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向外看到一人缓缓进入家主院,云七重道:“你果然来了,倒是没有让我失望,菲菲。”“果然,家主早就知道是我了,那为何不方才就揭穿我,非要等到我来。”菲菲道。云七重解开柳儿身上捆缚的麻绳,道:“如果你不来,我也不会杀了柳儿,但一定让她在玲珑面前跪上三天三夜,以示惩戒。但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带回云家,把你的首级摆在玲珑面前。但如今你来了,代表你还有一分人性未泯,所以……”
“所以家主您能够网开一面,放菲菲一马?”柳儿抢先道。云七重不悦道:“柳儿,你是想要一次性结清我对你这么多年的宠爱吗?”柳儿连忙道:“家主,柳儿不敢,只求您能够看在我们四人多年服侍夫人的份上,饶菲菲一命赶她离开就好。我作为她们的大姐实在也是难辞其咎,我愿意自动离开云家。”“柳儿,直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何如此愤怒吗?!”云七重勃然大怒道。
柳儿见云七重怒上眉梢,吓得跪地道:“家主,柳儿,柳儿有负您的期望,但求您放过菲菲一马,我愿意代替受死。”云七重怒极反笑道:“哈哈哈,你果真不知道我为何如此愤怒,柳儿,你自从五岁到了云家至今,我可曾打骂过你?”柳儿回道:“柳儿在云家一十三年,家主对我恩重如山,从未让我做奴做婢,更不用说打骂。”“那么玲珑呢?”云七重道。柳儿泣道:“夫人待我就如亲生女儿一般,不,比一般娘亲对待女儿还要疼爱,柳儿今生当牛做马也难以偿还夫人对我恩情之万一。”
云七重听到柳儿所说,不禁鼻头酸涩,语气缓和道:“那好,柳儿,既然玲珑对你情深恩重,那么她被奸人所害,你是不是应该要替她报仇?”“这,这……我,我……”柳儿哽咽道。“大姐,你就动手吧,我既然做了这些事,就有事情败漏后承担后果的打算”菲菲突然道。柳儿转身瞪了菲菲一眼,怒声道:“你给我闭嘴,当时我让你逃跑为什么你不听我的,你若逃走了,家主最多打我几十背杖,我忍一忍就过去了。如今你私自回来,明眼人一眼便知道是我放你离开,现在我已是罪加一等,如何保你,你口口声声叫了我十多年的大姐,但又将我这个大姐放在何处?”
云天卿方欲进言,云七重却眼神示意让他不要说话,云天卿心道:“看来家主尚有解决方法,我还是不要打乱他的计划。”于是又退回人群之中。此时,菲菲跪在云七重面前道:“家主,我自知罪恶滔天,唯有一死才能偿还家主与夫人的恩情,但我想知道您是如何发现,内奸必是我们四人中的一个?”
“在说这些之前,我想问一问你,玲珑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云七重问道。“是,夫人被引到天壤湖与我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三公子身上的那块碎布就是我交给麻家的”菲菲冷冷道。云七重或是已经用尽了怒火,竟是缓缓问道:“为什么?玲珑对你不好吗?你有何怨恨需要发泄在她身上?”这句话说出后,家主泪水不住流淌,绝望神情似是突然苍老了数十岁。
菲菲亦是满脸泪水道:“夫人对我恩重如山,但我六岁时父母被山贼所杀,麻绝替我报了仇,于是为了报恩,我便帮麻家潜伏在云家,以等待时机发挥作用。但是麻绝当时告诉我只是将夫人软禁在一处隐蔽的地方,以此来要挟云家就范,但他们居然真的杀了夫人,家主,我真的不是要夫人死,他们只是说要软禁她,只是要软禁她……”菲菲不停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似是告诉家主,又似在告诉自己。
云七重道:“虽然你本意不是杀了玲珑,但无论如何,玲珑的死你要负绝大多数责任。”云七重擦了擦眼泪,接着道:“菲菲,你方才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发现内奸是你们中之一吗?那告诉你,因为整个云家的权利中心就只有几人能够接触到,我,玲珑,天雄还有紧跟夫人脚步的你们四人。虽然还有其他个别人,但一来他们接触权力的机会很少,二来我坚信玲珑的死一定与内奸有关。然而与玲珑的死有关系的人只有前面几个,其实还应该有天卿,但是天卿因为与玲珑长期有误会,这么多年来几乎不与我和玲珑接触,所以他被排除。”
云天卿听至此处,心道:“家主虽然分析我时理由证据都很完全,但是也有破绽,我常年不与家主和娘接触,这不是最好的隐藏外衣?而我长期与大哥接触,岂非也有不少的嫌疑,竟未想到家主对我能够如此信任。”受到如此信任,云天卿顿感全身如受暖阳照射,洋洋不已。
云七重接着道:“所以设计玲珑假死的计划,想要引出麻家,几日前适逢大雾,我便明白麻家必定会找这次机会来云家刺探玲珑是否真的身亡。果然,麻家趁着大雾来到云家,但我未想到的是,麻玄幽居然能够事先知道我布下的暗器阵的位置,并借机会一次破除。倘若没有内鬼,他是如何知晓的?这便坐实了我的推测。后来我让你们布下玲珑阵协助天雄,虽然我知道你们五人中出现内鬼的可能性很高,所以你们败阵的可能也最大。但我还是小瞧了麻绝的实力,没想到天雄居然会被他所擒拿。倘若你们中没有内奸,以天雄实力再加上玲珑阵,除非我或者麻玄幽亲自出手,否则其他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败你们五人?”
