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怀——孕了?”我颤抖着把话问出了口。
杰有些惊愕,但没多久便恢复了之前的神情,反问道:“你从何得知?”
得到这样的回复,我瞬时呼吸加快,心脏无节奏地狂跳,整个人陷入了低谷。
“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我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公主。”努力平复下不安的心,我无望地把目光定在地上,“那就是真的咯?”
杰没做回答,只是专注地盯着我。
“这么说来,我一直在喝的都是安胎药咯?”望见床头茶几上的药碗,我愤恨地挥手甩出去。
“不,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杰出人意料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
“好,那么就请你帮我做件事。”我咬了咬唇,一字一句地说道。
“让我保守秘密?”
“不,请你帮我把这个孩子打掉。”坚决话语说出口的同时,我虚弱的身子也随之无序地颤抖了一下。
“不行,我帮不了你。”杰很决绝地拒绝了我的提议。
“为什么?!”我一激动抓着杰的衣衫,解释缘由道,“他是个孽子,不该留在这个世上。”
“柳姑娘,波滕人民尊重每个生命,不论孩子从何而来,因何而生,我们从不随意扼杀。”杰略带无奈地望了望我,又补充说道,“况且你的身子如今这么虚弱,我办不到,也没法子帮。”
我松开了手,冷笑了声道:“你要是不帮我,我也有办法。”
“柳姑娘你想干什么?你可别乱来。”杰被我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慌张,拔腿失口道,“我这就去告诉绝,让他定夺——”
“你要是敢去,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我一把抽过杰腰间的佩刀,直逼自己的脖颈,“你走一步试试看!你走一步我就刺一刀,看是你走得快还是我死得快!”
“柳姑娘,你这是何苦呢?”杰守在原地,进退两难。
“这是我的事,我自有分寸,只要你答应帮我这个忙。”与此同时,我暗暗嘲笑自己竟然用“以死相逼”这招来委曲求全,呵,我活得还真够窝囊!
“好,我答应你。”片刻之后,杰做出了承诺。
“谢谢你。”我轻语以应。
“柳姑娘,既然我已经答应你了,就把刀放下吧!”杰边说着边从我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佩刀。
“杰,事不宜迟,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我焦急地催促道。
杰迟疑地点了点头,回道:“我这就回去配药,请柳姑娘放心。”
“那就有劳杰了。”
闭目养神间,宿帐门口传来一声气愤的宏音:“我不允许你们这么做!”
随后,一身油绿恍然入室。
我瞅了瞅来人,撇过头冷语道:“安达还真是善忘,前几天答应的事一转眼就不记得了。”
“柳熙珍,如今是你先破坏规矩的!”绝的应答掷地有声。
我不甘示弱,立马回道:“请安达不要在此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柳熙珍,你讲些道理行不?是你答应过我不再折磨自己的,现在又要配那种药来——”绝说到一半,有些说不下去了,转而气势汹汹地朝我指责道:“柳熙珍,是你先破坏规矩的,我不允许你那么做!”
“呵,我做错什么了?!”我瞪着双眼,满腔怒火地反问道:“要不是你当日的所作所为,我会有今天么?”
绝愣了下,语气瞬时变得平和起来:“这么说,孩子是我的?”
“是不是你的,都与你无关!我是孩子的母亲,我有权选择他的生死!”噙着泪,我忿恨地把话说完。
“说得好,”绝拍了拍手掌道,“不过你别忘了,我可是这的王,我有权禁止你这般大逆不道的行为!”
“呵,”我抹掉眼角渗出的泪,冷笑着反击道,“安达也别忘了,我柳熙珍并不是你们波滕的子民,你无权对我发号施令!”
“柳熙珍,走,你跟我走!”绝无力抨击,一把拉我下了床。
“你想干什么?!我不跟你走啊!我不走!”我死皮赖脸地坐在地上,任凭他生拉硬拽。
“好,这是你逼我的!”语落,绝把我拦腰抱起,顺手拉了件毛皮大衣盖在我身上,然后直步走出了宿帐。
天穹似弓,深邃宏大;旷野鸿雁,群起成队。
草原上,三两幼儿蹒跚学步,跌跌撞撞摇摆不定;古树下,五六稚童围坐一团,你来我往嬉笑开怀。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绝缓缓把我放下地。
我转身回走:“不好意思,我没心情陪你胡闹。”
“等等,既然来了,就呆一会儿吧!”绝伸手拦住我的去路,然后一手紧抓着我的臂膀,使我无路可去。
“那边那个落在最后的小孩叫做蒙,”绝指手说道,“他已经一岁半了,可还很不会走路。”
“那是他父母教导无方。”我冷冷地插嘴道。
“他娘为了生他难产而死,而他爹早在他出生之前就患病而终。他出生时体弱虚寒,杰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把他的身子调养好。如今天生跛腿,又成了他学步的一大障碍……”绝很有耐心地跟我讲述着每个孩子的身世遭遇,似乎他就是他们的父亲,他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讲了这么多,你不就是想我留下这个孩子么?”我适时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生命本身是多么脆弱,你应该珍惜生命,好好爱护自己的身子。”
“待了结了那件事,我自然会好好照顾自己。”
“你还是没听懂我说的。”绝遥望远方道,“你让杰配制的药毒性非常,纵然能够使你达到想要的结果,但同时也会对你自己造成一定的伤害,最坏的情况就是一尸两命。”
我哼了声,好笑道:“说了半天,你还不是绕回到了远点?这么为我着想,说到底不就是想我留住这个胎儿?!”
“柳熙珍,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呢?”绝气地直挥衣袖,“我做了这么多,无非只是想你好,不想你以身犯险。孩子固然重要,但是在我心里你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