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我引至一靠近闹市的大宅,指着门口的牌匾声称这是誉王爷的别苑。我向他白了白眼,那几个龙飞凤舞的破字,我咋会认识?
宅子是新建的,并不算大,守宅的丫环家丁寥寥无几。那人将我带领到前厅,便以禀报为由想要抛下我,我哪是省油的灯?当然不会上他的当,想随便把我拐到个空屋然后逃之夭夭,门都没有!
“走,赶快带我去见你们王爷!”我推搡着那家伙往后院去。
“姑娘,这不合规矩啊!”男人找理由推脱。
“要规矩是吧?本姑娘就是规矩!别给我婆妈,带路!”我狠狠踹了他屁股一脚,把他推入了后院。
“春晓,王爷呢?”男人拦住一丫环问道。
这位叫做春晓的丫环把我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向男人问道:“赵管家,这是新来的丫环么?”
“什么丫环?”我生来最讨厌以貌取人,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是来找你们家王爷的!他人呢?”
“王爷,王爷他在……书,房——”春晓瞧着男人的脸色吞吐道。
“你俩甭挤眉弄眼了,快走,带我过去!”
押着这所谓的赵管家,我们在一房门前止步。
“就是这?开门!”未免屋里有暗器刺客之类的埋伏,我紧跟在男人身后,准备随时把他当做人肉挡箭牌。
男人轻叩门扉,片刻后屋里传来回应:“进来。”
推开门,我顺眼瞧去,这的确是间书房。两排雕花木架对立而置,一排书卷占据,落落整齐,一排古玩玉器,琳琅满目。一张古味书桌坐东朝西,正对屋门。整个屋子里散发着一派清简古雅、自然恬静的气氛。
书桌后的白衣男子抱卷试读,安静无声,哪一点都不像铜臭满身的“银子”。
“王爷,这位姑娘嚷着要见你。”赵管家微微颤颤地开了口。
白衣男子放下书卷,抬起头来。那张脸,冷俊酷足,化成灰我也认识!是“银子”!没想到真是他!
“银子”挥手让赵管家退下,向我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当然是来找你的——”咱虽然猜错了前头,但也不能输了气势!“我问你,盛溪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把他怎么了?”
“银子”别过脸,侧身对我冷语道:“盛溪?他好得很呢,有我这个主人在,不用你操心。”
“正是因为有你这个主人,我才不得不费心!”
我的直言不讳似乎激怒了鼠肚鸡肠的“银子”:“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他的朋友!我有权关心他!”我不甘示弱,振振有词道。
“呵,朋友?”“银子”冷笑了声,说道:“我是他的主人,我不让你见他,你能把我怎么着?”
这话摆明了是挑衅呀!我走到他面前唾沫横飞地骂道:“Shit!你以为你是谁呀?当了个王爷了不起啊!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心服口服地带我去见盛溪?”
“你刚刚说什么?”“银子”突然扭过头,一脸郑重。
难道这家伙要发威了?手下败将,不足挂齿!我可不放在眼里:“我说,现在就可以让你心服口服地带我去见盛溪!”
“不是这句!”“银子”严肃地否决了我。
“小小一个王爷,了不起啊?!”这个家伙在拖延时间么?
“再前一句!”他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告诉你,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Shit!”忍无可忍,这个所谓王爷实在欠揍,连个人都不许见,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对!就是这个!”“银子”像是疯了一样,拉住我朝他挥去的手,有些激动又有些质疑地问道:“你怎么会懂陀轮语?”
“什么陀论语?”我连忙抽回被他抓着的手,“我只会说中文和英语,日语勉强一点点。”
“那你刚刚说了两遍的‘希特’是什么意思?”
“Shit就是Shit咯!”无聊的家伙,玩什么不好跟我玩咬文嚼字?
我转身离开,背后传来他的声音:“想见盛溪的话,就帮我把这卷陀轮文翻译出来。”
哪有这样的不平等要求?我冷冷地回了句:“这不公平。”
“如果,你还想见盛溪最后一面的话——”
“这话什么意思,盛溪到底被你怎么了?”我回过头质问他。
“银子”不痛不痒地说道:“没什么,只是熬不过今晚,恐怕就没机会了。”
“你骗我的,是不是?”
“不相信,就算了。”可恶的“银子”大摇大摆地走到我面前。
这家伙说的话可信么?想想盛溪对他这么忠心,任劳任怨,“银子”再怎么势利应该不会出口诅咒盛溪的吧?稍稍斟酌之下,我答应道:“好吧,我帮你翻译,你让我见盛溪;但是我要是翻译不出来,你也不能食言。”
“你不会翻译不出来的。”“银子”信心十足地将一卷书纸交到我手中,“先把原文读一遍,再给我翻译一遍。”
“知道了。”我自顾自走到他的书桌后坐下,打开书卷,果然是我熟悉的英文字母。书纸泛黄,带有独特的味道,一个个细小的字母如同调皮的精灵跃然纸上。看着这些再熟悉不过的小家伙,我欣喜不已,原来,我不是目不识丁!
“开始吧!”“银子”好像有些等不及了。
“He is really some body。”斗志昂扬的我从头开始念起:
“A:My uncle has 1000 men under him.
B:He is really somebody. What does he do?
A:A maintenanceman in a cemetery.”
“哈哈,哈哈,”我失口笑起来,这是什么文章,笑话集么?
“笑什么,赶快给我翻译。”“银子”见我笑得合不拢嘴,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收起笑脸,漫不经心地给他翻译道:“标题是:他真是一个大人物。有一个人说:‘我叔叔下面有一千个人。’另外一个人称赞说:‘他真是一个大人物。干什么的?’你猜第一个人怎么说啊?呵呵,我看你也想不到!第一个人回答说:‘他是坟场守墓人’!呵呵——”
“继续——”这么个笑话,“银子”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是我翻译的不好,还是他没有幽默细胞,连身体里的血液都是冷的?
“Drunk. One day,a father and his little son were going home……”又是个笑话,我把短文读完一遍后笑趴了身,结果“银子”莫名其妙的目光又让我着实地冷了一把。
哎,翻译给他听完之后,他还是面无表情,顿时我心中承受的打击不小。
就这样,在一阵爆笑和一阵冷汗交替中,我终于把这卷笑话集给搞定了。浪费了多少口水咱先不计较,这家伙实在让我心寒!我这么卖力替他翻译,他倒好,一边躺椅里卧着品茶,也不叫个丫环送碗茶来给我润润喉。这样的无良雇主,我还真得给盛溪捏上几把汗~~
“好了,这卷完了。你该兑现承诺了吧?”我放下书卷,走到他身旁问道。
“你先休息会儿,”“银子”起身从书架上又抽了卷书递到我手里,“过会儿,翻译这卷。”
“嘿,你刚刚明明答应就翻译一卷的啊!”死家伙,竟敢给我食言!我气鼓鼓地向他责问道。
“那你还想不想见盛溪?”“银子”颐指气使反问一句。
“哼,我还真上了贼船!”
我大概地浏览了下手中的书卷,回绝道:“这些鬼画符,我看不懂。”
“别说气话。”
“我确实不认识。”我又把书卷交还到他手中。
“袄?”他翻开看了看,认识到自己的失误后,把书放回原位,又挑了卷新的递到我手中,“这卷应该可以了吧?”
我看了看,应付道:“可以。不过,我想先上趟茅房。”与其这样受他钳制,还不如自己想办法见盛溪。
“好吧。”“银子”唤来春晓给我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