容它那短暂的一瞬间。
我贪婪地欣赏着这难得的美景,虽然它不曾为我绽放,但我却被它吸引。
“快进屋。”“银子”等得有些不耐烦。
“再等会儿,”我留恋着火光时彩,朝他挥挥手,要他一起观看,“看啊,那朵多漂亮呀!嘿,那朵啊!”
“有那么好看么?”
“当然咯。你可不知道,在我们那呀,平时都不许放这类烟花炮竹;只有在节假日,在规定的地点,才能看到。”我不自觉地对他说了很多,“小时候,最喜欢拉着妈妈一起看烟火了。你不知道啊,我们那的烟花炮竹有多贵呀!一般只有有钱人才会买来玩,所以每次我都只有旁观的份……虽然,那些烟火都不是专门为我而放的,但是,只要看到夜空中那些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的烟花,我就满足了。”
“你这个人还真容易满足。”
“是呀,妈妈说过的知足常乐。”我得意地望着天空笑了笑。
“那你长大后呢?有没有人给你放过烟花?”
我耸了耸肩,很释然地说道:“要是仙女棒也算烟花的话,那就是有过的。”
仙女棒又怎么称得上是烟花呢?我在心里笑道。
一个漫天飞舞,一个手中打转,仙女棒跟烟花实在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呀。
“你那妈妈现在在哪呢?”“银子”简单的一句话刺到我的软肋。
心立刻像被挤毛巾似的揪成一团,泪水莫名地涌入眼眶,我仰起头,笑道:“哎,你看,我高兴地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银子”没有继续问下去。
泪光迷糊了我的双眼,烟火肆意飞绽,是光,是影,我已经分别不清了。
我侧过脸,偷偷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泪,然后转身淡淡地对他说道:“走吧,我们进屋吧。”
月光投影在他的身上,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奇怪。异样的眼眸里泛着微光,唇角勾勒出独特的弧线,那一抹转而即逝的笑容里夹带着说不出的感觉。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谁?盛溪么?”我刚刚跨进屋门,又被他拉了出去。
床榻上,盛溪闭眼沉睡。安然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病痛。我不禁向“银子”投去质疑的目光。
“他刚喝下药。”“银子”简单一句解释。
“那他到底怎么了?”
“跟我出去再说。”“银子”又把我带回了书房。
“前几天,他帮我去偷书函,结果中了人家的埋伏,”“银子”捏紧了双拳,略带气愤地说着,“回来的时候差一点就断气了,要不是有软甲护身,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什么?”有如当头棒喝,我立刻质问道,“就为了一封书函,差点搭上一条人命呐,值得吗?”
“事已至此,也无所谓值不值得。”“银子”将一卷书纸交到我手里。
“就是这个?”我用尖利的目光盯着他问道。
“打开看看。”
我慢慢推开书纸,什么也没有,一大片的空白,毫无任何字迹。推到中间的时候,是触目惊心的红,那是血!是盛溪的血!零碎的信纸拼接好后,被胡在了这白色的书纸上。红白相映,染成了一道锥心的背景。信纸上写有的英文字母已经模糊不清,我摸了摸上面的血渍,这就是得来的代价啊!
“知道什么意思么?”“银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就是真正我要翻译的东西?”我慢慢把话吐出口。
“银子”眼色坚定地反问道:“你也不想盛溪身上的血白流吧?”
我低头研究起来。
“今晚,就在这边休息吧,我已经派人告知季晓臣了。有什么事吩咐春晓去干就行了,我让她守在门外。”“银子”似是而非地征求我的意见。
“不用了。让她回去睡觉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不用你费心了。”我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那就不打扰你了。”“银子”不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哎,我叹了口气,琢磨起来……
清早,差不多卯时过半,春晓叩门而入,说是灏少嘱咐她来替我梳洗。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随便抹了把脸,还想在躺椅里歇会儿之际,“银子”就来了。
“如何?”
“你给的书信已经毁去了一半,我也只能把大概意思推测出来。”喝了口茶,我继续说道,“整封信其实没多大意思,就是说一个叫做Rose的女人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暗号是RUF。”
“肉丝?那个什么暗号?”“银子”听得不免有些糊涂。
“是Rose,不是肉丝。它极有可能是那个女人的代号,至于暗号,书信上面就写了RUF,之后那块就没了,所以我也不能排除后面还有其他的字母。”我摊了摊双手,对他说道:“我已经尽力了,后面的事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去办吧。我希望再也不要在出现盛溪这类事了。”
“你放心,不会了。”“银子”的承诺还是让我怀疑。
回到季府的时候,季晓臣已经上朝去了,在书桌上仅睡了小半夜的我自然又回到被窝补了眠,睡了个天昏地暗。
傍晚时分,“银子”家的赵管家又找上门来,说是“银子”让我去趟聚贤楼。
聚贤楼?今晚季晓臣不就是去那赴宴的么?怎么又会扯上我?
罢了,不管他,既然有白饭可蹭,咱为何不去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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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天我家的网线被拔了,昨天又坐了一个下午的火车,晚上九点多才到达宿舍,整理整理东西一不小心就过了十一点(学校每天准时11点断网的~~~~),让大家久等了,顾今天补上两章。恩,刚刚看了新的课表,周四的课比较少,所以以后改周四,周日晚上更新。最后再跟大家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