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得了身体重生,好似破镜重圆,不知有多开心,就他那脸嘴,笑知也不知是笑,若不认真些看,反倒也为是发怒。张伯端道:“老君命我传旨与你,重生之后,神魂附体,不可嫌丑遗弃,当视为己出,倘若遗弃,定教你永世见不得黑龙精。待你功德圆满,必还你个人身。”玄青道:“我十分不懂,如何就与我附一个守宫的体态,可知十分难看。”张伯端道:“你有无数变化,若要好看,念念口诀,宋玉也要排在后面。何须在这里计较?快去浙江天台山等一个名叫徐宏祖的年轻人,他便是你下界来扶持的对象。”言罢,乘云而去,土地见了这幅怪模样,心头打冷,也藏了起来。玄青笑了笑,出了庙子,走到河边一看,果是十分的丑陋。心头生了些许抱怨,但转念一想,既然师傅如此安排,必有他的道理。再一看,却也不是那么丑陋,尖尖的嘴,倒显几分小巧。花花的脸,犹添一点青春。上下也不觉扯拐,反倒几多均匀。
自觉满意后,唤一朵云来,准备遨游一下这十洲三岛,再去寻那该等的人。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玄青低头一看,只见那云层之下,一块草绿之上,有两个妖魔在那里决斗,打得好是激情。玄青心想,这初来人间,大小事事务都不曾知晓,如今是个妖魔之身,不如也去会他一会,看一看变化。玄青来到地底下,只见四面青山,中有一块草地。两个妖魔,一个是拿刀的,一个是拿斧头的。这拿刀的甚么模样?光秃秃的头顶,满脸的黑疙瘩。身穿一件大红袍,胸挂一方圆叶镜。背上还背两杆旗子,一杆蓝色的书着水面二字,一杆黄色的书着郎君二字。两手握着七星刀,下体一双虎头鞋。上行下迈争形势,左摇右晃显神功。拿斧头的甚么模样?身穿一件火红袍,体胜光头一丈高。上下狰狞全是足,周身恶劣尽生刀。看如一线随风摆,却握双锋斗恶枭。两脚下开三角步,余肢几袭对头妖。他两个:草绿中间厮杀恶,妖怪里面博名高。一个高来一个矮,一个斧头一个刀。矮的惯走矮的势,空余之际还趁豪。高的也行高的便,得力之时不让逃。刀锋寒,斧子快。刀锋好似冰姬舞,斧快犹如闪电飘。苦苦争持无胜败,时时相逼各难熬。
玄青见了,捂着嘴哈哈大笑。这笑声惊了赌斗的两位,只见他两个一道收了势力。看玄青时,那矮的个也哈哈大笑起来。高的家伙见矮的笑了,也哈哈笑起声来。玄青问道:“你二人因何发笑。”矮的个道:“我生平从未见你这般模样的人,今日见了,如何不笑。”玄青道:“我这般模样怎么不好了?”矮的道:“太丑了,太丑了!”玄青听了,反倒笑得更欢。矮的问道:“你因何发笑。”玄青道:“我第一个笑你,分明是个蛤蟆修成,却要在背上插两杆旗,写着甚么水面郎君,就你那模样,怎么担当得起?”旁边高的一个说道:“我说你少见识了不是,我家水面郎君平日在水面上,来去自如,如风如电,怎就称不得水面二字?”
元来这两个妖魔,一个是蛤蟆修成,一个是蜈蚣修CD是山里的精怪,只因同在山中修炼,今日在这里结成兄弟。苦于出生年月尽不知时,才在这里比武分兄弟。
蛤蟆精道:“正是。”玄青又笑道:“那你如何不写水上郎君?偏要写个水面郎君?”蛤蟆精道:“这用得着你管?你说第一个笑我,便有第二个笑我处。说来听听。”玄青道:“且不与你说,先说说你这红袍蜈蚣唤作甚么名号?”蜈蚣把斧头拍上一拍,道:“我乃是山中红袍宋玉。”玄青听了,捧腹大笑,道:“是哪一个缺德的货送了你这个名号,分明是丢你祖宗的脸。我第二个笑的便是:你二人都这般模样,竟然还来笑你青爷丑陋,明日我也改个名号叫作花脸潘安。看你二人还得瑟不得瑟?”蛤蟆精道:“你这丑怪,长得鸭嘴巴,踏鼻子反来笑我兄弟二人,岂能绕你?”言罢便要来战斗,玄青阻道:“且慢,不是青爷我看你二人不起,先说说你有甚么本事,看值得与青爷爷交手也不。”红袍宋玉道:“你听好了,我这个兄弟水面郎君,自幼在水陆两间修行。五百年来,躲了雷霆之劫,悟出变化之功,水里能生三般变化,路上生四般变化,总共有七般变化。又吐得唾沫成兵,参出两套刀法,一套唤作连环刀,一套唤作闪电刀,如何与你战不得?”水面郎君又道:“我这个兄弟,自幼在石缝之中修行,不惧毒异,也躲得雷霆之劫。总共也有七般变化,取了嘴里两个大钳,运练成兵。一旦舞将起来,赛过那巨灵神,勇如那劈山救母客。就我二人这般大造化,如何与你战不得?”
