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只将宫去病领至精舍门口十步处,便向内一指道:“你进去吧,门主在等你。”又横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后,凑到宫去病耳根道,“跟门主说话小心点,门主未必喜欢你油嘴滑舌哩。”
宫去病被朱唇轻轻触到耳垂,禁不住心神一荡。不过,来自大腿的刺痛立即教他清醒过来。他挽向梦儿手道:“怎么你不陪我进去吗?”
梦儿躲开宫去病的手,**着反拍向他手背道:“还不快去,算你走运,人家还没有资格进精舍呢!”
门主专属精舍正中是个小型的会客厅,除正中上方略高处的主位外,分两列各设了四张席位。
媚门之主罗敷端坐在主位上,虽是女性,却有着一股君王一般的气度,整个小厅都笼罩在她绵密的气场之下。宫去病才踏进半只右脚,便感受到了来自她的强大的压力,禁不住一阵心悸,几乎要抽脚退出去。
但那压力只存在了那么一瞬,待宫去病整只脚踏实时,所有压力被收得一丝不剩,立即换成欢迎他进入的温和气氛。
这一收一放,全然不着半点痕迹,端坐席上的罗敷连手指也不曾动过一下。
宫去病知道罗敷已经向他展开了某种精神上的测试,但他已别无退路,干脆把心一横,向室内收进左脚。今趟能否在媚门门主的精神**下保持那么一点清醒,就看他的疼痛**灵不灵验了。
两侧第一位上各坐着淳于解与紫裳,其余六席均是空着。
罗敷向左侧第二位一示意道:“去病,过来坐。”只这一声召唤,如同慈祥的母亲召唤着思归的游子,似至远又如至近,直入宫去病性灵深处,立即占据了他的意识神经,教他生不出丝毫忤逆或隐瞒之心。
宫去病向罗敷施以大礼后,乖乖地依言坐上席位。
因当时之“坐”是“跪坐”,即小腿腿面着席,屁股正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大腿尚须使力,负上平衡上半身之责。大腿一使劲,数以倍计的剧烈疼痛感立即传入宫去病大脑里去,将他从对罗敷的情感归依上拉了回来。
他灵台一回复清明,立即心叫好险。如果罗敷不是故作平易地教他坐下,就那么站着回答,包教他连大腿根插根簪子的事也要乖乖说出来。好在他忍功了得,仍能保持脸色不变,恭然道:“门主召唤小子,不知有什么吩咐?”
其实若不是罗敷力战之后仍有内伤未愈,宫去病心理的细微变化哪里瞒得过她已臻化境的“眠心九义”。她语气温和道:“去病内息恢复得几何了?”
宫去病满脸写满感激,道:“谢门主关心。我本就受伤不重,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罗敷点头道:“那就好。青苔村一战,人人真元消耗甚重,大多数人仍在调息之中。我也刚刚经过一轮调息,未来一段时间我可能又要闭关修复因与葆华一战带来的内伤,所以不得不趁这间隙喊你来了解一些问题。”
宫去病心道:“来了!”口中愈加恭敬道:“门主垂询,小子定如实禀告。”
罗敷依旧用她那绵柔悦耳的声音道:“听说你为人风趣,不必因为我而拘谨。今天突然出现的十三人是冲着你来的?”
宫去病毫不犹豫道:“是。他们是我以前的朋友。”
罗敷点头道:“哦。其中有一个叫费敖?”
宫去病垂首道:“伤了玉姑姑手的便是费敖。”
淳于解与紫裳的脸色都是一变,射出浓烈的杀机。
罗敷的眼中却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宫去病不抬头也能感受得到。她道:“既是你的朋友,定然是个误会。在我亲手疗治之下,玉玲珑已无大碍,没有解不开的仇恨。你能跟我们说说他们吗?”
宫去病不知道她所说的已无大碍指的是什么,如果玉玲珑被费敖削断的手臂已经被接上了,那这罗敷的医术只怕比东海医神里计还要高明不知道多少倍了。他当下哪敢多想,只装作欢喜道:“玉姑姑无恙就好。”他称“玉姑姑”,也是跟梦儿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