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及笄礼

元淑姨娘见沈新月终于笑了，也不由自主的欣慰起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交代了几句及笈礼需特别注意的事项，便先行离开了。

“茯苓，”沈新月唤了一声，“你过来。”

茯苓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宾客名单，便乖乖上前。

“名单，我看看。”沈新月漫不经心道，视线瞥过那张大红色的请帖上，“还有，请帖。”

“是。”茯苓看了一眼单子，未曾多想，便拿给沈新月了。

沈新月捏着薄薄的大红请帖，笑意加深。

正红的底色，凤凰衔牡丹的纹理，淡金色的粉撒在四角的边缘，加密请帖的，是一朵娇嫩的牡丹花，她轻轻拆出牡丹花，凑在鼻尖下嗅了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却是将牡丹花捏在手中，紧紧的捏碎，直到，沁出的红色花汁顺着小指尖淌下，为右手小指尖染上了水红色的蔻丹。她翻开那张请帖，一行烫金字映在她的眼前，其中“沈府二秀”四字描上了烫金，绘上了一簇牡丹花开，落款是——沈宦。

那是给宫中元淑昭仪的一封请帖。

按理说元淑昭仪是沈新月的亲姨母，就算无法亲自去沈府祝贺，一句照应一份贺礼那也就算了，可这元淑昭仪竟是直接让贴身宫女打了回去——不接。此番举动，倒也惹得元淑姨娘不快，想着元淑昭仪进了宫生了龙裔便是再不管自家人，娘家可真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可元淑姨娘哪里晓得，这元淑昭仪不过是看着那牡丹刺眼，毕竟，牡丹是花中王后，象征着锦昭国的皇后，可那纹着凤凰衔牡丹的纹理着实刺痛了她的眼，自是心里头不畅快，直接让贴身宫女将那封请帖打了回去，连一份礼物都尚未曾有，看来，却是真的生了气。

沈新月不免吃吃一笑，合上那封请帖，随意的扔在桌上，便拿起那张红纸。

红纸黑字，布满密密麻麻的人名，大约也有数百名，不过，有闲心来参加的贵族们约摸也只有一半罢了。

“三皇子，五皇子，八公主，永安郡主，右相长女，许太傅嫡女，廖左相次女，林家二公子，慕家庶子，许太傅庶女，兵部尚书庶女……呵，若真能请得这些人来，她便是离主母的位置不远了……”沈新月幽幽冷笑，再没说什么别的话。

“小姐，时间到了，该去举行及笈礼了，老夫人让奴婢来请您，让您莫误了时辰，”一个眉目清秀的丫头在门外唤道。

“妹妹稍等一下，姐姐再给二小姐添一下妆，马上就来。”茯苓匆忙道，又拿起脂粉往沈新月白里透红的肌肤上扑了些许粉。

“是，还望茯苓姐姐快些。”那丫头笑着道，见茯苓已经搀着沈新月走出里屋，立马迎了上去，为沈新月领路。

——

正厅。

待沈新月到了正厅时，却见正厅早已宾客临门，看得出，众人都在等笄者。

闻声，众人往门口处望去。

珍珠白色的宽丝带松松绾起墨发，斜戴点金步摇，墨发相织相承，层层蘼靡，宛若流泻的瀑水，身着一袭淡青色软银礼服，锦绣精巧细致，绣制出一朵轻沁凉馨的青花置于腰间左角下，衣缝紧敛，勾勒起一条如流水般的蜿蜒曲线。娇美的容颜因桃花妆衬得越发娇柔，眉心一点朱砂，红唇不点而赤，罥烟眉似蹙非蹙，凤眸漆黑，姣丽无双，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虽说论不上国色天香，倒也是玉貌花容，粉妆玉琢。

沈新月瞧见众人，清浅一笑，欠身道：“小女来迟。”

上座的沈老夫人倒也压住性子，没有发作，点了点头示意。

一番开礼过后，一位夫人便从老夫人的身侧走出，接过沈素枝手中托盘的木梳。

沈新月自知，走入正厅中央，面朝着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后，便面向西正坐着，跪坐在笄者席之上。

那夫人伸手取下绾在发上的宽丝带，拿起木梳轻轻为沈新月梳发。

流泻而下的青丝宛若瀑水，异常柔滑，斜戴的点金步摇也因此倾斜而下，重重滑落在地，镶嵌的红宝石随之洒落一地，几颗红宝石轻快的跳着，良久，落在沈新月的脚边。

夫人的手倒也轻巧伶俐，也许是沈新月的墨发本就浮滑，赞者夫人手中的木梳落下的极慢，却在触及发丝的那一刻时便梳到尾，待梳好后，赞者夫人才将木梳放在席子的南边，然后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退在沈老夫人的身侧。

待正宾老夫人宾盥后，沈新月转向正东跪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正宾老夫人走到沈新月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膝盖着席，跪坐着为沈新月梳头加笄，面色和善接过有司手中的雕花梨木发笄，后而起身，回到原位。

赞者夫人又接着上前为沈新月象征性地正好发笄，从有司手中取过衣裳，取衣协助，让沈新月回到东房，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幅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一连串的动作，倒是让沈新月跪了许久。

待沈新月从东房出来时，早已换下先前那套衣裳，一身素衣襦裙倒也衬得她素雅大方。

沈新月款步走向笄者席，适然跪下，面朝着东正坐，正宾老夫人再由身旁的丫鬟伺候着宾盥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钗冠，正宾老夫人接过，走到沈新月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赞者夫人也上前为沈新月去了发钗，正宾老夫人向先前如此跪坐下，虔诚的为沈新月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赞者夫人也如先前帮沈新月正冠，而沈新月也低头踩着莲步去了东房内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而及笄所准备的大袖长裙礼服更是雍容奢华，如此一来，女子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更衬得沈新月曼妙天姿，可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