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很小,仅一张床就占去了大半个空间。窄窄的一张桌子倚墙而放,趁“大**”点蜡烛的那会儿,我直奔睡床,先占据有利地形。
狭小的一间屋里,烛光微弱,他的脸被照得极为恐怖。
我有些害怕,虚张声势道:“喂,那老头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啊!你想要生孩子到你的后宫去挑人,千万不要指望我,今晚你要是敢靠近我半步,小心我拳脚无眼!”
“是么?”“大**”隐隐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说到底今晚你还得感谢我的舍生取义呢,所以晚上我睡床,你睡桌子!”我颤颤巍巍地一口气把话说完。
“大**”向前跨了步,在仅隔我一步之遥处反问道:“你见过哪个王爷睡桌子的么?”
“难道你就不懂女士优先这个道理么?”我也反口问去。
“呵,笑话,真是笑话。自天国建业以来一直都是男尊女卑的,”“大**”目空一切地说道,“你以为这是哪啊?”
“呸,这个屋里我说了算,你想睡床,先问问我的拳头。”亮出了杀手锏,我看他还敢不敢靠近半步。
谁料他扫了一眼地后,跺着脚猛地向我扑来,什么,好你个“大**”竟敢偷袭我!
危急之下,我只得迅速转移阵地,躲过他的出击。
“下来,赶快从我的床上下来!”看着“大**”整个人站在了床上,我抱拳相挟。
可他直盯着地上看,无视我的威胁。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不然后果自付!”我掰了掰手腕,支骨“咯咯”作响以示声威。
“蟑螂,那有蟑螂!”他指着里屋的某个角落。
“什么?”我满头冷汗,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有权有势的王爷竟然会怕微不足道的小强。
“赶快把它打死!”“大**”朝我命令道。
我探头朝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对他幽幽一笑:“没事,它已经被你吓跑了。”
“真的?”他将信将疑。
“不信的话,自己过来看。”
“不要。”“大**”连忙收起惊恐,带上冷漠的面具,在床上坐下,“今晚,你就认真守在床边,不要让他们来骚扰本王。”
我默默地咬牙切齿,急速地转动脑筋,有什么办法以牙还牙呢?
我随手一指,囔道:“啊,老鼠!”同时抬脚踩上床,作出害怕的表情。
“哪里?”“大**”雷打不动得坐着。
“那里啊,看,它又跑到那里去了!”我乱指一通把他耍得头昏眼花。
“没有啊,你是不是耍我?”
“刚刚就在那个角落的,谁知道它一下又没了影呢?”我在他背后躺下,“我睡了,你帮我看着啊!”
“什么?!”
我脸朝墙壁而卧,暗自偷笑。
他虽然气不过,但很快也躺了下来。
“往外面去点,行不行啊?我都快被你挤扁了!”我别扭地挪了挪肩。
“好了你别动了,再动本王就摔下去。”背后,我隐隐感觉到他的呼吸。
“‘大**’你晚上可给我老实点哈!”我闭着眼说道。
“你再敢叫我一声‘**’试试看!”
“不叫你‘大**’,叫你什么呀?大耗子?”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耗子总比**来得好听,至少我也知道你害怕我!”
不行,说什么我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害怕他这只好色的耗子。
“我好奇问一下啊,你觉不觉得你们兄弟俩的名字很怪啊,一个叫殷子灏,另一个叫殷子涣,那到底是银子好呢,还是银子坏呢?”
“……”
“嗯,你还有个哥哥吧,那他叫什么呢?难道是银子多?”
“……”
“喂,我问你话呢。回答啊?!银子!”
背后的呼吸均匀有秩,这么快就睡着了?不会吧?
“睡着了?!”我慢慢转过身,眼前的他正闭着眼仰面躺着。
“白天睡了那么久,晚上还睡得着?真是头猪。”我嘟囔着嘴轻声说道。
他突然睁开了眼:“本王只是不想听你啰嗦。”
我藐视了他一眼,转身面壁不语。
淅沥淅沥,外面的雨飘洒着,渐渐没了声音。挨过今晚,明天就可以继续上路了。
“睡着了么?”我悄悄地问道。
“嗯。”
“你知道太历为什么要杀你么?”夜深人静,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傍晚那一幅血腥的画面。
他没有说话。
我又继续发问:“知道了他杀人的目的,说不定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不然你整天都提心吊胆,多难受呀?!”