玄青听了,拍着膝盖笑:“好造化,好造化!青爷不是在这里款天阔地,就你二人这般造化,与青爷做个手下,尚嫌手粗。如何与我战得?今日青爷我要不与你二人战,只耍个变化与你看看。”玄青说完,就地上抓起一把草来,吹一口气,喊一声变,只见四周多了十万神兵,个个银盔银甲,有的提刀,有的拿枪,却是十分威武。玄青又吹一口气,那十万神兵一个个又消失不见。两个妖怪一见,顿时瞠目结舌,双双跪下,道:“神圣好神通,我二人愿与你做个结拜兄弟,在此行礼了。”玄青笑道:“起来起来,我这只是小把戏,真神通让你二人见了,吓得胆也破了。”二人起身,红袍宋玉道:“还请大哥到洞中一座,我二人为你接风洗尘,以后这六角山上,看谁还敢欺负我兄弟二人。”玄青暗想:在天庭久了,从不曾有过这种待遇,不如在这里耍些时日,再去挑那功德的担子,也耍耍自己的威风。
随两个妖魔,穿过一个山谷,来到一个山壁下,只见那壁底下有一个山洞,洞外挂着红袍洞三个大字,外面守护着七八个小妖,都是虎狼牛马,野雉山魈。见红袍来了,纷纷过来迎接,红袍道:“孩儿们,快去准备酒宴,今日为大大王接风洗尘。”小妖们都知大王前去赌斗,想是输了,纷纷前去准备。进得洞中,但见:入口晶帘闪烁,四周紫气蒸腾。洞天未入便清宁,几个修真养性?内有高低两地,中分里外三层。层层尽是怪头兵,左右参差互映。(文段寄西江月)
进得洞里,小妖们摆起迎客长桌,端来猪牛马肉,奉上佳酿陈酿。红袍指着主席道:“大哥请上面就座。”玄青道:“哪里哪里,方才只是与你们做个耍子,莫要较真。”红袍宋玉道:“岂可是耍子,既然教了一声大哥,日后便尊为大哥,大哥来此自然为尊,怎可教小弟失了尊卑。”玄青心想:这二位虽然造化平平,却是义气非常,当年若不是有那义气的金银童子,恐怕今日早已神魂具灭。如今遇了这义气的人,岂有不交之礼?道:“既然二位在这里结义,以本事定兄长,也当把玄青算在其中,今日丑赢二人,便做了这大哥之位。”言罢,坐了上去,端起酒碗,道:“两个弟弟,今日一醉方休。”
正值酣畅之时,红袍宋玉问道:“大哥这般好本事,想必也是个地方之主,如何流落在我六角山来。”玄青道:“两个弟弟,有所不知,哥哥我有好一个故事,却是难言”水面郎君道:“哥哥尽管说来,好让兄弟二人为你分担。”
玄青趁酒热说道:兄弟听好了:
我本老君座下人,修行入木有三分。玉皇见我非常数,选在驾前保真身。
头戴金龟穿铠甲,腰缠老虎踏银针。十万天兵皆羡慕,诸天星斗有妒心。
不期运转天数变,龙王罪上凌霄殿。奏出妖精截雨情,要请天宫来出面。
先派天庭托塔王,要撕水底黑龙胆。天王点带五万兵,落魄归来重请愿。
愿天再度把兵添,好把恶龙捉上天。此时太白**计,启奏玉皇出招安。
玄青本着相交意,自作毛遂下黑潭。黑龙果有真情义,看重当年投食缘。
邀我水中成美好,天长地久双双笑。自怜有意却生私,可恨无能还作保。
言出黑龙上九天,身至帝前还大道。未曾料得九天人,要把黑龙功德了。
就中最恨李天王,玉帝面前说道强。又有大臣分外辅,唯来小子不能帮。
哪咤杀出中间计,玉帝定书地狱堂。黑龙罚下轮回道,离别之时悔恨长。
玄青坐下亏心事,独饮独斟思妙计。只想黑龙正道还,未思祸害从侧起。
酒醉掀翻顶上灯,火来打破肠中意。急急忙忙已不能,烽烟见在天宵厉。
只因为躲拿凶人,重入老君兜率门。先与金银童子故,后来托塔天兵寻。
二童不忍同门死,一计飞来贱体存。吃下老君千粒药,孤身躲进火炉心。
本也诸天神不晓,自欢此计真真妙。人难知,鬼不料。天王走了二郎到。
一开天眼府中寻,四索兜宫炉面笑。强行夺下金银匙,放出人间真妖道。
烈焰缠身恶气飞,要战诸天夺正规。数枪挑败巨灵将,几合撕开太子威。
众神见了皆生惧,小圣眼中出痛悲。与我云中三百战,不分上下不分卑。
可怜托塔欺孤寡,暗里挥兵奸打岔。二郎怒,心底烦,领兵下界枪头罢。
唯余托塔战玄青,终被玄青骑作马。云中赶见玉皇容,半路偏来众将逢。
花言巧语分外散,修饰掩藏几多蒙。玄青信过诸神语,托塔反来器具笼。
背挂琵琶身紧锁,起身押赴化仙宫。那水非常天地独,能消铁体和铜骨。
幸好玄青体内丹,多亏道祖门中术。才躲三阴熄灭灾,更融两股琵琶轴。
飞身跳出化仙池,抖擞要将诸圣伏。万里长空一片寒,皆成水火与烽烟。
苦恨池中阴极水,消融十字化枪杆。徒手撕开天地网,独身打破九重天。
拼生要覆天皇口,六道之中起贬仙。岂料青天生运祚,苍狂时候老君过。
最惜老君授教恩,重思玉帝官升果。才将怒气止天宫,更把金身投烈火。
炉中炼作一仙丹,留我魂灵丹里裹。今逢造化夺青天,劫难危关三界间。
老君点我重修炼,张老放魂粤之山。只因未得红尘骨,才有这般皮肉连。
自从逃出丹元生欢喜,踏云要看十万川。云中看见双雄斗,赶下青云相及口。
言谈里面见真情,才与两位称兄道弟端杯酒。如今虽是自由身,却是暂时之乐难作久。
16:132014/4/24(完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