云七重从怀里拿出一个口哨,看了一眼云天卿道:“此时,我便断定你们四人中一定有内奸,于是我和卿儿故意在你们面前说,我从麻玄幽身上偷到了他们意图掀起战争的证据,并让卿儿明日尽快前往城主府汇报。城主府和云家之间最短的路无论如何走,积云道都是必经之路。所以你们若是想要埋伏卿儿夺取证据,只可能在积云道。卿儿只用事先在积云道作下埋伏,又因为时间紧凑,而且麻家身处晴域,必定不会带许多人前往埋伏,所以以免错放卿儿,麻家一定会派遣麻绝前去。所以,我当时交给卿儿的并非证据,而是这个能够调遣云家兵力的云哨。而我则在家中观察你们四人,早晨你们谁不在,那个人自然就是内奸。”
“原来如此,原来我从夫人死后就开始被怀疑了,我还以为是自己昨天在大殿内隐藏的不够好,被您发觉了”菲菲恍然大悟道。云七重道:“虽然不是昨天才怀疑,但你的确隐藏的不够好。”“我还是不明白,家主既然已经发觉了我藏在屋梁上,为何不直接把我揪出,而是非要等到今天让我主动现身?”菲菲疑惑道。
云七重回道:“昨天我和卿儿在屋内的谈话,一方面是在给卿儿听,另一方面其实在让你听,麻家根本对于你的生死毫不关心,甚至有心借我的手来灭口,菲菲难道你就不明白吗?”菲菲听着云七重的话,不停地摇头道:“家主,我几乎一生都在这些阴谋陷阱中活着,怎么可能不知道麻家卸磨杀驴的手段。在积云道我们中计时就知道他们必定难放我活命,于是我便趁机逃走了。”
菲菲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是无论是麻家还是云家,我都不能回去,可叹天大地大,如今我却不知该去哪儿?我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回到家主屋内,在房梁上伺机刺杀您,我知道自己绝对没有任何机会,但能死在家主手里,也算为自己罪恶的一生画上句点。可我听到您与三公子的谈话分明就是在给我听,自然也就知道您早就发觉了我的存在。我本想出现在您面前道歉,然后以死谢罪。”
菲菲转身看到跪在家主面前的三位姐妹,接着道:“可是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我想临终前再见一见我的三个姐姐,我怕您当场将我击毙,我只好硬着头皮逃走。”菲菲擦干眼泪,神情坚定,跪在地上向云七重磕了三磕,道:“家主,菲菲自知罪恶难偿,恳求您将我就此格杀,但我做的事三位姐姐毫不知情,一切与她们毫不相关,就家主不要惩罚她们。”菲菲一语,其余柳儿三人同时不停跪拜,期望云七重放菲菲一条生路。
此时,云七重对云天卿道:“卿儿,这件事就由你来处理吧,我相信你能够处理妥当。”见家主将难题抛给自己,云天卿心中苦道:“家主,您这是要把难题丢给我啊,怪不得刚才不让我说话,原来在这儿等我呢。”云七重见云天卿发愣不前,提醒道:“卿儿,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理?”云天卿回神,坚决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个仇一定要报!”
“那么你认为?”云七重问道。云天卿拔出鞘中昆吾,走向菲菲道:“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