一阵沉默之后,他缓缓开了口:“想杀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伤害到你的。再说盛溪用不了多久便会找到我们,到时候也不用像这样寄人篱下。”
他的话语少了几分冷漠,取而代之的是种无奈,一种一般人无法理解的无奈。
“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柳——”他唤了一声我的姓,便没了下文,像是忘记了什么。
真是的,到现在连人家名字都不记得。
我好心提醒:“柳熙珍,记住了,我叫柳熙珍。”
“我知道——了,睡吧。”
“恩。”
闭上眼,我不再胡思乱想,默默地数着绵羊。
1,2,3,……
……
159,160,161……
“吱嘎,”似乎是外面的门打开了,然后隔着墙壁我又听到了脚步声。
睁开眼,我心里惴惴不安,这个老头不会也是什么杀手吧?装疯卖傻,博取我们信任,然后暗暗招齐人马来个瓮中捉鳖?
我推了推身旁的“银子”:“你听到声音了么?”
“恩。”
“那你说他是不是趁着月黑风高,偷偷出去报信啊?”这种刺客暗杀的戏码,可是经常出现在古装片中。
“有可能。”“银子”十分冷静地回答,“走,我们出去看看。”
“恩。”我没有犹豫,跟着他出了门,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竟然会有一丝好奇和期待。
老头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绕来绕去,动作缓慢,同时小心翼翼,时不时回头张望。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他在某座山前停了下来,一弯腰,钻进了个隐秘的石洞。
这儿难道就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我惊讶不已。
洞口狭窄,里面的路也只容得下一人独行。若是某处一夫当关,恐怕我和“银子”就是二人莫开了。
又向前走了十几步,场地豁然开朗,隆隆水声震耳欲聋。要是没猜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在溪水的上流附近。
“过去看看。”“银子”向我挥了挥手,我紧跟上前。
出了石洞,我们面前的场地更开阔了,同时也潮湿起来。
“一点,就差一点啊!”耳边传来老头的叹息。
我顾不得“银子”的阻止,又向前走了几步。
山顶涌下的溪水和雨水在这里形成了个小型的急速瀑布,而我们如今所处的位置就是在这个瀑布的内侧。
老头身旁有个体型庞大的水车,水车借助溪水转动,牵引着另外一个巨物。
这个老头果然不简单啊,难道就是所谓的早期科学家!
山涧悬崖,溪水奔流,泛起水花朵朵;花水四溅,纵然生力,老叟发明无数。
见老头转身离开,我顾不得衣衫溅湿,又偷偷跑到了水车旁。
“这是?”我还没来得及展开想象的空间,老头一如鬼魅般飘到了我面前。
“别碰它!”他紧紧抓住我搭在巨物上的手,双眼顿时增恨,似乎想要把我碎尸万段。
一阵剧痛从手骨上蔓延开来。
我连忙自我澄清:“放手啊,我没有恶意的。”
“对啊,岳父,她的确没有恶意,她是你的女儿啊!”隐蔽在角落里的“银子”此时也站了出来。
“骗人!我的女儿才没这么大呢!你这又是哪冒出来的?!”老头一下子把我牵掣在胸前,“袄,我知道,你是来阻止我回家的,我知道,你是他们派来的!”
“对,我是,我是他们派来的,前辈,你有话好好说,先把人放了啊!”“银子”顺水推舟,颇有耐心地和老头周旋起来。
“哼,要不是你们这些人顽固不化,我又怎么会和我的妻儿分散?!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都是!现在又来阻止我回家!到底是何目的,说,赶快给我说个明白!”老头很激动,要挟着我一直退了很多步。
“这个,其实就说来话长了——”“银子”慢慢开始追古溯今。
“说重点!”老头听得有些不耐烦,同时抓我的力气也小了些。
瞄准时机,我低头朝他手臂上狠狠咬了口,他一甩手,反力把我扔到瀑布边。
“小心!”我刚刚站稳身子,“银子”一把伸手抓住我,同一时间他又脚底一滑,反倒拉着我一起坠了下去。
“别放手!”
哗哗水声,将他的声音掩盖,扑面而来的是汹涌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