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对我一心一意……绝对不能花心……”柳姑娘病中呢喃的话语,灏少一直铭记于心。
费尽心思地从王爷晋升为将军,从无功无名到满负盛名,灏少这一路走过的艰辛,也只有我最清楚。可是,一切都换不来柳姑娘的一句愿意。
皇城里的事,我不清楚,只是,灏少回来后当夜就宠幸了李悦茹。我不喜欢李悦茹这个女人,她表面温婉,待人可亲,但骨子里总隐藏着狡诈,让我不得不时刻提防着。柳姑娘失踪的那段时间,灏少虽然一直把她安顿在誉挽苑里,但始终都没对她做过什么,确切的说,打带柳姑娘进了尚城,灏少就没碰过任何女人。这一夜,我多少猜测到,柳姑娘伤害了灏少。
灏少的脾气,我怎么会不了解。他想要的,就从没失手过;而得不到的,他更没让他人占有过。涣少的爱犬就是最好的例子。后来的一段日子里,灏少和古凌往来密切,我隐约感觉到,灏少这次的报复非同一般,其后果极可能是玉石俱焚。
果然,在士源寺里,灏少终于还是爆发了。仅靠着一队旌旗骁兵,灏少就企图掌握全局,挟制轩皇子回京,这根本就是自取灭亡。我坚决不能让灏少行错一步,万般无奈便要挟了柳姑娘逼他就范。虽然灏少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是跟随了他十余年的我深刻地了解,为了她,他会罢手。灏少有个习惯,当他做定了某项抉择后,会不经意地把目光停留在地上。那不是犹豫,而是一种自我安慰,因为他下定决心要牺牲掉一些不足为道的利益。我明白自己在此事上的举动会失去灏少所有的信任,但是,为了灏少的未来,赌上我的将来,值得!就像当初,我自作主张,冒险入宫为灏少偷取密笺一样。
本以为,一切都得到了解决,可是柳姑娘竟然答应灏少,回他一刀!全身疲软的我已无力阻止,只得眼睁睁地见着柳姑娘木然倒地,灏少后悔不已。灏少的确不是故意的,很多时候,他自以为把内心的情感隐藏得很好,但是当情绪积蓄到一定程度时,他便无法控制,根本压抑不住。灏少常常会在夜里练剑,只有这样他才能宣泄心中的情感。犹记得流歌坊的某个春夜里,灏少提剑削断了相府后院所有的树枝,打听之下我才知道,原来那一夜他被流歌坊里的某个丫环给偷袭了。灏少好胜心强,他从不允许自己败给任何的对手,更何况是个柔弱的女子?之后,老太爷病重,临终前把府内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大少爷,灏少对此满腔怒火,一下子跑到流歌坊买醉,偏偏又遇上那个丫环,三两下被打得鼻青脸肿。灏少假意饶过她,不与之计较,其实心里早已盘算好了恶整她的计谋。纵使如此,当夜相府还是满地剑花。相府办丧的那段时间,灏少什么也不管,每逢傍晚都会跑到禧桥练剑,回来后心情也会好一些。有天,灏少竟突然向我发问:“世上有爱乎?”我回答说:“有”。他便又问:“那什么样的爱谓之简单?”我说我没爱过,所以不知从何答起。灏少接着告诉我说,这几天他练剑的时候常常看到一个女子从河里爬出来,哼着他从没听过的歌,一路远行,慢慢消失在尽头。歌词里就有这么一句:“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够简简单单没有伤害。”我后来知道原来那个女子就是之前袭击灏少的那丫环,也就是柳姑娘……
虚手挥剑,意走随心,剑落心灰,手起意扬,最后奋力出击,意剑合一……柳姑娘执意没躲,而换来灏少的半世伤悲。
醒来的柳姑娘完全变了个人,灏少、涣少、还有那个喊打喊杀的波滕家伙,她都不记得了,唯一认识的只有轩皇子!
灏少把这当做自己的报应。他想一剑斩断与她的瓜葛,想亲手了结那纠结的情丝,可是最终断了的,却是她的记忆。她不再记得他,曾经的交集、他的付出、乃至于他的名字,她都忘得一干二净。此后,灏少每每见到她,眼底都会暗涌出一种无可名状的情感。我无法用言语形容,因为那种感情是复杂的,些许的爱怜中夹带几分悔意,些许的期盼里又隐藏几分冲动,灏少想表达的很多,可是,能说来的却少之又少。
半年后,柳姑娘终于嫁做他妇。就在轩皇子的登基大典上,她达成了她梦寐以求的心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柳皇后。整整一个月,灏少每天都留宿在李悦茹房里。我清楚灏少根本就不喜欢李悦茹,他只是把她当做她的替代品。
可是某天,那女人竟怂恿灏少把誉挽苑的名字给改了。她以为她是谁?她在灏少心里不过是片黑影,是柳姑娘的影子!我还记得,当初建这所别院的时候,灏少曾说过的一句话:“此珍企是寻常物,落如凡尘欲挽之。”誉挽苑,欲挽之。灏少一心想挽留的,是柳姑娘,可如今,物转星移,别院易主,知道详情的也只剩下我和春夏秋冬四个丫环。春晓是李悦茹的贴身丫环,想必实情定是从她那泄露出去的。不久后,追风这匹陀轮血马也无缘无故地死了,灏少没有追究,但是我派人查过,它是中毒而死,马好好地养在马厩里怎么会中毒呢?其中的猫腻也只有李悦茹最清楚了。李悦茹很快怀孕了,借着灏少的宠爱她更是作威作福,好几次都欺负到秀夫人头上。对于秋香,我真的很同情。做丫环的时候,她偏生被灏少派入流歌坊,装疯卖傻地观察涣少与柳姑娘;后机缘巧合代嫁入府,却不得宠爱,有名无实地顶着秀夫人这个懿赐的名号。然一切到了李悦茹眼里,就不再简单了。明刀暗枪,栽赃嫁祸,她样样使绝,不过最终也得不偿失,被灏少一眼看破,冷落西院。
次年年末的时候,柳姑娘,不,应该是柳皇后诞下琢霜公主,静石帝,也就是原来的轩皇子,特设宴款请众臣。灏少称病回避,我随着他一起回了趟丘京。路过**寨的时候,灏少特地命我放慢了车速。我清楚,他这是在怀念与柳皇后相遇的情景。正好这时,有个面容清秀的姑娘徘徊路边,灏少二话没说,直接把她载了回去。
不久之后,誉挽苑又恢复了原名,灏少命人将它修葺一新,还特地从南方运来几棵新鲜的杨柳,栽在荒落的院子里。早春时节,李悦茹生了个男孩,灏少把他托付给秋香照料,而李悦茹则被逐出了别院,安置回丘京的旧屋。
如今,凭灏少的本事,称帝作王根本不在话下。然而,为了满足柳皇后当时的愿望,他抛去了坐拥江山的机会,安心于王侯将相的功名利禄。一切的一切都只愿博她如花笑面。
柳梢出芽,随风扶摆,别院新来了位姑娘叫刘德珠,正是上年年末时回丘京途中遇到的那位。灏少说他很喜欢她的这个名字,因为它能留住一切他想要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糖糖实在不会取名字,上一章里的宁霜公主是临时编的,结果一下又重字了。于是这章就改了,将宁霜改为琢霜,特此声明一下,以免大家看得有些连不起来。还有,云裳(也就是天国的柳熙珍)与叶似然的关系,会在下章里特别解释。
PS:其实就算是亲兄妹,在古代结婚也不是什么问题嘛!只是在现在看来纯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