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很开心地道:“哦,你竟然也知道我的名字。”
费敖虽然仍有很多疑惑,但又觉得和她说话很是轻松,道:“我是听媚门门主和令师说话时说到你的名字。”原来,这沁如的气质与神态与葆华极为相似,内息修为也应是一脉相承,琴音的内涵又暗合“清心”二字,故而费敖推测她应是罗敷所说的葆华的“好徒儿”。其实,费敖早就想通了,罗敷说桑柔已经击毙沁如,应只是针对葆华发动的心理攻势,并非就是事实。
沁如抱琴起身道:“我很好奇,你怎么能确定这个名字就是我的呢,也许家师还有其他的徒弟不止我一个?又或者我根本就是一个过路人,抚琴一曲,只为所有死者送行?”
费敖道:“猜的吧,猜对了,也许只是个巧合。并非所有的答案都是有据可查的,不是么?”又环顾周围道,“令师呢?她还好吧?”
沁如仍旧带着平静的微笑道:“她已经死了。”又走两步,指着村口左面的一座新坟道,“我和荒伯把她葬在那儿。”
费敖先是一愣,继而带着愠怒道:“说到她的死,你竟然无动于衷!你要知道,当罗敷说你已经命丧桑柔手上时,她的心神出现了绝不该有的波动,才给了罗敷可乘之机!”
沁如等费敖说完,方才收起微笑道:“今晨我便总觉心绪不宁,从褒城赶回来时,师父已经战死,全村尽受屠戮。幸好有荒伯只是重伤,向我叙说了村难经过。否则,我也不会知道你的名字。”
费敖仍旧摇头道:“那又如何?我不可理解你的冷漠无情。”对于葆华,他是心怀敬重的,尤其是关键时刻她投来善意的目光,给予了他极其重要的启发。当确定了沁如身份时,见她毫无悲伤,费敖还庆幸葆华应当无大碍,只是觅地真眠调息去了。
沁如道:“我已经用了一个时辰来尽情宣泄我的悲伤。难道你还要看到我在坟前泪流满面痛不欲生的样子才能满意吗?”
荒伯这时放下锄头,接着道:“这里的人都已死得其所,也算是自得善终了,何必悲伤。沁如的琴音,我的老歌,姑且算作他们的葬乐吧。”
费敖向老人一行礼道:“荒伯好!”
荒伯的伤口已经包扎起来,但因为不断挥着锄头,又渗出了不少血水。他点头应下,又道:“小伙子,你应是明山的徒孙辈了吧?”
费敖再愣,想不到这几乎不会武功的佝偻老人,竟一口就道出自己的师门渊源。不过,略一思忖,他又想到,这老人年龄足有八十,应与师祖明山大士同辈,而且同属正道,与师门早有交往也未可知。他重施大礼道:“荒伯定是我师祖的朋友了,请恕小子失敬。”
荒伯竟一摇头,自嘲道:“我哪够资格做他的朋友,算是敌人还差不多。”
费敖更是一惊。须知六十多年前,明山与季勒平定卫巫之乱,流放厉王,修为之高,声名之隆,天下再无第三人,要说他们朋友确有不少,但够资格做他们敌人的,天下怕是数不出几个人来。
荒伯见费敖惊异,呵呵一笑,道:“当年我在明山的设计下,被迫与季勒决战,结果只走三十招便已惨败,武功尽废。明山念我恶行不多,把我送来青苔村,让我静心做个乡野村夫。算一算,也有五十多年了呵。”
五十多年前,那时季勒应该处于平定天下之后的顶峰状态。而这荒伯在季勒收下走过三十招,其当时修为之高,已足以成为一代传奇了。
费敖恍然,但心中敬意却有增无减,又问道:“可是,前辈又怎么确定我就是师祖的徒孙呢?”
荒伯一指费敖怀中短剑,道:“因为你使得了这柄九义清心剑。”
费敖捧出短剑,讶异道:“清心剑?我只知道它叫铭鼎剑。”
荒伯咳嗽一声,抚住伤处,笑道:“我就知道你认错它了。”
沁如放下瑶琴,扶荒伯在一块石臼上坐下。她向费敖道:“它其实是我师门相传的九义清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