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参加黑榜?”夏禾皱眉一问,几乎同时欧阳嘲风道:“都过去那么久了,其实当年传教士……”
“对错本身就不重要。”
秦朝歌淡淡一句又将谈话打进僵局,见状许冰澜赶紧道:“其实隶要参加黑榜,也不纯是为了传教士。”
她当即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主因还在于冥冥中野人区那个地方一股神秘力量对秦朝歌的呼唤。
欧阳嘲风也就不再劝,将年轻时候进入亚马逊野人区的亲身经历大致讲了一遍,重点还在于里面的危险之处。
早餐也已吃完,不待秦朝歌问起,夏禾便将妲己的情况说了一遍。秦朝歌沉吟片刻,决定暂时不唤醒妲己这个小魔女,等黑榜赛后再说。
只是这个决定,对许冰澜来说不知是好是坏?
此刻遥远的西南遵义群山深处,还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漫山遍野树影栋栋,风儿刮过,万簌寂静。
几个人影在山林中时隐时现,每当有怒叱或暴吼响起,必然伴随着血腥杀气。
一处幽深山坳中,落单的人没能逃过追猎,被堵在溪涧之中。他想潜入水流喘急的溪涧中借以逃脱,可惜双脚刚下水,一男一女就已站到了岸上。
四十出头徐娘半老的女子眼神半眯着森寒冷冽,在猎物身上瞧了瞧,嘴角微勾,微侧头:“这样的会不会弱了点?就凭他似乎不够格……”
与她一同到来的老人相貌奇诡,身材矮小,双臂却是粗长双手巨大。若不去细看,极易误认是某只山中猿猴。他面沉如水,目光重重在猎物身上一盯,暴戾、凶狠,夜色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空中连拍几下,骤闻金戈铁马之音!
双脚入水的青年在老人目光下全身动弹不得,面色虽是波澜不惊,细节处到底能看出嘴唇轻轻的颤抖。在死亡面前,少有人可以无畏。
山坳低处水流湍急,水声哗哗中相貌奇诡的老人轻飘飘说了句不在他身上,恍惚就是一句死亡宣判。
女子如闪电般扑落,轻易躲开青年手指间藏着的刀片,一记看似平平无奇的掌刀,那只白皙娇嫩的小手便如利刃贯入青年的胸口。
这一记掌刀速度太快,快到了好像她还站在岸上一样。
滚烫的鲜血浇入水中,女子抓出一颗心脏,当场捏碎爆,青年尸体摔落,顺着溪涧而下。
在场两人面上却毫无喜意,尤其是老人。他远望夜空,宽大绵长的袍袖被气劲扰起,目中全是阴鹫。风韵犹存的女子站在溪涧里转身侧望,询问道:“陈老,可是累了吗?”
老人无动于衷,一声轻哼微不可闻,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并不如表面那么和谐。
老人下意识抚弄指上墨玉扳指,古拙的兽头精雕在黑夜中闪动幽光。片刻后老人才道:“你们要的那件东西看来是不在这些小娃娃身上了,只是……”
女子眼角皱纹轻动,美目一转,到底没说话。
只听老人怅然慨叹:“不知那几个老家伙有没有得手?”
牛仔装束打扮的女子不由一笑,温柔纯真,令人如沐春风。事实上她给人感觉也仿佛是清纯甜美的少女,若非眼角一丝鱼尾纹隐约透露年纪,很难让人察觉出她的年纪。
这位异人世界凶名远扬的毒娘子体貌年轻,心机可不浅,朱唇轻启,感激之情便流于体外,道:“陈老和各位前辈仗义相助,新截教不会忘记这份恩情。圣女殿下已备下大礼,不日就给您送去。”
听到此话,老人面上阴鹫终于去了大半,当即换了一副面色,笑如弥勒道:“承蒙贵教圣女殿下看重,老夫略尽薄力也是份内之事。既然此间事了,老夫就不逗留了,告辞!”
