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芳婷从随身绣囊里取出一个小陶瓶,陶瓶里尚有大半瓶秘制追踪香油。
这种香油名为“香油”,其中最重要的成分却是狼粪提炼物,加入的香油用来掩盖狼粪的异味。狼粪的异味与狼烟相类似,不畏风吹,异味可以保持一两个时辰不散。此油渗入衣物后,可在衣物上保留十余日,寻常浣洗根本无法除去。
不过,唯有极其熟悉这种气味,并且有相当精深的内息修为的人才能从空气中分辨出来,借以追踪寻迹,寻常人根本无所察觉。当初她泼在宫去病身上的也并非完全是这种油,只是在普通灯油中多加了几滴而已,这种油提炼与调制极为不易,她还没有充沛到可以大瓢大瓢泼出去的程度。
她以阴柔劲气弹出几滴香油,无声无息地浸入三人数层布衣之中。
那三人吃完猪肉,闲扯几句粗话,便东倒西歪地打起呼噜来。
尹芳婷听他们气息粗重浑浊,知是一般武夫,也不太放在心上,困意袭来,半夜时也渐渐睡去。
忽听宫去病在身旁嬉笑道:“小花狗,原来你在这里呀。我找你找得好苦哩!”
尹芳婷心中又喜又恨,待要伸手去打他,猛然醒觉,方才发现不过是梦境而已。在来时的路上,尹芳婷笑称宫去病是耗子,宫去病便称她小狗,说她是靠鼻子找到自己的,再加上她身着紫花女衫,便常以“小花狗”称之。梦境里,又听那冤家声音,醒来,只余清泪悄然滑落。
见月已西斜,她再无睡意,转首看那三人,依旧睡得很死。无聊之下,又往各人身上弹出几点香油。
荒鸡时分,那三人起身东行。
尹芳婷唯恐打草惊蛇,等了小半个时辰后方才策马追去。
一路之上,尹芳婷再没有见到那三人,似乎那三人赶路甚急。但她的追踪之术尽得祖母祁桂芝真传,凭借香油异味,尹芳婷大可断定自己没有跟错。
五日后,尹芳婷一路追踪回到镐京。
尹芳婷凭气味推测那三人并未进城,只在城门口逗留了片刻后又向东南方去了。
说实话,她对这三人的去向已经不太感兴趣,至少她已经能够确定,这三人所说的“活死人”应该不是指她的舅祖。但既然已经跟他们这么久,她又不想随意放弃了,于是决定,如果一天之内还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她就立即放手不管,回家好好陪陪母亲。女人在受伤后,最想去的地方往往还是母亲的身边。
镐京东南,有大道直通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