毒娘子白浅含笑点头,看着老人身影倏忽远去。直至老人身影不见,这位毒娘子才一个嗤笑,眼中高傲与睥睨悉数落回。
若秦朝歌在此必能认得这个毒娘子他小时候就曾见过,那时候这个女人是他二姐身边的贴身奴婢。而在这场西南苗疆的战斗中,也不仅有新截教的影子,刚被秦朝歌请出山的杜天刀也正带着一伙人趁火打劫。
秦朝歌与许冰澜离开南京后,先回了一趟家,这是他这几年来的习惯了,每逢离开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都想回那里住几天。说不清他是已经将这个家当成家,还是希望有个可以惦念的地方。
许冰澜自然知道秦家不是他的出身,但到底怎么一回事她也没问,总不过是顶替身份隐藏行踪而已。
让她意外的是,秦朝歌对这个家的惦念不是一点半点。
打从要回去他就打了电话给父母,结果路上又是好几通他妈妈打过来的叮嘱路上注意安全,他爸爸则说秦果儿和陈安琪也回家了,让他回来赶紧到医院,陈安琪父亲前两天出了小车祸,还医院里躺着。
许冰澜对这种充满烟火与小民气息的生活颇觉新鲜感,在她的印象里,以前的秦朝歌对这种生活是不感兴趣的。
异人更多确实如欧阳嘲风、夏禾、杜天刀、许冰澜这样,将生活融入在柴米油盐或追逐名利当中,这是入世者。而出世者就如道家佛家以及更多将自身看得比世人高的异人,他们与世俗有着明显的隔阂。秦朝歌当年明显就是这一类人。
地下世界、圈子、武林等称谓,某些时候指的就是异人这样的特殊群体。
他们身怀绝技掌握神通,多为武者、术者、异能人或异族等,以门派、家族、散修方式传承,百分之八十异人的家人都是普通人。异人隐匿于大千世界市镇生活,融入各行各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工作,他们的很多朋友也都是普通人,若无事情他们甚至很少愿意展露力量惹是生非。毕竟每个国家都有异人监管处,被盯上,会是非常恐怖的灭顶之灾。
当然,这些规律不适用于一些古老门派,比如神庭,比如天妖楼,比如乱战门。
这些古老而神秘的隐世门派亦正亦邪,追溯历史几乎每一次世界文明浩劫、种族灭绝都有它的身影,实难描述。八十年前甲申之乱异界浩劫,传闻天妖楼和乱战门就是推动源头,但同时也是战争终结者。
乱战门传承特殊之处在于内门以传说中的乱战四氏族为基础,千百年来皆是如此,人尽皆知。
秦朝歌身怀乱战门核心秘法人王乱战诀,明显不是一般的庶支子弟,嬴氏族在乱战门四氏族当中又是数一数二,实不知当年他是为何叛逃又如何脱身,活着隐藏至今。
许冰澜心中憋着这么个惊天秘闻,秘闻人物又是自已的男人,数度发问,奈何秦朝歌数度拒绝。不由得让许冰澜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狂扁一顿,尤其他时不时抬出龙子首领的身份来压自己,就更是令人不爽。
许冰澜掌管龙子的资金以及暗杀组,杜天刀掌管龙子的武装训练基地,秦朝歌掌控龙子的情报处,加上自欧阳嘲风处得到的铁龙令与组织人员名单,至此,龙子由秦朝歌全盘接手。
回到月港市兰水县,秦朝歌带着许冰澜开车直奔县医院,这是许冰澜与陈安琪第一次见面。女人的直觉让她们瞬间多看对方几眼。
县医院忙碌而繁吵,对许冰澜的态度两家人气氛顿有微妙,只是来者是客,秦山信夫妇再怎么维护心中认做儿媳妇的陈安琪,该有的礼遇还是有的,何况许冰澜不仅长得非常漂亮,也实在高挑过人,在人群中完全是鹤立鸡群,也就秦朝歌能稳压她一头,这份出众无人能不予瞩目。陈问豪夫妇则表现出不错的大度与礼貌,招呼坐下后,与秦朝歌问起最近的情况。
陈安琪脸色冷冷,虽然以前他就经常带着其他女孩跑来跑去,但这种场合他都带过来,让她十分生气。
到没一会,车祸事主带着家人来探望。二十出头的短发年轻人进门那一刻还满脸堆笑,一见秦朝歌,不由脸色一变继而一苦,都快哭了:“秦…秦哥,您回来啦,我…我那天喝醉了,认不清路和人,不然真不会……”
“……”
跟着年轻人进来的中年夫妻眼见自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这副德行,大觉莫名的古怪。
说不清是恨铁不成钢还是护短,夫妻俩看向秦朝歌的目光立刻有一丝不满,哪管顾得眼前这年轻人实在是生得高大又英俊,看着虽是和气,但颇让人畏惧。
哪知察觉到父母的神态,年轻人急忙抽了抽父亲衣袖,借机上前一步,介绍道:“秦哥,这是我爸妈,都在我们县财政部工作……”
“你是谁?”
可惜年轻人得到的却是秦朝歌这句话。面对秦朝歌那淡漠的眼神,年轻人心中一下子涌进几个难忘的记忆前段,小腿即时一颤。
也是灵光一闪,额头见汗的年轻人忽然想起来一事,慌忙道:“去年年前秦哥宴请,翟市长作陪,黄县长也去了,那时候就是我给黄县长当司机呢……”
这话一出,得到的也不过是秦朝歌一声哦,随后他似是才想起来正事,道:“你态度还可以,不过,毕竟现在躺在医院的是我准岳父,该有的赔偿……”
“秦哥放心!放心……我,这,这事您放心!”年轻人急得都结巴了,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行为间透露出来的恐惧,以及他父母那眼底里的彷徨……
这对在兰水县财政部里就职十几年来的中年夫妻猜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谁。
两年前,前林县长儿子惹到不该惹的人,被废了双腿双手,还不等前林县长发飙就被一个电话降职,之后一查再查,直接蹲监狱去了。
政府里的人哪个不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楼兰村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秦朝歌的事迹不单单在年青一代里被暗地里流传,在上层社交里,这更是风靡的谈资……